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会……晨曦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冷下来：“是不是幽会，南千没详细汇报给你么？”
南千就像隐于暗夜里的影子，随处可见，又难以抓个正着。
晨曦比谁都清楚，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南千以及慕时琛眼皮底下。
“谁知道呢，你们单独在车里，哪怕南千再神通广大，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男人淡淡笑着，嗓音低哑，从沙发里站起身，步伐沉稳而缓慢的朝晨曦这边走来。
晨曦趋利避害的本能发作，下意识的往后退，男人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让人觉得危险，俊脸上挂着的淡笑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腰侧抵住桌沿后，晨曦退无可退，而男人已经逼近。
他微微俯身，在晨曦低低的惊呼声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晨曦皱着眉，使劲推拒他的手臂。
她越是挣扎，他反而收的越紧，薄唇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长发，“我要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晨曦扭开脸，躲避他的亲近，“我不舒服，你不要碰我。”
“嗯，我知道。”
她的生理周期他最清楚不过，男人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只是想抱着你一块睡觉，你在想什么呢？”
“……”晨曦闭上眼，心想，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慕时琛抱着她进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的动作堪称温柔。
只是温热的唇瓣落到她脸颊上后，他就又变成了逞凶的野兽。
晨曦在全身的战栗里，支离破碎的提醒他：“你最好……别乱来，反正最后……难受的是你自己！我才不会帮你！”
男人一僵，继而结实颀长身躯严丝合缝的贴过来，隔着轻薄衬衫，仿佛能感受到他清晰分明的肌理线条。
晨曦脸一红，抵着他胸膛的手骤然抽离。
他又是在她耳边哑声的笑，气息紊乱而深重，“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很想念。”
“……”臭流氓不要脸！
晨曦正要羞恼的骂他，被他逮住机会，深深缠吻住。
后来又是一番兵荒马乱，慕时琛一边忍受着她的低骂，一边温香软玉抱个满怀。
虽然终究他仍是没将她怎么着，晨曦还是累的精疲力尽。
沉沉睡去的时候，她还在顽强的想，她一定要再换一次门锁，她就不信翻遍这个江城，找不到一家门锁公司做出一堵铜墙铁壁来、挡住这个混蛋！
……
银装素裹的深冬，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明艳美丽的年轻女人，画面美好的仿佛电影场景。
忽而，眼前景象一转，失控冲出的汽车，像红色花海般蔓延开的鲜血，疯狂而可怖的慕乔，冰凉的手慢慢掐上慕夏的脖子，越来越用力，几乎已经到了死亡的边境上……极致的疼痛与绝望。
“不要，夏夏！”
晨曦捂着脖子在尖叫中醒来。
一睁眼，一片黑暗。
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晃过神来，方才不过是一场早就习以为常的噩梦。
晨曦擦了擦脸颊旁沁出的冷汗，准备躺下继续睡觉，忽然灵光一闪……慕时琛？
这时窗帘动了一下，小阳台上有个高大挺拔的人影忽闪忽显，旁边还有萤火虫一般细微的光芒，那是烟卷燃烧的光亮。
晨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正要出言指责他怎么能在她卧室阳台里吸烟，就见那人影熄灭烟卷，拨开窗帘，走到了床前。
伴随着笼罩下来的高大身影，还有男人低沉而喑哑的一句话：“又做噩梦了？”
说话间，他同时伸手抚摸上她的脸蛋。
晨曦嘴巴动了动，下唇恰好就在他指尖上摩挲了两下，男人手僵了一下，随即又问：“做什么噩梦了？”
他说着话就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仍旧没有撤离，食指沿着她的唇线慢慢滑动，滑过她的下颌，又到她的耳垂，最后沿着耳后到了她的脖子。
