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工作人员见自家老板过来,轻车熟路的引着晨曦去她固定吃饭的二楼包厢。
迟了几秒,工作人员才发现老板身后跟着一个五官英俊无匹却面无表情的男人时,几乎惊掉了下巴。
这男人皮相好也就罢了,看衣着打扮更是身家不菲,关键是男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好像来餐厅吃过饭,而且好像以前在电视上还是哪本杂志上也见过来着,是慕乔的哥哥。
是慕氏的……
进到二楼的一号包厢后,好奇心旺盛的工作人员才偷偷摸摸的问:“老板娘,这位客人好像是慕氏的总裁哎?您和他……”
坦白说,这架势看着,有点像约会……
晨曦看他一眼,面不改色的胡诌了个说法:“是朋友。”
工作人员点点头,眼神还是忍不住往慕时琛身上飞。
晨曦抬头看向格外好奇的工作人员,笑了笑道:“把菜单留下,你先去一楼忙吧。”
其实晨曦很少来餐厅,稀少的几次露面都是因为云茴嚷嚷着要来照顾生意。
她从来不会端着老板架子,更不会冷脸发脾气,时常挂着微笑,看上去和善又温柔。
但是有一次新来的年轻服务员无意中认出了全副武装的云茴,继而咋咋呼呼打扰到云茴吃饭时,晨曦瞬间变化的脸色让他们意识到这位老板事实上脾气未必有多好。
有时浅笑了,反而代表了她可能不太高兴。
工作人员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点了点头,带上包厢门出去了。
工作人员前脚刚离开,下一刻,晨曦就被人牢牢扣在了门板上,一头散着的长发凌乱的洒下来,挡住了她整张脸。
她还没来得及拨开头发,就察觉到一道黑影笼罩在身前。
对方撩开她头发,不给她睁眼的机会,强势的吻了下来。
是很熟悉的、清冽的薄荷香,又掺杂了一点晦涩的烟草气息。
男人吻得又急又凶,分明带着怒意。
晨曦后背的肩胛骨抵着门板,轻微的疼痛,身前的男人又压的极为紧密,她呼吸都有点困难。
前后夹击之下,晨曦皱着眉,张嘴想要咬他,却不想他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用力捏住了她两腮,迫使她张开嘴,他探进去,在里面搅得天翻地覆。
晨曦合不上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觉得羞耻,手上脚下的力度也就毫不客气。
两只手使命的掐上他脖子,脚下对着他要害处猛地踢去。
慕时琛敏捷的捉住了她的脚,脖子上的手却是管不了了。
晨曦也真是被他激怒了,掐着他脖子的力道,足以让他不能呼吸。
慕时琛在断气之前,不得不放过了她的嘴。
晨曦一得自由,立即狠狠擦了擦嘴唇,杏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又怎么得罪慕总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那张温婉皮囊下的真心。
抑或者早就没有真心可言。
被她狠狠挠出几道红痕的手伸进口袋,慕时琛将璀璨如新的钻石戒指拿出来:“当初,我第一次为你戴上戒指时,就在这里。”
晨曦的目光只在他掌心里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抬起眸,眉目带笑:“是啊,除了极致,那天晚餐结束后,慕总就把这家餐厅送给我了。”
慕时琛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一字一顿的陈述:“要是哪天你发现我卖了戒指,哪怕那时我们离了婚反目成仇再也不想看见彼此一眼,你也一定要念在现在的情分上,救济救济我哦,因为那时我一定快要活不下去了——
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以为这只是句俏皮的玩笑话,没想到竟成了事实……为什么要卖掉戒指?难道你现在快活不下去了去吗?”
晨曦摇着头,比起男人紧绷的轮廓,她神色从容:“倒是没有活不下去,只不过我的确缺钱,而且也能支持下慕大小姐的慈善拍卖,不好么?”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慕大小姐,就和她称呼他为慕总一样,怎么听怎么讽刺。
慕时琛再度沉吟着看了她半晌,末了,不动声色的开腔:“你需要多少钱?”
晨曦坦荡自若的吐出两个字:“十亿。”
又是十亿……
慕时琛不在乎这个数字,也不在乎这些钱。
他只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江天曾给你的十亿呢?”
那笔十亿原本是为了送夏夏出国并且安排后续疗养院准备的
可是夏夏最终被他安顿在了江城远郊庄园里,所以那十亿仍然躺在她账户里。
“那十亿是夏夏的。就当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替慕乔给夏夏的补偿。”她轻笑,反问,“拿十亿买夏夏不知多久才能结束或者永远不会结束的植物人生涯,不觉得很便宜吗?”
长久的不踏出家门,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越显干净,像块透明的玉。
轻薄温凉。
慕时琛看着她锋锐又凛冽的浅笑,终于笃定——
她是恨他的。
那场车祸后,他保住慕乔的平安,显然不是一场漫长的生气闹脾气就可以释怀的。
她恨他。
真切浓烈的恨。
“你爱过我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低哑的如此问。
晨曦一震,有那么几秒神思陷入恍惚。
爱过吗?爱过啊……
曾经柔软甜蜜的时光在那短短几秒里,像镜花水月般浮现又散开。
晨曦微微睁大了杏眸,绯色的唇微启,“当然爱过啊。”
“其实我多希望没有爱过你啊。”她看着男人随着她的话神情间的冷峻层层消退,她抬手抚上男人的眉眼,“如果没有爱过,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待在你身边,看你夹在我和慕乔之间两难,甚至毫无愧疚感的利用你。也或者干脆……”
干脆告诉他,他们有过孩子,是他的妹妹害死了那个孩子,看着他比她更痛苦难过,从他的痛苦里,她能得到慰藉吧……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
她认真的望着他,吐字清晰而缓慢,仿佛是肺腑之言,可是语气里那股轻懒与调侃也不容错辩。
慕时琛自认察言观色洞察人心,此时此刻也看不透她的终究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了。
明知听不到真心实意的答案,他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么现在呢?”
除了恨,还剩下爱吗?
“现在当然也爱啊。”
她回答的极为痛快,拨起身前长发,明艳而笑,“不然我怎么会主动爬回你的床?就是因为爱你忘不掉你。与你离婚的日日夜夜我都很后悔。”
方才还是真假参半,到此,便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讥讽了。
慕时琛看着她明艳到刺目的笑容,俊美的脸霎时间阴沉的几乎要滴水。
“路、晨、曦!”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都是艰难的从喉间溢出。冰凉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刮过晨曦细腻的小脸,最后紧紧钳住了她下颌。
晨曦笑意不变的反握住他的手,“你不高兴了?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比如,慕时琛,我早就不爱你了或者是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从前的感情有多醉人,现在她的神情她的笑就有多伤人。
可是细细想来……他却是连生气恼怒的资格都没有的。
今日种种,是他一手造成。
也许离婚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才是他为当初的决定付出的代价与惩罚……
不过也没什么,这大半年他耐心的、安静的等着的,不就是这场惩罚么。
外面传来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晨曦纹丝不动,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而压抑的静默氤氲着,大约是听不到回应,工作人员很有眼色的放弃了敲门。
外间也随之清净下来。
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更短,男人缓缓扬起薄唇,自嘲又绵长的笑从唇边蔓延开。
他执起晨曦的手,将她亲自设计的戒指再一次戴回了她无名指上。
“别再卖它了,也别故意惹我生气。好不好?”他平平静静堪称温柔似水的告诉她,“需要钱或者其他什么,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晨曦不惊讶不感动,低头随意的扫了一眼钻戒,再抬头,仍是那样轻懒温静的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