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洛没有章法的描述里，陈越好不容易确定了季洛说的机器人是凌揽，“就是那个天天做蛋糕送过来的小娘……”炮字被陈越一掌堵回了季洛的嘴里。
陈越一边翻着季洛给凌揽拍的照片，一边听季洛絮絮叨叨在旁边讲，“其实他的性能早就不行了，你当初照着你爸留的笔记，强行修复能撑这么久不错了。”
陈越眼都没抬一下，在翻到一张细节照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果然不是原装的芯片还是不行啊……照片上是凌揽耳朵后面的行为系统的细节照片，芯片边缘处有一种烧焦似的乌黑状。
“啊，你给他新找的芯片啊？”李子星凑上来看了一眼问道。
“不是，是在他原有芯片的基础上，加了一个小小的附加芯片，上面有一些修复数据，但是两者好像不是很能契合……”
“正常的，人类也不是随便弄个心肝脾肺肾就能互相替代的，”李子星顺手多翻了几张照片，“何况这个型号确实挺老了，原来的芯片做基底，你的附加芯片设计得多好，都撑不了多久的。”
陈越立马巴巴望着李子星。
“嗯……”
“重新设计一个芯片。”
“重新设计一个芯片。”李子星开口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毕恒也说出了同样的解决方案。
李子星立马对毕恒跑过去一个赞赏又轻佻的口哨声。
“你能设计吗？”陈越立马问李子星。
“我倒是可以试试，但是马上要考试了，可能要过了这段时间才行……”
“这家伙来的时候可是怎么样都不愿意停机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肯说。”季洛突然插话进来。
“其实陈越我觉得你可以的，最近我们不是已经学到了主芯片设计的内容了吗？而且对于这个机器人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确实，凌揽送到陈越身边的时候只能困难地发出吱呀的单音节，为了修复他，陈越几乎有一个月都是住在修理店里的，上网查找他这款型号的资料，一点点查他的问题出在哪儿，再翻着爸爸的笔记找可以解决的办法，为了做修复bug的附加芯片，她前前后后试了有几十次，中间凌揽因为尝试各种各样的附加芯片，还闹出过不少笑话，用季洛的话来说，就是陈越手上有凌揽不少黑历史——五官扭曲，说话结巴，每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必破音等等。
但也因为这样的相处，凌揽一直对陈越有特殊的感情。
“我试试，但是材料……”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陈越就知道最彻底的办法就是使用完全崭新的主芯片，但是除了陈越当时没有那个知识技术以外，还有凌揽那个型号的材料也搜集不到。
“这个包我身上！有人对旧材料可上心了，搜集了不少，我帮你去问问。”
李子星还真的说到做到了，这话说完的第二天，陈越就看到李子星的朋友把材料送了过来。
“李子星，那个男生是不是上次艾森那件事帮忙的……”
“我看你平常记人也没那么上心，现在是被娄异调教得对人热情友善了是吧？”
“不，我是想道个谢来着……”陈越被李子星推着往回走，回头还能瞥见那个男生温柔地挥手拜拜，“你是怕我知道什么吗……”
“怕什么怕，快走啦，跟你讨论完方案，我就要回学校准备复习考试了！”
在所有处理流程都敲定以后，《100％偶像》节目组先是在粉丝群里发布了一条手写的致歉说明，详细解释了到目前发生的所有情况，并暗戳戳指出娄异的行为是不得已为之，有人在后面陷害，然后在安抚完各个偶像粉丝后，第二天不仅在各个官方渠道发布了情况说明，还郑重其事地举办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停赛2周，并会在2周后正式公布所有练习生的身份，所有节目的主要工作人员都以极其恭敬的态度向观众表达了打破规则的歉意。
这样的开头非常不错，粉丝们帮忙压住了媒体和路人的舆论发酵，纷纷表明态度——支持节目组，支持自己的爱豆，希望他们能在休整后呈现更完美的舞台。
不过接下来呢，虽然媒体的风向立马调头朝向即将公布的练习生身份，但是能不能好好引导粉丝理智面对自己爱豆的身份，节目组心里并没有底。