那里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慕时琛感受着掌心下鲜活的脉搏跳动，想起刚刚她在噩梦里紧紧掐着自己脖子的动作。
什么样的噩梦，会让她掐上自己的脖子呢，像自杀一样的动作。
他瞥到的第一眼，生平第一次愣在了原地。
他们“和好”的这些日子以来，他自以为又一次看到了她的嬉笑怒骂，真实而鲜妍，今晚借着苍茫夜色，他好像无意中觑见了她掩藏在那张嬉笑怒骂面具之下的另一种模样。
噩梦里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男人左右来回抚摸的动作其实没有什么情涩意味，反而温柔的滴水，好似她多么宝贵。
但是这滴水的温柔让晨曦全身都僵住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她有时有种很奇异而准确的直觉——能从慕时琛轻微细节的动作里判断出他的心情。
比如此刻，她能感觉到周身气场很压抑，甚至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卧室里的灯关着，只有外间五颜六色的光亮穿过阳台依稀投射进一些。
晨曦屏气凝神的与他无声对峙，好半晌，她咽了咽喉咙，说：“把灯打开，我想喝水。”
“可以。”男人真的挪开了手。
晨曦愣了一下，她以为慕时琛一旦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来，少爷脾气也会跟着浮现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她的。
“不过有个要求。”男人又说。
就知道不会这么好说话……晨曦撑着手下床，还是自给自足来的靠谱。
下一秒，腰上一紧，男人拦腰紧紧抱住了她，下巴就搁在她头顶，声音低低沉沉，好像比平常多了几分邪气：“告诉我，梦见什么了？又是车祸吗？”
晨曦本来无意多说，他偏要问……
晨曦偏过脸来看他，杏眸在黑夜里熠熠闪光，“我的人生里，妈妈过世和那场车祸是最难熬的两个时刻。”
而妈妈过世那会儿，恰好遇上他，她忙着聚精会神的应付他，那股身处异乡孤单一人的落寞难过反而潜移默化的被冲淡了。
于是妈妈过世带给她的痛竟然就那样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后来那场车祸……她恨着韩星辰、恨着慕乔，日复一日，可是所谓的恨不能改变现实，也无法削弱她的对夏夏的愧疚、以及对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的心痛。
愧疚和心痛交杂，凝成噩梦，每一场噩梦都像是提醒，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事，也像是惩罚，折磨的她永远难以释怀。
还有慕时琛……在她心里，她给他的身份是帮凶。
可是这样静谧平和的夜晚，她就被这个帮凶拥在怀里。
晨曦挽起唇角，审视着男人在黑暗里愈发棱角分明的轮廓，轻声细语的哂笑：“我的噩梦是你妹妹给的，慕总，你却在我从梦魇中醒来之后，对我嘘寒问暖……是不是很可笑？”
“当然了，最可笑的还是我。义无反顾离婚的是我，恬不知耻爬回你的床的还是我。”
她望着他，不闪不避，慕时琛清晰看见，她眼底是不容错辩的厌恶和恨意。
而那厌恶和恨意究竟是针对他的，还是针对她自己的，慕时琛一时也辨别不明。
他呼吸一沉，心脏好像塌陷了一块，连与她再多对视一会儿都有些艰难。
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瘦削的背，轻柔的声音像哄孩子。
“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回来我身边也并非心甘情愿……我都知道，你不必多加陈述以便提醒我、或者是提醒你自己。”
晨曦的背脊在他掌心下一瞬间绷到了极致，他恍若没察觉，揽她在怀里，缱绻柔和的安抚她。
他越是这样温柔，晨曦就越是觉得心头憋闷，狠狠一口咬上他肩膀。
他哼都没哼一声，抱紧她，“多咬几口或者咬重点，你会不会就不那么讨厌我了？”
“你想得美！”
晨曦嗓音模糊，微凉的手不知何时攀住他小臂，男人感受着她手心微低的温度，眉头一皱，捧住她的脸，把她压进了毛巾被里，“乖，睡觉吧，我陪着你。”
晨曦侧过身子，脸埋进枕头里，低声呜咽，“谁让你陪……不要你陪，也不准你再随便出入我家！”
男人胡乱的点头嗯着，仿佛一并都答应了下来，然而事实上，那些柔情低语，不过是暗夜的片刻流光。
她回到他身边，他怎么会再一次允许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