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承岸眉梢轻挑,仿佛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女人。
“长得挺干净。”他弯下腰,手指捏住了晨曦的下巴。
晨曦偏了下脸,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开,但是他看着懒懒散散的好似没用力,晨曦却没能挣开。
云茴见状,一下子就急了:“你放开她!不许碰她!”
权承岸有“强暴大嫂”的黑历史,人品可见一斑,有哥哥云萧做倚仗,云茴倒是不怕权承岸对她怎样,但是她担心他会对晨曦起歹心。
云茴着急的脸蛋通红,晨曦却是冷静的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虽然权承岸托着她下巴的手指一直没有离开,但是晨曦发现他端详她的眼神异常冰冷,没有任何男人看女人的赤裸露骨的感觉,更像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
在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当口,晨曦莫名觉得,她看见了这个男人掩藏于轻懒皮囊之下的深深孤傲,这份孤傲令他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将谁看在眼里。
果然,权承岸只是随意打量了下晨曦,随后便松开了她。
他兴致缺缺的直起身,眼帘轻垂,转身欲走,忽然,仓库外面一阵刺耳的“嘀嘀嘀”声快速的响起。
是金属探测仪发出的声音!
仓库外围有人接近!
守着的保镖训练有素的齐齐拔出枪,权承岸脸色一冷,他比保镖反应更快,从后腰抽出枪,顺势就将离他更近的晨曦提了起来,反手挟持在怀里。
晨曦一阵头晕目眩,下一秒脖颈一凉,冰冷的枪口轻轻抵上了她的脖子。
于是,当慕时琛拨开人群,携着满身阴沉,无视两厢对峙的保镖,大步走进仓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忍痛割舍的、成全的、心爱的女人,在转瞬之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粗暴的扣在身前,甚至竟敢用枪指着她。
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倾心爱护的女人被人这样肆意对待?
慕时琛一时之间,忽然有些分不清压在喉咙处的那股愤怒究竟是对这个男人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他走上前,在距离一排枪口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
这样的距离足够他看清晨曦的状况。
她看上去没有受伤,只是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没有太过狼狈。
慕时琛想,幸好,他来的不晚。
而后,他抬起眸,看向晨曦身后的男人。
很年轻,眼角眉梢此刻透出浅笑,像是挑衅,又像是自视甚高的轻慢,他在打量男人的同时,那男人同样也在打量他,泛着幽蓝的瞳眸异常明亮,犹如散发着寒意的利刃,薄削而冷锐。
这个年少而俊俏的男人,显然是个亡命徒,无所畏惧,浑然天成的从容闲适。
再多给他些时间成长,必然是个人物。
只可惜……他没有未来了。
慕时琛翘了翘薄唇,带出一抹冰冷的笑,看似平静的五官下敛着血腥,不疾不徐的扫了眼周围,哂笑:“雇佣兵?”
权承岸耸了耸肩,反问:“慕家?”
他出狱后就藏在了江城,这段时间,多少也摸清了江城的情况。
慕家……宛如北美云家的存在。
权承岸高挑着眉,饶有兴味的低头,看着身前的女人,敢情他顺带抓来的女人,来头不小啊……
他低低问:“你是他的女人?”
晨曦瞳眸微缩,没有回答。
权承岸本就随口一问,也不在意,依然肆意浅笑,“看样子我流年不利,一不小心惹到太岁头上了。”
他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掠过极重的戾气和毫不在乎的桀骜。
权承岸手指微动,清脆的一声响,枪的保险栓开了。
晨曦没接触过这些危险的东西,虽然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没有身处险境的恐惧,也许是天生冷静过头,也或者是……因为慕时琛来了。
不知道是出于感情、还是鉴于从前的经历,时至今日,她对他居然还有毫无道理、毫无根据的信任。
对比晨曦不合时宜的冷静,慕时琛眉骨凛冽,深刻凌厉,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致。
权承岸眯起眼眸,细细欣赏着慕时琛被激怒的模样。
他愉悦的敞怀而笑,眉目间铺陈着毫不掩饰的狂妄,“在江城只手遮天的慕少,不妨猜猜我今天能不能从你手里全身而退?”
说话间,他挟着晨曦,逐步往后走。
仓库后门不远处,就是一条长河。
对他而言,那是一条很有利的逃生捷径。
权承岸越是接近后门,心里越是遗憾。
他其实挺想和这个慕家男人一决生死。
在看到慕时琛的一瞬间,他曾以为早就凉透的血液忽然沸腾,那种棋逢对手的热血感觉太久违了,五年的监狱生活好像差点磨掉了他全部的年少轻狂。
就只剩下了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的阴险森冷。
难得在与慕时琛对峙的短短几分钟里,身体里血液叫嚣的好像随时要喷薄而出,他多想同这个男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哪怕死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多可惜。
可是……他还有事情没做完,就算看淡生死,他也不能就这么死在今天!
权承岸在慕时琛的步步紧逼之下,慢慢后退,直到手肘抵到了厚重的铁门。
他停下脚步,手腕一转,抵着晨曦的枪口转了半圈,唇边笑意愈发张扬。
慕时琛瞳眸重重缩起,正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权承岸已经撞开铁门,拿着枪的手高高举起,一枚子弹径直贯穿了那顶摇摇欲坠的白炽灯,整个仓库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此同时,他反手将晨曦往前一推,自己没入了黑暗中。
慕时琛心脏一紧,张开双臂一下用力的接住她,切实的揽入怀中后,双臂收紧,力度大的仿佛要深入骨髓。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枪声砰的响起。
权承岸的手下显然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都是不要命的,更别说坐以待毙了。
就算慕家人多势众,他们也是热血冲头,毫不顾忌的上去就是干。
慕时琛目光一凛,右手搂着怀里的晨曦反身一避,退到了角落,左手不知何时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枪。
他敞开了大衣,将她摁进了更深更温热的怀里,清晰而冷静的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别怕。”
温柔又冷酷的声线,令晨曦觉得有些陌生。
晨曦怔怔的抬眸,映入眼底的是他紧绷的侧脸,她不由得微微失神。
感情甜蜜的那些日子里,她见识过他可以多温存缱绻,离婚过后,他也可以在她面前清贵淡漠的好似陌路。
可是眼前的慕时琛让她发现,温存缱绻也好,清贵淡漠也罢,不过是一幅引人沉迷的假象。
此刻,那些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血腥与暴力,穿过假象无声无息的散发出来,全部凝成了清晰可见的凶狠与冷静。
这个瞬间,晨曦忽然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她爱过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男人,往后时间流逝,岁月变幻,她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了。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紧紧攥着他的胸前衣襟,慕时琛以为她仍然忍不住害怕,箍紧她的腰肢,在她头发上轻轻吻了下,分神安慰她,“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