天雷触碰地火，一发便不可收拾。
慕深晴也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回事，总之一切就好像顺理成章，却又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她只知道，当司禹霆抱着她往休息室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脑子已经彻底融成浆糊了。
一番折腾之后。
罕见的，司禹霆竟然没有离开，反而是伸出遒劲的长臂圈着她，阖目养神。
可慕深晴却早就已经疲倦不堪了。
水眸上挑，她很想抬头去看他，但念头萌生的那一刻，却又再次胆怯了。
他近来若离若即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甚至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惶恐。
在一次次的希冀之后，她根本就不敢再心存幻想。
犹豫许久，她缓缓抬起酥软无力的手掌，轻覆在他精壮的胸膛，顺着他圈着她的姿势，她将头偎在他怀里，小巧的耳朵就这么靠着他心脏的位置，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一切，美好如梦。
“禹霆……”
……
直到她轻缓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司禹霆才蓦地睁开眼睛。
今天，他是真的失控了。
他可以自欺欺人，是因为被慕深晴那个疯狂追求者给刺激到了，但唯有他自己内心无比清楚，这不过是他做这一切的借口而已。
天知道，从那天晚上开始，他想拥她入怀，几乎就要想疯了。
松开怀里沉睡的她，司禹霆掀开被子，随手套了衣服，便朝着窗边的阳台走去。
点燃一根香烟，他只能藉由吞云吐雾的动作，来驱赶内心的黑暗。
“慕深晴，我放不开你……”
薄唇微微扯动着，司禹霆嘴里若有似无地喃着这一句。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下班高峰时间，如此悠闲地伫立在这里，看着夜幕一点点地降临。
一双眸子如大海无垠般深邃，就这么噙着远方，似有所思。
许久之后，他熄灭手中第N根香烟，然后转回身重新穿戴整齐，随即跨步走出了休息室。
……
慕深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室寂静。
睁开眼，却只见周遭一片漆黑。
惊慌。
她下意识地想要朝着床头摸索手机，可伸手过去却扑了个空。
“呼……”
一阵冷空气忽然灌入被窝之中，她才反应过来，此刻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而属于她睡着之前的记忆，也在这个时候悉数回笼。
放弃摸手机的举动，她却是一个转向，往着她身边的位置触了上去。
凉的。
看来，他离开很久了。
揉了揉眼睛，她用被单裹好身子，然后龟速地爬下床，勉强在黑暗中摸索着电源的开关。
“啪……”
灯光刚打开的那一瞬间，是刺目的。
她单手抓着被单，另外一只手微抬，挡了挡亮堂的光线。
直到眼睛开始适应之后，她才放下手，打量起这里。
很简单的风格，一如他的办公室那般冷调。
果露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微凉，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低头，她看到她原本身上的衣服，都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那是刚才司禹霆激动之下的牺牲品。
虽然有些变形，但好在还能穿。
只是出过汗的身子，就算汗水早就已经挥发，可总还是觉得浑身黏糊糊的，极不舒服。
可她的衣服还没穿上呢，房门突然被从外拧开来。
“啊！”
她惊呼出声，泛水的眸子瞠大着瞪着他，可在一秒之后却又反应，忙背过身去，“你……你先出去。”
这人怎么进来也不打个招呼呢！
反观司禹霆，微垂的眸子被他长长的睫毛覆掩着，完全就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
只是他寒沉的脸，潜台词仿佛就在说，他对眼前的一幕根本就视而不见，不值得大惊小怪。
沉眸凝着她足足有一分钟那么久，他才扯了扯嗓，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衣服。”
丢下这两个字之后，他转身关门。
终于，还是泄露了他如鼓噪的心绪。
衣服？
慕深晴傻眼。
咬咬牙，她还是走过去，拿起他刚拿进来的那套衣服，然后动作利索地套上去。
一开始，她还在纳闷，他这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
可这显然是刚才他才让人去买的，吊牌都还挂着。
咬着唇，她望着房门，心里直打鼓。
万一，待会司禹霆问她刚才的事情，她要怎么回答呢？
天呐，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嚷嚷着要离婚的，可刚才就算她可以欺骗司禹霆，说是被迫的。
但她心里也非常清晰，她如果真心想要抵抗，绝对不会有后来的相拥而眠。
“啊啊啊……”
她小脸埋在双掌中，捂着的声音虽然微弱如蚊嘤，但还是微微地传了出来。
双手顺着眉骨，慕深晴按了按，以此来冷静自己的情绪。
反正是要面对，她总不可能一直都躲在这里面。
鼓起勇气，她还是迈开步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休息室外，司禹霆的双眸紧盯着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面飞舞，啪啪作响。
