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娄异和他的助理走了以后，毕恒就准备给姜辰打电话说自己要解释番位的问题，结果被小助理迅速截断——
“那个……毕恒哥啊，其实姜辰总前段时间打电话过来了，叮嘱我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只要好好照顾你拍戏就行。”
这话跟甩脸叫嚣着“就是我做的”有什么差，陈越一脸黑线，刚想着要不要帮毕恒帮帮腔，结果毕恒直截了当的说：“那就算了吧。”
陈越和林深深面面相觑。
毕恒经过陈越面前的时候，还丢出来一句“这不算伤害他吧”膈应陈越。
“伤害谁？娄异吗？”等毕恒和他的小助理都走掉以后，林深深立马追问陈越。
陈越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哎，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林深深搂着陈越安慰道，“其实这事发展下去，娄异那边处理得当的话，怕是受伤害的会毕恒呢。”
“毕恒？”陈越没闹明白，如果姜辰真的如愿利用舆论的力量把毕恒弄成一番，本来是男主角的娄异不就吃亏了吗。
“你看我们华生兰导演是会被操纵的主吗？”
陈越想了想这位年轻的导演大人的一言一行，肯定地摇了摇头。
“是啊，然后那个Moon的老板我感觉也不简单，不是个短视、轻率的主，姜辰总以为自己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这次怕是要被舆论反噬啊。”
陈越这些年虽然在经纪公司干活，但因为工作职责只是帮HOPE生产无限接近毕恒性能的机器人，所以基本两耳不闻娱乐圈事，知道的东西比在《100％偶像》的时候还少，她没有想清楚林深深话里的意思，林深深也只是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手指头，只让陈越等着看。
过了好几天，事情的发展还真如林深深所说的那样往HOPE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过去，网络上的非粉籍的人几乎一边倒的斥责毕恒这种抢番行为。
-“哇，原来还能有这种操作，学习了学习了，以后是不是每家男二三四五六凭着不要脸都可以成为男一啊？“
-“明明就是男二，所有剧组发的通告上都可查，居然还不要脸地争番位。”
-“凭流量就能为所欲为了？”
-“所以就说了，流量就不要去演戏，好好地当他的明星不行吗？”
-“呵呵，那些嗑CP的，含着玻璃渣的糖还吃的下去吗？”
……
陈越刷着这一水的评论目瞪口呆，林深深却在她旁边悠然地荡来荡去，还跟看好戏似的说：“看吧看吧，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为什么啊？就算事实上毕恒是男二，但是这也只是内部合同上才有的，他们说的什么通告单根本就不存在啊，而且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双方粉丝都互相撕的很厉害，现在怎么好像是只有毕恒在搞事一样？”
“当然是有人花钱要人去说事实的啊。”
陈越皱着眉头，表示自己真的有很多疑惑。
“娄异刚刚回来，虽然看上去势头很猛，但是粉丝基础其实远远不如毕恒，而且很多老粉也是抱着怀旧怜爱的心理在关注他，攻击力根本就不高，倒是毕恒这些年什么样的粉丝都吸了，在网络上口不择言的，毕恒国民认知度又高，随便蹦跶两下，大家就都知道，啊~是毕恒在搞事情，然后这个时候Moon只要买通一些账号，说一些什么从内部渠道得来的消息，澄清娄异本来就是男一，根本不存在平番这件事，舆论当然就会一边倒啊。”林深深敲了敲桌子，“还有个更重要的知识点，姜辰一定没想到Moon会暗渡陈仓。”
“你是他以为Moon会在明面上大闹一场？”
“对！我们越越真聪明！”林深深用力揉了揉陈越的头顶，“自己旗下备受期待的艺人，某种程度上还是个新人，却蒙受了不白之冤，嗯，这样说可能显得那些资本家们太正义了，应该说是自己明明为自家艺人争取到了如此不凡的资源，眼看着要被别人三言两语地吞掉，不站出来骂街是非常需要气度和胸怀的。”
“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出真相吗？”
“合同肯定是不能展示出来的，其他官方证明也并没有，导演和剧组还在犹豫的阶段你也知道他们想平番，就是知道这些，姜辰才敢大胆闹事的，结果没想到对方太沉得住气了，由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还在正确的时间点让全体粉丝闭麦，最后把早早准备好的所谓权威圈内人账号扔出来，动作太顺太快，娄异老板是个高人啊。”
陈越眼看着林深深对Moon的老板陷入了一种迷之崇拜之中，立马把她晃醒，提醒道：“林深深！你现在可是毕恒的工作人员！还不帮你老板想想办法！”
林深深被陈越摇得头昏眼花，“停停停，就好好道歉呗，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粉丝在造作，毕恒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只要他站出来态度诚恳地为粉丝的行为道歉，然后说自己很珍惜这部戏，会全身心投入，然后跟娄异的关系也很好就好了呀。”
“这么容易？”
林深深点点头，“其实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明星都很容易被原谅的，而且毕恒本身是机器人，大家在理智上都知道他根本不会做出任何错误行为，只能是他身边别人的问题，这些年毕恒走了不少人情味机器人的路子，这次这样做也很符合他的人设。”
“那我去找他。”陈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关门的那一刹那林深深好像喊了一声什么，她也没听见，直直地就往毕恒房间里冲。
但是拉开门的却是陈越意想不到的人。
“哟，你们是这么晚都会在房间里见面的关系吗？”娄异的声音在陈越听起来都要酸出水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恢复到了能这个时间在房间里见面的关系了？”陈越不服气地反击道。
