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希夜赶回别墅时,孙凤英的人已经愤然离去。
而钟歆瑶却处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刻,她整个人几乎要疯掉了,不顾佣人的阻拦,冲出别墅的大门,重重地撞到了阎希夜身上。
阎希夜拉住她,看到她满面泪痕,“歆瑶,你去哪儿?”
钟歆瑶含恨地仰起脸,冷冷地说:“我要去看我的父亲,你的祖母派人掘了我父亲的坟墓,鞭笞我父亲的骨灰,放狗舔舐羞辱,你们开心了吗!”
阎希夜震惊地睁大眼睛:“这,这不可能……”
祖母虽然冷酷苛刻,但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让人难以置信,带给他很大的震撼。
钟歆瑶的目光充满决绝,这段时间对他复燃的爱意消失不见:“我永远不会再原谅你们,永远不!你们阎家是钟家永远的世仇,我恨你们!”
“走,我带你去墓地!”
腕上一紧,钟歆瑶被阎希夜拉着,立刻上车。
阎希夜带钟歆瑶到父亲的墓地,看到挖掘开的墓碑,看到空空的骨灰盒,画面十分荒芜。就连墓碑上的刻字,都被人用硫酸腐蚀毁去,有只乌鸦站在倒塌的墓碑上哀恸地鸣叫。
钟振庭的骨灰早就被风吹得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凉的木匣子。
钟歆瑶抱着骨灰盒哭到崩溃。
“爸爸……爸爸!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
眼泪滚滚滑落。
阎希夜面色沉重,吩咐手下找人把墓碑重修,可是,有什么用!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逝者最后的尊严已经失去了!
消失不在的骨灰到哪里找回来?
望着钟歆瑶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心仿佛被一双铁钳紧紧掐住,快要窒息,他缓缓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脏兮兮的地面拖起来。
他怜惜地为她擦拭脸上滚烫地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过去的一点一滴在钟歆瑶脑海中闪过,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充满对父母的内疚。
“老天是在惩罚我,我就不该爱上阎希夜。”她斩钉截铁地说。
“歆瑶,我们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放下仇恨,才能开始新生……”他好怕她的下一句话又是分开。
“你要我怎么放……你要我怎么原谅?阎希夜你告诉我,如果现在被挖坟羞辱的是你的父母,你怎么放?”
钟歆瑶推开他的手,阎希夜固执地将她抱紧,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臂。
此时此景,阎希夜多么痛恨自己!他对钟歆瑶的悲痛无法安慰,无能为力!
凄凉的墓地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巨大的风浪吹得周围树枝乱颤,仿佛是无数个灵魂在造肆,发起慎人的呜咽声,这里阴风阵阵,空气变得异常寒冷,冷得叫人心慌打颤。一股强悍的力量将钟歆瑶手中的骨灰匣暴力卷走,钟歆瑶忙爬起身,伸手去抓,却被砂粒刺痛了眼。
好痛好痛,痛得她无法睁开眼睛,她捂住仿佛要失明的眼睛,发出难受的嘤咛!
阎希夜拖住她柔弱不堪的身体,大声吩咐手下:“去把骨灰盒捡回来!”
好几个人围着那暴风抢走的盒子转,才把骨灰匣扑住。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戏弄。
“歆瑶,你的眼睛怎么了?”阎希夜紧张地拉开钟歆瑶捂着眼睛的手,“还能睁开吗,我看看!”
“好疼……我的眼睛好疼……”她尝试了几下,勉强睁开眼睛,却眼前一片乌黑,只有阎希夜十分模糊的影响。
他立即拦腰抱起她,加快脚步带她离开。
途中,钟歆瑶的眼睛痛楚更加严重,已经到了完全睁不开的地步。
大家怀疑她的眼睛进了尖锐的东西,只好尽快送往医院。
医生给她做过详细检查后,拍了片子,为她滴了一点眼药水。
钟歆瑶茫然地睁着什么都看不清楚的眼睛,僵直地坐在那,让人阎希夜心底很慌。
“她的眼睛怎么样?”他急促地问。
“这位小姐双眼的视网膜严重脱落,需要做手术。”
“视网膜脱落,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迷眼吗,有这么严重吗?”
医生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应该是哭泣的关系,有的人是会因为哭泣视网膜就突然脱落的。”
“双目都脱落了?”
“是的,而且都很严重,这种情况也是比较少见的!而且,她的这个情况很不好治,有失明的风险!”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明,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阎希夜先生,我不敢耽误小姐的病情,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建议你们查一查国内权威的眼科医院,找这方面的专家来为她做手术比较好……”
阎希夜心乱如麻,面色暗沉,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揪紧了。
钟歆瑶被搀扶着住进病房,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房间内灯光通亮,她的眼前却一片黑暗,就像她的心境一样。
“慢一点!”阎希夜耐心地保护着她,在走路的过程中避免让她磕到碰到,来到病床前,将她抱到床上。
“你一定饿了,我让人送餐过来,一会儿吃点东西,就早点休息。”阎希夜温和地说。
钟歆瑶坐在那,身体在微微发抖。
“你冷吗?”阎希夜把床上的被子摊开,盖在她身上,可她还是在颤抖。
忽然,她摸索着拉住他的手腕,低低地发出声音:“我会变成瞎子吗……”
他脱口而出:“不会!我会给你转去最好的眼科医院,让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休息。”
可是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一向运气不好……说不定,以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胡说!我不许你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这次,一定是父亲在天上生气了,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抗议……”
“不会,他只会在天上祝福你。”
阎希夜拉住她的手,把自己掌心的热量传给她,他抱住她,用自己身上的力量安抚她。
同时,心底的火焰在狂燃。
钟歆瑶晚上没有吃几口东西,就憔悴地睡过去了,因为除了睡觉,她什么都不能做。
阎希夜来到孙凤英的住处,他现在有一肚子的愤怒要发泄。
孙凤英正在餐厅喝燕窝,她现在心情也很糟糕,自打白天佛珠被钟歆瑶毁坏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