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希夜从一面书架拿来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交给她。
这本相册汇集他从出生到长大的所有珍贵画面，以倒叙方式展开，从前往后，分别是成年后，成年前，童年时期，幼儿时期，婴儿时期。
钟歆瑶很快被这些照片吸引，拿在手上慢慢翻阅。
少年时期的阎希夜看起来多么有书生气，和今天的他判若两人。
他说他没看过很多书，可在好几张照片中，他都是安静地拿着一个书本，拿书的姿势一看就是很爱书的人。
他的照片几乎都是独照，只有鲜少几张是和祖母照的。
他很小失去父母，所以全家福也只有有限的几张，那时候的他，可爱得也像一个白白净净的瓷娃娃。
他小时候竟然看起来那么乖，比小涛比辰炎还乖的样子，这个小子是怎么进化成今天这样的魔教教主的？
“好看吗？”阎希夜问。
“从照片上就看得出你多么独来独往，全部是你一个人的照片，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吗，学生时期都没有和同学的合照？或者，还有其他相册？”
“没有了，只有这一本，我不喜欢拍照。二十岁之前我没有朋友。二十岁之后，我有很多所谓生意上的朋友，社交上的朋友，真心谈友谊的却少之又少，互相利用罢了。”
这些照片还是过去的老佣人好心为他记录下来的。
“真难想象，没有朋友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没有朋友的孩子是多么孤独！
他当然不喜欢拍照，他那么孤单，没有朋友，没有温暖的家人，没有人会愿意拍照，拍出来的照片只会看起来更孤单。
阎希夜沉默一会儿，第一次以阎希夜的身份向她毫无保留敞开心扉。
“没有朋友的孩子，也可以长大，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能感受到。”她怜悯地思索着。
“我的祖母从我记事开始就教育我不要随便和别人交往，也不允许我交朋友，因为结交朋友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我的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从小到大我都是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人缘最差的学生，因为我排斥所有人。”
“这样的日子哪里有快乐？你的祖母怎么能提这种要求？”
“祖母望子成龙，我父母过世后，她独自一人将我抚养成人，她对我的管教极其严苛，也许比古代教育皇帝还苛刻。我祖母个性坚硬，不输男人，她从不接受失败，我深受她的影响。而我的每一步路也是她一手扶持走过来的，帝国集团起初创立的时候，祖母功不可没，她是教会我做生意的第一个人，直到我青出于蓝，她才退居二线。”
“你和她也是一种相依为命了，我能感觉到，这么多年来，你是祖母生活的全部，她生命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你。”
“但我成年后开始越来越讨厌被她管束，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差。”
“关系再差也有亲情在，总比一个亲人都不在了好啊。”钟歆瑶善良地说，“也许，她比你还孤独呢。”
钟歆瑶的善良对阎希夜是一种无解的吸引，每当她那颗灿烂的心闪闪发光的时候，都是让他更加深爱她的时候。
“傻瓜，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好话。”
“她在我眼里其实是一个很需要被爱的老人，虽然她看起来那么高贵大方，那么精神朗朗，但我知道，女强人的内心其实都是最脆弱的。而且，她很值得钦佩啊，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男人对不对？”
阎希夜点了一下头。
“因为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爱都给了你。”
“如果有一天，你嫁给我，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非常喜欢你。”他突然这么说。
钟歆瑶微微一愣，垂下头，不搭话了。
她继续翻动相册，终于，翻到他很小的时候，看到婴儿的阎希夜，她发现其中有一张照片的夹层中还藏了一张照片，便抽出来。
“别动……”阎希夜忽然阻止，但晚一步。
钟歆瑶看到被掩藏的照片不禁扑哧一乐。
“这是谁拍的？”她好笑地说。
阎希夜俊美的容颜瞬间变得有点尴尬，因为那是一张他拉裤兜正被母亲更换婴儿裤哭得惨兮兮的照片，脸皱的通红，小屁屁上都是粑粑。
这张照片被她看到阎希夜感觉很糗，马上抢走照片插回其他照片后。
“据说这是我父亲拍的。”他脸色隐隐有点泛红，竟然害羞了！
钟歆瑶高兴地鼓了鼓掌，故意逗他：“这种风格我很喜欢！拍得太少了！看嘛看嘛，不可一世的阎希夜还不就是普通人，也和别人一样尿过床拉过裤子，都是凡身肉胎长出来的，有什么好骄傲的！”
“这张照片太丑了，以后不要看了！”他微微板起脸，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没关系，你这些照片还是从小路帅到大的，总要有几张丑照才接地气嘛！”
“你有吗？”
“有！只不过……和阿庆住的公寓爆炸后，所有东西都烧毁，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不过，最珍贵的回忆都已经清晰地记在我的脑子里。既然看了你的出糗照，礼尚往来一下，给你讲个笑话，我十一岁那年还尿过一次床呢！”
阎希夜被她说笑了，她的眼睛笑盈盈此刻比星子还明亮。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顶，“十一岁尿床，还能长这么高。”
“是啊，都说爱尿床的孩子长不高，但是我基因好。”她娇美地笑了笑，又仔细看看其他的婴儿照，每一张都很萌。
阎希夜笑过之后，又严肃起来，忽然问：“看出什么了？”
“什么？”
“看出像谁了吗？”
“像谁，像你父亲啊！”
“难道你没有忽然发现，思瑞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
钟歆瑶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僵住，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他认真而敏锐的视线。
“像吗……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马上心虚地和尚相册，放到一边。
阎希夜捉住她的肩膀，定声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骗了你什么？”
“曲思瑞是我的孩子，他应该叫阎思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