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歆瑶前脚一走,他马上回房穿好衣裤,并且拿出一条雨衣穿在身上,迅速偷偷跟上。
她不想让他陪着,他只好偷偷暗中跟踪她。
钟歆瑶去车库取了一辆车,开车离开齐家,齐展榕怕她认出他的车子,所以没有开轿车,而是骑了一辆摩托,戴上头盔,保持距离地尾随在她车后。
夜幕昏沉,今晚的街头,连路灯仿佛都是灰暗的。
毛毛细雨此时已经越下越大,淅淅沥沥,豆大的玉珠不停歇地敲打着轿车的窗户,扰乱钟歆瑶本就泪意朦胧的视线,雨刷器惶惶不安地左右摇摆,擦去一层又一层车窗上的泪痕。
她才得以面前看清楚前方的路。
这个悲伤的雨夜,没有星光,没有月亮,连老天都在为他们哭泣。
钟歆瑶从没把车开得这么快,快得想在一瞬间就穿越到阎希夜面前。
每一分钟都如此煎熬,如此漫长,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她混乱地想着很多很多事情。
她希望得绝症的人是自己,希望分担阎希夜的痛,哪怕削减她几十年的阳寿换给阎希夜,她都愿意。
原来他狠心和她分开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她!
车子开了足足四十分钟,钟歆瑶终于来到阎希夜的别墅。
她的车子驶入庭院时,别墅中一楼厅堂的灯亮了,最先开门出来的人是管家晴嫂。
看到推开车门下车的钟歆瑶,晴嫂一脸错愕。
钟歆瑶顶着大雨,眨眼间浑身湿透,长发打成结贴在她狼狈的脸上,她泪眼婆娑地大叫:“阎希夜,阎希夜出来见我!”
“钟小姐,您回来了?”晴嫂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惊喜。
这个别墅中的每个人都知道,阎希夜每天每时每分每秒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阎希夜!”
钟歆瑶对天大喊,启力而愤怒的嗓音划破整片夜空,这是对命运的怒斥。
“钟小姐你快进门,我这就上楼通报少爷!”晴嫂冲进雨帘,把钟歆瑶拉进门,钟歆瑶身上湿漉漉的,在别墅中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大滩水渍,地毯湿透了,看起来有些泥泞。
晴嫂随即小跑上楼梯。
此刻,已经快一点中了。
阎希夜并没有睡,他坐在书房中,听到钟歆瑶的叫声,浑身一愣,转瞬打起精神。
他没听错吧,在这个时间,这样大雨的天气,这样寒冷的深夜,他正在思念的女人就出现在他的家,在呼唤她。
他马上走到窗台,向下望,果真望到那么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立即走出书房。
他的心怦怦跳,步伐很大,寂静的走廊传来晴嫂飞快的脚步,很快,晴嫂就来到他面前,高兴地说:“少爷,您听到了吗,是钟小姐,她来了!”
阎希夜点了一下头,便加快速度走到楼梯口,脚步微乱地走下楼梯,看到钟歆瑶的一刻,又激动又生气。
他皱起眉头,俊美的脸庞写满担忧,怒斥道:“这都几点了,你一个人跑到这来不怕出事吗?为什么不打伞,故意淋湿成这样你先干什么?”
钟歆瑶很冷,冷得身体颤抖,冷得脸颊惨白,更令他发慌的是,她在哭泣。
难道是冷哭了吗?她的哭泣让他害怕。
“你在哭什么?如果是因为白天救你感动,大可不必,你该不会是专门跑来跟我道谢吧……”
钟歆瑶把身上兜满雨水的沉重的黑色皮包拿下来,狠狠扔在地上,目不转睛,心痛而又愤怒地瞪着他,大声说:“如果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你以为我会好好活下去吗?”
阎希夜愣了愣,“你在说什么?”
钟歆瑶往前两步,更大声地吼他:“你想把所有财产交给我,你以为我就会接受吗,我一分都不会要,我会全部捐出去!”
他脸色骤变,她知道了!
她早着怎么会知道了!
可恶,是阿列,肯定是阿列忍不住告诉了她!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是想让我在最后难过得痛不欲生,跟你一起殉情,对不对!”
“不是,不是这样!歆瑶,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他慌了,一时间不知该怎样表达他的心情。
钟歆瑶痛哭起来,“你就这么离开我,你让我后半生怎么快乐!我的后半生只是个噩梦!我和你一起死掉算了!”
“别这么说!你绝对不可以有这么傻的想法!我不许你这么想!”
钟歆瑶扑到他身上,紧紧拥抱住他。
千言万语,都倾注在这个用尽全力的拥抱中,他们像两只飞蛾,紧紧搂着彼此,又像两道火光,炽烈地缠绵,难舍难分。
她身上的衣服是潮湿的,可她身上的热度却温暖了他。
拥抱许久后,阎希夜马上拉起她的手,“快,上楼洗个热水澡,要不然你会感冒。”
钟歆瑶用袖子蹭了蹭脸,柔声说:“我今晚不走了。”
她的温柔让他止不住心动:“好,可是……”
“我和齐展榕没领证。”
“什么?”阎希夜愕然,“你们怎么?”
“你不高兴吗?”钟歆瑶生气地用力捏住阎希夜的脸,“你非要逼我嫁作他人妇才罢休吗?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不准备嫁人了。如果必需嫁人,我的新郎必须是你!”
阎希夜拒绝地说:“不行!”
“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我必需嫁人,我的新郎必须是你,如果我要守寡,我也要守阎希夜的寡,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狠心欺骗我!”
“歆瑶……”阎希夜叹了叹气,“虽然你们没领取结婚证,但是你们的婚礼世人皆知,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决定。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而你的路还很长,你最向往的平静生活,齐展榕他给得了……”
“你凭什么断定他一定给得了?难道你这样做就是对我负责吗?”
“因为他爱你啊。”
“阎希夜,阎希夜,我今天真对你刮目相看,你的人生最无私的时候就是现在!在你最不该无私的时候,做了最蠢的决定!你凭什么认为,我以后会幸福!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