察觉到慕深晴站在一旁，眸光直盯着自己看。
蓦地，他收起敲击键盘的手，黢黑的眸子一挑，对上不远处的她，声音清淡地说：“等我十分钟。”
慕深晴扯了扯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尤其在面对他绷紧的神色时，她微微垂了垂眼眸，几不可见地点了点下颌。
见他忙着，她只能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坐下，静静地等候着。
抬眼看去，他认真工作的模样，还是跟当年那么帅。
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带走什么，却平添了一抹沉稳的味道。
当年，她总是缠着他，特别喜欢到他的办公室自习。
那时候，他还只是司桓的一个小经理，老爷子要求让他从基层做起。
那时候，几乎是他事业压力最沉重的时候。
可他总是照顾着她的情绪，生怕她觉得被冷落了，所以但凡是她黏着他要一起来公司，他都不曾拒绝过。
那时候，就好像这时一样，他坐在电脑前忙碌着，而她就拿着课本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有时是在看书，有时……则是在看他。
“喝什么？”
倏地，记忆中的身影走到眼前，沉朗地问她想喝什么。
怔怔地，她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可当她眨了眨眼之后，那个记忆中如沐春风的男子却瞬间不见了。
脸，依旧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可眉宇之间，却多了一抹无法忽视的淡漠。
“水，谢谢。”平复下紊乱的思绪，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出口的话也生疏了三分。
司禹霆的眼神顿住，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然后亲自转身拿了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说吧。”
慕深晴一愣，睁着大眼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要她说什么呀？
“你根本就不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杯白开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优雅的身姿缓缓踱步，坐到了慕深晴对面的那组沙发上，清冷的眸光似乎洞察着她的心一般，性感的唇角挂着蔑然的弧度。
慕深晴的小脸微微一颤，抬眼看着他深冷的俊脸，唇瓣抿了又抿。
他果然还在另做猜测了。
“你是这么想的？”
良久，她眉头深皱，内心不住的发寒，双手只能死死地捂着暖和的杯子，直到青筋凸起，才能勉强遏制自己，不在他的面前颤抖。
司禹霆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虽然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但此刻的红润，却绝非气色好转的缘故。
她生气了？
为什么？难道他说的不对么？
他的表情非常淡定，就连出口的嗓音都平稳得听不出任何的起伏，“慕深晴，你在乎过我怎么想吗？”
如果不是四目相对，慕深晴几乎就要以为他这是在质问她。
可是，他不是。
他的神色跟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一般稀松。
慕深晴很想逃避这个问题。
她的心思，他已经完全不懂了。
当她为了这段婚姻付出一切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反目成仇。
尽管明知道她会伤心，会难过。
可是他依旧一意孤行。
瞳孔微缩，她眯着眼睛盯着司禹霆，“曾经在乎过吧。”
“呵……”他冷哼出声，睨着她嘴角轻蔑地撇了撇，却反手将手中的水杯狠狠地往旁边一甩。
“咣！”
慕深晴登时被吓到了。
“所以，你现在所做，也不过是要把我转嫁为过去式，也就是你口中的‘曾经’，对吧？”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沁了冰似的森冷。
刚才，他们还在一张床上做着极尽亲密的事情，结果她现在竟然能够这么冷漠地把他称之为“曾经”。
遏制不住内心不断蔓延的寒冷，司禹霆只能冷笑着。
然而断断续续粗重的喘息声，却让他内心的颤抖不言而喻。
慕深晴接收到他眼神投递过来的悲怆，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执着于这一点。
慕深晴怔了怔，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司禹霆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她秀气的下巴。
慕深晴不敢乱动，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激怒了他，只能顺从地仰起头看，看着他。
司禹霆扯唇，非常满意地看着她柔顺的小可怜样子，弯腰倾身，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俊脸凑到她的面前。
邪佞地勾了勾唇角，他说：“四年前，你已经甩我一次了，四年后，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