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紧赶慢赶,在午膳时回到丞相府,刚进二门,就见芳嬷嬷在等着了。
“芳嬷嬷,你怎么在这?”
“皇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起来提亲,老爷留了他们吃饭。”点到即止。
寒羽一听自家爹爹留了他们吃午膳,便知这亲事成了。虽然心里雀跃不已,但面上不动声色。想来她的战略果真没错只要拿下她娘亲,她爹爹自然得点头。点了点头,对芳嬷嬷道:“嗯,我先回院子了,顺便尚书府那边我还有些事没处理,我先过去了,芳嬷嬷去忙吧!”
到了尚书府书房,寒羽看着面前的科举考试流程,脑袋有些疼。
眼下已将近年关,来年三月便要举行会试了,耗时几个月,跟一群老顽固唇枪舌剑,好不容易敲定了章程,纸上谈兵容易,但是接下来的实施才是最难的,第一次科举,也不知道应试的举子总体什么水平,考题难易程度是否合适,考试评判标准制定的是否合理,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寒羽现在只能祈祷第一次千万不要翻车。
而且已到年底,六部都到了最忙的时候,好在礼部是最清闲的,不想户部和吏部,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寒羽也有的忙,除了朝堂上的事,羽林军也需要巡视,军队个方面的物资等都需要进行整理数据,而且,还得写军队的类似年度总结,以及明年的军队人才培养计划等。榆次同时,众多商铺需要查账,看来需要空出两天来回一趟风灵山庄,把账本都查一查,顺便跟那些掌柜们谈一谈了。
现在嘛,还是先把年底祭祀的事情安排妥当吧!
正想着呢,谢姝寒来了。寒羽正笑盈盈的,一瞧见进来的谢姝寒,登时露出笑颜,声音清甜的唤道:“娘。”
谢姝寒过去,也是一脸的喜色,打趣儿道:“瞧你这样子,想来是知道了。”
寒羽点点头,亲昵的挽着谢姝寒的手臂,道:“是芳嬷嬷告诉女儿的,说爹爹留皇太后他们用午膳了。”她抬眸看着谢姝寒,说道:“娘,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皇太后陛下和皇后师傅都来了?”
谢姝寒却道:“你不着急,人家可着急,生怕定下来迟了就没机会了,怎么,对你上心不好啊?”
看寒羽脸上笑容更甚,谢姝寒道:“宣王对你是上了心的,他堂堂王爷,要是没诚意,他直接去找陛下求已到赐婚圣旨,咱们家敢抗旨吗?可是他没有,他亲自上门来提亲,皇子之尊,屈尊降贵,对你的心意我们都看到了,他不仅来了,第一次迟了闭门羹,若是一般的,身处他的位置,哪还肯来第二次,可是他没有,皇家的诚意他的诚意我们都看到了,不过好在现在皇室关系干净,没有那些勾心斗角,也不存在兄弟纷争,你嫁过去我们也放心。”
寒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娘亲,虽说我身份不及他,可是其他的我并不逊色于他,他能如此,我自然高兴,但是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相府也不是等闲之辈,爹爹和娘亲也不用顾虑太多。况且,现在只是定亲,出嫁还早呢。”
“不早了,我们也留不了你多久了,皇太后提亲的时候可是说了,明年就让你俩成亲呢。”也难怪这般着急,毕竟君奕墨的年纪摆在那儿,都二十有一的人了,这媳妇儿自然得有着落了。同龄的其他人,怕是连儿子都抱上了。
寒羽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虽然想嫁给君奕墨,却也没想过这么快,虽然已经及笄了,可是以现代的医学来看,即便是明年,自己也才十六岁,而女孩身体发育健全一般在十七十八岁。虽然古代一般认为女孩来了癸水,就可以嫁人了,但是这个时候,女孩子才刚刚发育,一般结婚时还在发育过程中,自己的身体还没长好,就要为夫家传宗接代,本来古代古时候医学水平就不发达,再加上古代对家族血脉延续非常重视,崇尚多子多福,非常重视子嗣,一般来讲都不会避孕。而且古代避孕措施往往有害于女子身体,且避孕率低下,比如说将麝香放入女子的肚脐上,或者在女子日常茶水中加入少量水银。由于这些避孕措施有害无益,所以正经人家都是少用,于是大大提高了古代女子怀孕的几率,甚至有些“大度”的夫人宁愿给丈夫纳妾,就是希望规避怀孕生产的风险。古代女子生产更多靠的是稳婆,穷苦人家可能连稳婆都请不起;生产的时候,只能靠产妇自身的力量顺产,再加上卫生条件不足,很可能在生产或者产后留下终身疾病。历史上生产时血崩产后染病没多久就逝世的例子数不胜数。
贵族女子虽然有御医“护驾”,但是即使是高贵如皇后也有着难以名状的压力。即便是一府的贵妇,想要保有自身的地位,既要为娘家谋划,又要为夫家祈福,平日谈笑风生的姐姐妹妹可能转过身就背后捅你一刀,这样高紧张的生活中,一朝有孕,分分钟成为众矢之的。要安心养胎,谈何容易?而且古代贵族女子日常生活不外乎女红赏花,有才情的便是琴棋书画,安逸得羡煞旁人。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贵妇的印象是丰腴肉感。然而一旦怀孕,久坐久卧容易造成气血的不流通,长期下去暗病丛生。古时候对子嗣非常重视。一旦怀了孩子,地位都不同了。古代的医学知识又不够发达,很多孕妇补太过,胎儿会长得特别肥大,生育起来就很麻烦,容易导致难产。