“哼。”娄异也不回答陈越，只是气哼哼地转身往里面走去，也没关门，陈越也就跟着进去了，不过没走几步，就被自己看到的画面吓了一跳。
毕恒的房间里堆满了快递盒，其中两三个快递盒是被拆开的状态，里面有杀好的鸡，还有一堆黑色的信件……陈越这才注意到娄异白色的T上早就染上了可怖的红色血迹，他的身上，甚至这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好像是黑粉。”毕恒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陈越在HOPE的这些年确实也见过毕恒很多不像话的粉丝，但像眼前这样的架势还是第一次，陈越脑子也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明白这和番位之争有关系，立马把林深深说的处理办法一股脑统统跟毕恒说了。
“嗯，林深深说得挺对的。”娄异在一旁肯定道。
陈越忍着想问“这位先生你到底为啥在这里”的冲动，决定优先解决毕恒现在的难题。
“嗯，无所谓，让姜辰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啊？”
“毕恒，你是不想要你的演员前途了吗？”陈越还没说话，就被娄异严肃地抢断，他站到毕恒面前，一副要教训臭小子的样子。
“确实对我来说，演员或者大明星什么的都无所谓，我真的对姜辰这个人感到厌倦了。”毕恒懒懒地往后一靠，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娄异的距离。
“毕恒……”陈越其实明白毕恒的想法，他一直在找寻的无非是关于自己的真相，可是在姜辰密不透风的嘴前，他们似乎永远都拿不到答案。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喂！机器人也会变的吗？机器人的心也会变的吗？”娄异一把抓住毕恒的领子，嘶声力竭地质问他。
“你在说什么啊……机器人有什么心啊……”
“你，想成为一个真正人类的心，变了吗？”娄异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格外清晰，让陈越和毕恒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毕恒迟疑地问。
“喂，你的渴望早就写在了自己眼睛里，你不知道吗？有一个机器人会这么疯陪着我做那些事吗？在我身上感受着追求梦想的滋味，不就是想体验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滋味吗？现在随随便便抛弃，不在乎梦想，不在乎人生，随便消费者怎么样，呵，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机器人啊。”娄异说完松开了毕恒的领子，无不嘲讽地笑了一声。
“娄异……”陈越在娄异离开的路上拉了拉他的袖子。
“东西放在这里不要管，我去找制片组的人来。”结果娄异只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毕恒……我没有，也不会放弃找到你是谁这个答案的。所以，不要任姜辰摆布好吗？”陈越的语气接近了央求。
毕恒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但是让陈越想不到的是剧组人员对毕恒的待遇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碎嘴娄异的人渐渐把对象换成了毕恒，大家也默默跟他不再亲近，反而是跟娄异走得更近点，连主动来送餐的人都没有了。
“喂。”
正在陈越发愁得看着毫无应对的毕恒时，听见娄异对这边喊了一声。
娄异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走到毕恒身边，一个手臂锁住毕恒的脖子，然后大声地问他：“喂！你的房车里有开小灶吗？带我去吃！”
毕恒看着娄异的眼神有一瞬间相当不确定，却被娄异二话不说拐回了房车，只留下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站在一片嘈杂声里的陈越也吃惊地一动不动，那个娄异，那个向毕恒走过来的不就是她的娄异吗？不就是那个无数次在走道、教室、舞台上搂住毕恒的娄异吗？他笑着哭着以各种表情黏在毕恒身边，坦诚地保护着他们珍贵的友谊，陈越慢慢地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眼前来来去去的人，心里却觉得好高兴啊。
另一边被娄异拐到房车上的毕恒也不能适应眼前的情况。
“你怎么还不听陈越的话收尾这次的事。”娄异边找吃的边问毕恒。
“你为什么要帮我？”
“嗯？”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帮我？你不应该……”毕恒突然抬起头，不确定地看着娄异，“难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五年前的事有异的？”
“从陈越想跟我解释开始。”娄异停下动作，随便找了个桌子半靠着，垂着眼睛，也没看毕恒，只是没有焦点地望着自己前方的地面，“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就算我亲眼见到你，听到你说那些荒谬的事情，但是无论是陈越，还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那个时候我真的太痛苦了，一定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着，所以才决定从接近你开始的。”
毕恒微微有点吃惊，他的程序设定里总是看到既定事实得到既定结论，像娄异这样仅凭自己的记忆认知就想推翻“事实”，他没办法理解。
“所以，”娄异抬起头头来，牢牢盯着毕恒，“到底有没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