粉丝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林深深看着饭圈的朋友们对外都是一副“I’m fine”的状态，但是对内都要撕到飞起，谁都不能说谁的爱豆是人类练习生，仅仅是猜测都会被围攻，而娄异的饭圈年纪小的那群自然是哭天抢地地闹着要脱粉，至于中心圈的大粉们倒是迟迟没有发言，安静得让林深深都有点儿心慌。
——大家都还在吗？
林深深试探性地在他们中心粉丝的小群里发了一句话打破了这几天的静默。
——在。
过了十几分钟陆陆续续有人回复了林深深。
——大家怎么想的呢？
林深深这句话回得很快，但心却在狂跳，如果大家要脱粉，她知道她也没办法帮娄异拦住所有人。林深深第一次觉得时间需要一秒一秒数过去，反复拿起又放下手机，不断确认是不是自己手机信号不好没收到回复，直到回复到达……
——能怎么样，自己饭的爱豆跪着也要饭完！
——更何况小娄也没犯什么错啊。
这两句话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林深深看到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她太熟悉这里的规则了，只要有一个人鲜明地表明态度，不说所有人，但至少大部分都会跟随着发出一样的反馈。
——是啊。
——那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动吧动吧！小娄别吓坏了！
——是啊是啊，苦了孩子了！
……
林深深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娄异，这关我们过去了。
但其实无论是娄异，还是其他练习生此刻都没有特别切身地感受到饭圈的波动，尤其是娄异，完全沉浸在不用退赛的喜悦中，加上节目组通知大家休整两周，人类练习生的第一反应都是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鉴于身份反正会被公开，大家也可以不用躲躲闪闪，直接跟公司申请回家里看看爸爸妈妈了。
至于AI练习生们当然是回了公司，而且绝大部分都在准备更换零件，升级系统，之前因为比赛时间太紧凑，各家公司也不敢做些什么变动，生怕舞台上出个什么无法修复的bug，之前陈越还帮过一个小公司的AI练习生改过程序，把新设定改回原来稳定的设定，好让这位AI练习生不会一直同手同脚地跳舞。
娄异虽然在市里，但是和妈妈在一起，陈越也跟着季洛回去处理凌揽的事了，毕恒难得没有人来烦自己，自己也没有人可去找，想了想，竟然也是除了回公司，没有别的去处了。
不过真当毕恒回到公司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很热情的招呼他的，“第一摇钱树”的身份摆在那儿，连老板都第一时间来慰问他了。
“毕恒啊，你们节目组要公布练习生身份了，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毕恒看了一眼对面的笑面虎大叔，“坏事。”
大叔好像没料想到毕恒会这么爽快说出这个答案，停顿了两秒才大笑起来，“毕恒，你真的不亏是最优秀的机器人，这个问题问我下面那些自以为猴精的人，怕都会立马拍手称快，觉得我们必赢无疑呢。”
“嗯，赢还是会赢的。”
“你是因为有信心，所以才不听经纪人的话去处理娄异的吗？”
“就算我不行动，你们不也行动了吗？”毕恒这话指的是程陈那事。
对方没有丝毫尴尬，仿佛没听到毕恒这句话似的，“AI爱豆持续时间已经很长了，市场早就饱和了，大众的兴趣也差不多是时候该乏味了，现在人类爱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新鲜的选择。”
“娄异……确实很有趣。”
“能让你这么说，我相信他一定有属于自己的魅力，但是作为现在市面上最完美的机器人……”
“我自然会拿到第一名的。”
“当然。”这位大叔一直对毕恒保持着很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花了大代价拿到的机器产品如此优秀心里很满足，但是威胁这种东西是不该存在的，不过这个问题就不必让一个产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