与贵族女子不同,古代是小农经济,平民百姓大多数是自产自足,怀胎十月还挺着大肚子下田干活的农妇绝不在少数;即使不用下田,家务活也是难免的。小户人家可能温饱都成问题,大人营养不足,也可能导致难产。古人科学技术水平较低,在天灾人祸面前,普通小百姓只有任人鱼肉。如果不幸遇上兵荒马乱的时期,别说温饱,惊吓中惶惶终日的孕妇,生产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而且,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重男轻女一直延续,古代女性社会地位更是低下,休妻的理由七出之条,其中之一就是无所出,也就是无子,以至于很多女子只能一胎又一胎地生,甚至身体还未恢复好就又怀孕了,这大大地加大了难产的概率,但是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被休或者能够在夫家站稳脚跟。
寒羽可不想早早地就当妈,但是这些话肯定不能说。不过,瞧着他这般急,她心里的确挺开心的。嘴上却道:“才不要呢,什么时候成亲,咱们说了算。”
这日君奕墨留在丞相府用午膳,适逢四兄弟都不在府上,只应付一个岳父,倒是游刃有余。君奕墨举止谦逊,身上没有端半分架子,而墨振国自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对君奕墨的态度明显也好了些。虽是同朝为官,可这般在一道在家中用膳,却是头一回。墨振国对闺女太过珍爱,如今就这么把闺女许了出去,情绪上难免有些波动。
午膳整整吃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倒是没吃什么菜,只一道共饮,二人加起来,统共喝了不少酒。只不过二人的性子都是不显露山水的,除却面颊有些泛红,皆是安安静静的,倒是没表现出太多的醉态。不过昭仁帝今日难得失态,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因为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喝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午膳过后,谢姝寒才扶着墨振国回了屋,而君奕墨的脸色倒是比墨振国好些,甚有礼貌的拱了拱手,目送墨振国回屋。昭仁帝则被皇后扶去客房,灌了醒酒汤歇着。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乏了,便要回宫,君奕墨只能吩咐莫用和子霄把太后送回宫里。
回到屋里头,谢姝寒将墨振国扶到榻上,唤了贴身丫鬟准备热水,亲自拧了巾子给夫君擦脸,怨道:“大白天的,怎么喝这么多酒?也不让人家笑话。”
墨振国素来寡言少语,不过当了爹爹之后,倒是比年轻时候平易近人了些。不过他的温情,素来只在家人面前显露。
墨振国双眸微醺,抬手执着妻子的手,柔柔唤道:“雪柔……”
谢姝寒只当他是醉后胡言,敷衍的应了一声,欲将手抽出来。哪知男人的力气太大,牢牢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放。谢姝寒心里气恼的很,今儿本是个大喜的日子,却让这准女婿看笑话了。得亏人家宣王对她闺女上心,若是没有这么足的诚意,他这么一摆脸色,谁爱搭理他呀。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不,谢姝寒越发觉得这准女婿好了。
墨振国虽然喝多了,和脑子却是清楚的。平日的宣王高高在上,如今能为了他的闺女,三番两次伏低做小讨好他和妻子,竟做到了这般地步。若是只看上他闺女,以他的能耐,大可让昭仁帝赐婚。他们丞相府再怎么着,也是断断不敢抗旨的。可偏生他没有,而是走正常的程序上门提亲,一次不成,来两次……他明白,若是这回不成,下回他还是会来的。
照这般的形势,这宣王,他闺女是嫁定了。既是女婿,他摆摆脸色虽然是人之常情。却也不能太过,毕竟他想日后闺女嫁过去,能好好的。
墨振国握着妻子的手覆在脸上,脸上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叹息一声,喃喃道:“……雪柔,也只有你了。”昔日乖巧伶俐的儿女们,如今一个个娶得娶嫁的嫁,儿子们还好,可如今最宝贝的闺女也要嫁出去了,墨振国舍不得也得舍得,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只有这个枕边人。
谢姝寒也是眼中酸涩。宣王这般有诚意,待定了亲,他们又岂能留闺女太久?想着幼时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闺女,如今长大成人了,这金疙瘩,便是别人家的了。谢姝寒弯唇,俯身靠在自家夫君的怀里,点头道:“嗯,还有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