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异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毕恒也跟着在床上一动不动，这倒是他们最近难得一见的统一行动，虽然这个行动里有一个人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太阳都照进宿舍里了，对面这个人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毕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最近觉得自己很奇怪，无论是昨天看着大雪里的陈越和娄异总觉得心哪儿空了一块儿，但显然他应该是没有心的，再往前，还有在陈越和娄异关系一度崩裂的时候，自己刻意选择了沉默地偏帮陈越，让他们两个的关系火上浇油，甚至最开始，出手帮娄异和林司，以及对陈越的“心动”……这一切不应该是他一个机器人会拥有的，他拥有一套严密的逻辑系统，所有行为结果应当有合理的利益原因，他的设定是客观的、冷血的，可以聪明如他，这么久的反应累积，毕恒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些反应根本就是“人类情绪”，所以，我的设计者真的给了我“情绪”吗？
陈越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毕恒，他的设计者给他输入了情绪机制，但这个程序照理也只会产生设定的情绪，可是就毕恒至今感受到的种种，他实在不相信他的设计者如此面面俱到，将他的反应设计得如此精妙。而且由此往里挖，毕恒先是发现压根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程序里有“情绪”，再来发现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设计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从莫响的口中探听到自己的生产竟然是姜辰这个大老板亲自过问的。
“毕恒……”娄异睡得模模糊糊，完全忘记了自己和毕恒的竞争关系，下意识地就问：“现在几点了呀？你怎么也还谁在床上啊。”
毕恒听着他的话，立马起身下床，不消10分钟就穿戴整齐出门了，只留下看着毕恒移形换影一脸懵圈的娄异自己在宿舍里，听见门被轻轻带上的时候，娄异仿佛又被人按下了关机键，迅速倒下继续呼呼大睡。
大概是雪化了的原因，毕恒的温度感知系统提是他有点儿冷，他觉得娄异这家伙要是清醒过来自己还没走，估计自己就会自行尴尬地逃跑，那不如趁着他还迷糊自己先撤，娄异十有八九会继续休息，但是……“走得太急了，忘记拿围巾了，有点冷啊。”
除了设计师的事让毕恒很在意以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辰的原因，他对那个叫“姜申”的人也有着直觉般的在意……
“啊，毕恒。”
毕恒听到有人喊自己，才收回思绪，正式了站在自己斜侧方不过一步的人——陈越。
“你还真打算就这样不打招呼走过去啊。”陈越强装自然地说。
其实从那天把话挑明，逼迫陈越选人以后，毕恒根本就不对结果抱有任何期待，所以他们两个也好一阵没联系了，反正自己的身体检查不检查也没差。
“我没看到你。”这是实话，一句不太让人相信的实话。
陈越惯常不知道尴尬，或者说是习惯尴尬的人，竟然一下子被这句话噎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毕恒先一步打破了沉默，他突然问道：“你知道姜申吗？”
“欸？好好像是很有名的偶像来着！”毕恒对自己有问题，自己得好好表现！这就是此刻陈越心里狗腿的念头。
“哦，这个我知道，搜索了一下，但是明面上关于他的信息太少了，你有……”毕恒在思考谁会知道关于这个人暗道里的消息呢？
“追星的朋友吗？”陈越接到，“我还真有。”
姜申的信息陈越是通过林深深打听到的，对于陈越主动联系自己，林深深还以为娄异又捅了什么篓子，一边着急一边又吃味居然让陈越来找自己！结果，陈越一开口竟然是关于别人，还是关于这样一个他们追星届的“伏地魔”，大家整天只会用“WHO-YOU-KNOW”来称呼人家。
“你怎么啥都不知道呢？”林深深在电话一头极尽不屑的说道。
