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希夜这样的人,当然不是做粗活的料,让他做渔民,可能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吧?
就是因为不知民间疾苦,所以,他这个人冷血无情,还没有爱心,老天让他来到平凡人生活的地方,难道不该锻炼他一下吗?
钟歆瑶有些出神,低头看向那两条刚刚死掉的鱼,迟迟没动手。
阎希夜见她一动不动,还那么严肃,小声问:“你生气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真的不擅长那种工作……”
她终于抬起头直视他茫然的脸:“没有人天生擅长什么,都是后天练的。你说说,你能擅长什么?”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原来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歆瑶,你给我讲讲我们过去的事吧?”
“过去很重要吗?我们的过去一点都不快乐,祈天昼,你只要记住你的名字,从新开始生活就好了!”
阎希夜很惊讶,他发现钟歆瑶一点都不想提及他们的过去,仿佛他们的过去是一段非常漫长的不幸经历。也许他该庆幸,他因为失忆反而把值得痛苦的东西都忘了,而她却忘不掉。他不想触碰她的痛苦,便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是啊,过去很重要吗?他也这么问自己。
走到水龙头前,接了一盆清水,他仔仔细细地洗手洗脸,把恶臭的衣服也脱了,换上干净的,然后走回钟歆瑶身边,和她一起盯着那两条鱼。
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鱼。
“你,把鱼洗干净!用清水多洗几遍!”她发起指挥。皱了皱眉,也觉得这鱼好腥,然后去切葱姜蒜,它们能去腥这是最基本的。
阎希夜认认真真洗干净鱼拎过来,她就炒好葱姜蒜,往锅里倒上水,就直接放了一条大鱼进锅里煮,可是鱼鳞和鱼肚子根本就没收拾。
两个人守在锅前煮了半个钟头,期间不断往里扔调料,还倒了老抽和酱油,最后撒了些香菜,颜色看起来比较像回事了,出锅。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顿大餐,饭菜上桌,俩人特别有仪式感地坐下来。
钟歆瑶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我先尝尝……”
她夹了一口鱼,放进嘴里,结果还没咬就吐了,太难吃了!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鲜美,特别腥,还很苦,让人直接作呕!
她皱起眉头,十分不解,“怎么会苦呢……”
阎希夜赶忙夹了一筷子,带着几片鱼鳞送进嘴里,眉头也皱了起来,强忍着嚼几下咽了下去。
“我们两个真的是孤儿吗,连鱼都不会做,孤儿应该很自立吧?”
“少废话,那不还有一条没煮吗,这条鱼可能有病,所以肉是苦的,下一条不会这样的!”她白了他一眼。
他夹起两片鱼鳞给她看,慢悠悠地说:“虽然鱼鳞补钙,但是,下一条鱼我们还是把鱼鳞先弄掉吧。”
钟歆瑶一阵反胃冲出房去,在院子里吐了。恰巧,这时候陈大婶和她女儿拎着两兜东西过来看他们。
“歆瑶,你这是怎么了?”
“陈婶,天昼拎了鱼回来,我煮了一条可是很难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大婶奇怪地瞧了瞧她,好笑地说:“你该不会是不会炖鱼吧?”
钟歆瑶尴尬地笑笑,把她们请进门,结果陈大婶和女儿一看桌子上的鱼笑坏了,“鱼不是这么炖的!你们怎么连鱼鳞都炖上了?内脏都在?能不腥吗?惜颜,那水盆里还有一条,你去做。”
“不用麻烦惜颜妹妹,陈婶,您给我讲一下就好了。”
“不碍的,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范惜颜虽然年纪轻轻,下起厨却特别熟练,把鱼洗干净捞出来便开始收拾了。
“瑶子姐,要做鱼,得先把鱼鳞鱼鳃去掉,还要把内脏掏干净,把鱼身体里里外外都洗干净。特别是腹腔内黑色的膜状物,那是鱼吸收毒物的网,必须洗干净……”她们母女都是做鱼的好手,光做法能说出十几种,还顺便教她怎么腌制咸鱼。
钟歆瑶很感慨,若说阎希夜如今是体验平凡人家的生活,她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钟家破产,以她过去那样娇生惯养,每天依赖保姆的细心照料,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上几次饭,除了吃,她什么都不会。
陈大婶顺便教她做了两个炒菜,范惜颜炖上鱼便凑过去和阎希夜聊天。
“天昼哥,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想不起来。”
“那你是不是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不该难过,但是很奇怪,我醒过来以后虽然很迷茫,却又很轻松,感觉自己的身上一点负担都没有。”
“等多赚些钱,就去大城市看医生,说不定你的失忆症就治好了!希望你能早点想去过去的事!”
阎希夜的目光转到钟歆瑶身上,叹了叹气,“也许过去并不重要,怎么往后生活才是重点。”
“就这样跟瑶子姐过一辈子?你们会结婚吗?”
“我们?”阎希夜一愣。结婚?
钟歆瑶听到这话转回身,脸色尴尬,“谁说我们会结婚,我们不是男女那种关系……”
范惜颜睁大眼睛叫:“什么,你们不是男女朋友?那你们这样住在一起,大家都这么想的呀!我们都以为你们是默认了呢!既然这样,你们住在一个屋里不是很不方便吗?”
钟歆瑶说:“等再找到空房子,我就再租一个,让他搬出去。”
钟歆瑶这么一说,阎希夜的目光瞬间黯淡。
他很失落,涩涩地发出声音:“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离开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搬到哪去?”
钟歆瑶心头一紧,不行,如果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万一他有什么变化,或者想方设法寻找回忆,自己偷偷离开了这个岛,她都不知道!一旦让他跑了,万一回到夜城,恢复他的身份,她就离坐牢不远了。可是,她又能藏住他多久呢?
“算了,你暂时住在这儿吧,但是,我要在房中间砌一堵墙,隔出两个房间,这样更方便。”她说。
阎希夜一听,马上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