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在清晨收到安如的微信,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憔悴,眼神坚毅,却依旧楚楚动人。江果看着安如的样子,知道她是一夜没睡,不觉有些心疼。他的话,是造成安如彻夜不眠的原因。安如发这张照片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说:喂!江果!就是你的话害我睡不着!
江果对安如的难受于心不忍,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懂得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藕断丝连的纠葛,会让彼此更加牵绊,对安如永远是一个难以解决的掣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果向把它一夜消融,也似乎有点急于求成,难以实现。更何况,安如根本不给他达到目的的机会,让他纵有赴死之心,也难以如愿。
安如发给江果照片,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虽然我因此感到折磨,苦累而憔悴,但是,你想一了百了,门也没有。与其说安如是一种坚定,更是一种莫大的勇气。这种乐观执着,任尔东西南北风,巍然不动的性情,让安如的魅力值变得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江果只能仰望,因为他有放手的勇气,却没有前进的决心。
两人在那一次对话之后,都采取了同一种办法,那就是投入到另一件事的忙碌中,试图转移注意力,忽略这一团乱麻。安如把精力用在实验中,本就是计划之中。江果的话让她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波动,但对江果的放手,安如毫不留情地忽视了。定下心之后,她在实验中,竟又能全力以赴了。真正能扰乱内心的只有你自己,倘若你心中笃定,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江果的心中并没有那么笃定,有的想法是他的个人意志,有的憧憬也是他的一厢情愿。这就注定了,实现想法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占有主导地位,更像是提供点子的谋士。大成的谋士,不仅能洞察细节、把握时机、未卜先知,更重要的是还懂得决策者的喜好厌恶与内心倾向,如此方能大计可成,功绩千秋。江果可能具备了第一点,但是第二点却完全是“忤逆”了决策者。非但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且剥夺了他阐述理由的权利。
江果陡然成为弱势的一方,因为他本就心虚忐忑,也只好退而不语,继而寻求机会,再次表达。安如的这张照片,无疑把江果第二次进言的计划瞬间击碎。江果惺忪的状态顿时清醒,琢磨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似乎成了无解难题,只能等待灵犀突现的时候再来破解。
爱,最痛苦,也最迷人的就是,求而不得。
这很好的概括了江果和安如的处境,但是却不符合他们的心境。因为他们的情意相通,只要求,就会有所得。阴错阳差的一次次意外,让他们心有彼此,却成了求而不得。这可能成了更痛苦,更迷人,更欲罢不能的一种爱。
江果一个人在图书馆里愣神儿,眼在书上,却许久没有翻动。他宁愿如此在宁静中,放空自己,无所想无所求,一片空白。但是,崇盛却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你怎么没消息了?”崇盛站在图书馆楼下的台阶上,仰头看着接到她电话匆匆而来的江果。
“什么消息?”江果一脸茫然。
“咱俩的事!”崇盛不耐烦地说。
“着急让游弋追你了?”江果缓过神儿来,马上来了一句。
“我呸!”崇盛看着江果一脸坏笑,气不打一处来。
“别生气,我现在就叫游弋来哄你开心。”江果假装要打电话。
“你给我停!”崇盛命令着江果的动作。
“好,听你的。”江果配合着停下手来。
“我问你,你最近怎么总玩消失,微信QQ都不回。”崇盛谴责着江果。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那能时刻关注你的信息。”江果吊儿郎当地说。
“恶意拖延比赛是要吃黄牌的,你知道吗?”崇盛对江果的拖延战术很不齿。
“没看出来,还挺懂球,游弋也好这个,回头你俩可以在家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球一边开骂,多惬意。”江果一脸羡慕的表情。
“你这人真没劲!我就问你,还比不比?”崇盛怒气更大了。
“比比比。”江果一看崇盛急了,马上表态。
“那你能不能有个比赛的样子?”崇盛口气很无奈。
“能!我保证积极主动,全力以赴。你看行吗?”江果明确地回答。
“这还差不多,这一次不比以前,比赛期间可以互不搭理互不见面,现在是咱俩互相改造,要交流。”崇盛给江果讲着发火的原因,以证明她并非无理取闹,而是具有不可争辩的正确性和必要性。
“好,我保证除了睡着之外,时刻保持和你沟通和交流,但是,我不一定会配合。”江果的话绵里藏针。
“用不着你勉强配合,我会让你主动要求的。”崇盛信心十足地说。
“你这个目空一切的眼神,真是迷人啊!”江果明夸暗讽地说。
“我是不是盲目自信,很快你就知道结果了。”崇盛不怒反笑,嘴角诡秘上扬。
“我真的有点迫不及待了,都开始想念‘复活’了。”江果心里有点发虚,但嘴上依旧坚强如铁。
“仙儿哥不愧是靠嘴吃饭的,到什么时候嘴上都不落下风。”崇盛冷嘲热讽。
“这不是嘴的功劳,是这里支配。”江果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向崇盛问,“对了,如果我们改造彼此都失败,或者都成功了,怎么算?”
“那当然算平局了。”崇盛不解思索答道。
“然后呢?”江果追问。
“继续加赛。”崇盛爽快地说。
“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和你耗在一起了?”江果哀叹道。
“你想得美!”崇盛冲他反了个白眼,反问道,“你觉得你有实力跟我打持久战吗?”
“没有,我擅长速战速决。”江果毫不示弱地说。
“没工夫跟你打嘴仗,明天下午两点,我有事要问你,你留好时间。”崇盛口气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你连我明天下午没课都知道?”江果笑着问。
“我早说过,你的一切事,我都知道,包括你自己不知道的。”崇盛瞥了一眼江果,转身就走。
“那明天哪见啊?”江果冲崇盛的背影喊道。
“等我通知!”崇盛头也不回地答道,依旧英姿飒爽。
江果独自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怅然所失。每次和崇盛见面,即使他表现出强硬和自信的姿态,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恐惧。可能是因为接连败在她手里,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神秘与强大。所以每次和崇盛见面之后,他都如同虚脱一般,全身无力,斗志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