陈越确实是不知道，她的少女时期跟别的小姑娘都不太一样，既没有在校园里跟师兄师弟拉拉手，也没有精神上和各路爱豆搞搞恋爱，全身心都投入到废弃机器人拯救事业上了，要不是姜申太有名了，总是在季洛的影视设备上看到、或者不小心听到这个人的新闻，她大概是会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姜申，最后一个人类顶流爱豆，长相不是娄异那种健康阳光型的，是那种易碎的玻璃娃娃，精致漂亮，但生着就一副只能远观的模样，这么好看就算了，还偏偏真有点才华，不管是自己的歌，还是匿名给其他歌手的歌，只要是他自己写的，全红了，没有一首不是一发就占据各大音乐榜单第一，有个老词‘音源杀手’啊‘音源杀手’，性格嘛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不爱搭理人，粉丝们都把他当谪仙一样供着，可疯狂了……那些粉丝现在都是叔叔阿姨了吧……但是呢，这位舞台上的杀神，后来自杀了，他自杀以后，一堆人‘疯了’，当然我说的是情绪上，居然掀起了‘反人类爱豆’行动，你说是不是疯？啧。不过，我一直觉得有一件事的时间点非常微妙，那个时候，有一家公司设计出了一款机器人爱豆，迅速占领了爱豆市场，大家都说是‘反人类爱豆’行动在前，AI爱豆流行在后，但我却觉得……这两个应该，调个个。”林深深突然觉得挺有趣的，特意停下来反问陈越一句，“你知道是哪个经济公司吗？”
“哪个？”
“HOPE。”
听到这个答案，陈越震惊地望向毕恒，毕恒似乎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那款机器人爱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当然，铁打的粉丝，流水的爱豆，消失也就消失了，毕竟当时各家都学着推出AI爱豆，机器人练习生的数量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
“A型0001……”陈越几乎第一反应就联想到这个消失的机器人应该就是毕恒的前身HOPE公司A型0001号机器人。
“嗯？陈越你说什么呢？”林深深听得莫名其妙。
“哦，没事。”机器人型号的事跟林深深说了她也是不懂的。
“后来爱豆市场怎么样，你都知道了，人类爱豆被打得毫无还手的能力。”
“嗯……谢谢你，深深。”
“别叫得这么亲热。”说完这句话，林深深就很酷地挂断了电话，不过她总觉得陈越这样单独来找自己打听一个前辈爱豆似乎没那么简单，于是她还是给娄异发了一条消息去：
——陈越打听姜申，你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毕恒一直在旁边听着陈越和林深深打电话，HOPE居然插手了当年姜申的事情，但是当时公司的业务在这一块儿吗？还有那个林深深说的，0001在前，反游行在后？
“毕恒！”陈越看毕恒一直沉默着，且表情不善，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为什么要打听姜申啊？”
“我听到一些事，感觉他跟我有点关系，就有点好奇，结果你看，果然有点关系。”毕恒自嘲般地摊了摊手。
陈越已经习惯毕恒这样带点小情绪说话了，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还是应该好好准备比赛吧？”
毕恒摇了摇头，比赛对于公司的意义远远大于对于他自己的意义，等这个比赛结束，他再也不会有这么多自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到时候夸张的说——是24小时监控也并无不可呢。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比赛的内容已经输入程序了，我连练习都懒得练习，反正也不会有失误。”狂妄自大的机器人练习生毕恒形态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陈越被他怼得无话可说，只能认栽般说道：“那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跟我说！”
毕恒突然想到一个人，再看看眼前的陈越，“说不定你还真的可以帮我。”
“欸？这么快？”
“对，我们想办法溜进赵导的房间吧！”
陈越看着自己面前摩拳擦掌的毕恒，虽然觉得私闯领导办公室好像不太对，但好像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办公室的附近。
“毕恒，你别老搭着我的肩膀。”陈越有点儿不耐烦地说，但她刚说完，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跨到她斜对面的毕恒跟她面面相觑……
那背后是……！
陈越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后面却什么感觉都没似的，兴奋而快乐地说：“你们两个准备干什么呀！”
？？？娄异？陈越吃惊地回头看着一脸傻乐的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