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被攻陷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皇宫,可此时已经回天乏力。东临国大军将皇宫团团包围,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南云国年轻的国君坐在龙椅上痛哭,嚎啕大哭。他成了亡国之君,南云国要完了,一切都完了。有宫女太监试图从后门逃走,却全都被 捕获。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逃走?”卫云舒很镇定,她倚在同样镇定的画玉衍怀里,仰头看他。
画玉衍抚弄着她的秀发,淡淡笑了笑,“等到东临大军破宫门而入的时候。”
东临大军没有马上破宫门而入,而是放出话来,任何主动投降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皆不追其罪责,全部无罪释放。此话一出,竟真的动摇了部分御林军侍卫,只是在这些人想要投降的时候便被新帝下令杀害了。
他南云国的士兵,即便成了亡国之奴,也只能战死不能投降!
两日后,祁衡卿带领士兵破开了宫门,御林军抵死相抗。宫内厮杀叫喊声不断,宫女太监们趁乱逃窜,南云国皇宫内一片混乱。
画玉衍遣散了玉衍堂的所有弟子,带着卫云舒朝密道的方向逃去。
卫云舒就说国师大人怎么这么淡定,原来是有可以逃出皇宫的密道。
画玉衍只带了些干粮,卫云舒却恨不得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带走,最后东西太多,她只带了几锭银子,还有画玉衍祈福求雨用的那把腾蛇宝剑。
“大人,我们的小金库怎么办啊,呜呜,好多宝贝啊,到时候不会被祁衡卿发现,然后给咱们私吞了吧?”卫云舒抱着他的胳膊,心疼得快哭了。
画玉衍轻笑一声,“那暗道我设了机关,旁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而且我施了咒,但凡偷了那里面珠宝的人都不得好死。”
卫云舒: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到密道口了,画玉衍突然问她:“阿云,你的簪子拿了没有?”
卫云舒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啊的一声:“我忘在梳妆台上了。”
画玉衍想了想,道:“阿云,我去拿,你在这儿等我。”
卫云舒连忙拉住他,“大人,算了,回去的路上遇到东临大军怎么办?”
画玉衍抱着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那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同一般,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要,唯有那根簪子不行。阿云,我很快就回来。”
“大人!”卫云舒站在假山旁,看着那白衣男子几大步走远,往玉衍堂的方向而去。
她看着看着,一手陡然间抓紧了旁边的假山,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下一刻,整座皇宫上空便风云变色,阴风阵阵,刮得人都快飘起来了。等到阴风终于停下,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夜幕中突然出现无数颗火红的星星,咻咻咻,齐齐往皇宫的方向坠落而下,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场壮观的流星雨。然而等那些星星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团团的火球!
南云国皇宫奢华无比,总计一千多座宫殿和亭台楼宇,此时那火球密集砸下,霎时间就烧着了数座宫殿,大火熊熊燃烧,火光通天。
卫云舒抬头,望着那仿佛被火焚烧的夜幕,漆黑的瞳孔印出那漫天的红色,就仿佛也在燃烧一般。
“焚天阵……”她喃喃一声,眼里的火光慢慢沁了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卫云舒忽地笑了一声,笑得有气无力的,她目光淡漠地望着天空不断坠落的火球。
卫云舒将手里的包裹扔到地上,只留下了那把腾蛇宝剑。
将外面缠着的布巾撤掉,锋利的宝剑在火光之下反射出一道血光。
毫无预兆地,卫云舒将那腾蛇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一下刺了进去。
卫云舒只是刺进一点儿剑尖,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那剑尖在贪婪地吸她的心头血。
觉得差不多了,卫云舒噗嗤一声又将剑拔了出来。布阵,祈雨,腾蛇宝剑直指空中。
眼看着就要完成最后一道程序,咻的一声,空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朝卫云舒后背射了过来,刺穿了她的后心窝。
卫云舒低头一看,是一把长箭。
“真是的,听力竟不如从前了……”她嘀咕一声,回头看到了溃散的部分东临大军,还有为首的祁衡卿,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白须老者,正指着自己呱啦呱啦说着什么。
祁衡卿愣愣地看着那白衣女子,看着自己刚刚射出的长箭刺穿她的胸膛,血染红了她的胸膛。
祁衡卿一把丢到手中的长弓,失神道:“不是她,不是她!吴老,您弄错了,布阵的人不可能是她,这火雨不是她弄的!”
旁边的白须老者沉声道:“可是老夫确实感觉到强大的巫力是从此人身上而来。”
卫云舒看向身后狼狈不堪的东临大军,淡淡瞥了一眼祁衡卿后,然后调转了头,继续自己未完成的祈雨。
她口中默念巫法口诀,左手在空中画阵,宝剑上的腾蛇蛇身颜色愈发红艳,倏地,血红色的腾蛇张开蛇口,朝空中喷出一道血雾。
霎时间,空中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紫色的闪电与火光交相辉映,照得夜空愈发明亮。很快有瓢盆大雨倾倒了下来,冲刷着那些熊熊燃烧的宫殿。大雨让幸存的东临大军欢呼起来。
“竟是借天祈雨……”祁衡卿旁边那老者喃喃一声,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大雨中的白衣女子。
雨水淋湿了她的长裙,胸前那一大片血渍也快速晕开,几乎将那白裙变成了一条血裙。
卫云舒手中的腾蛇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胸前还插着那把长箭。
卫云舒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在地上画了一个血阵,然后她坐在血阵之中,双手掐诀,双臂展开,强大的巫法释放了出来。
先前那老者双眼大瞪,不禁低喝一声,“这丫头到底是谁,为何会这种逆天禁术?”
祁衡卿眉头紧拧,疾声道:“吴老,我们快去救她,蔷薇是个好姑娘,她不能死!”
老者摇头,“没用了,来不及了。反噬转移之术,乃我巫族最顶端的通天巫术,也是禁术。也不知她要将谁身上的反噬转移到自己身上?”
祁衡卿拳头捏得死紧,他想冲过去的时候,一道白影先一步冲了过去。
那人一身白衣,一头乌发不知怎的变成了银发,脸色有些煞白,那是刚刚施用完逆天术法的症状。
画玉衍赶到的时候,卫云舒已经完成了反噬转移,逆天巫法令她胸前的鲜血流得飞快,转瞬间,她已是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阿云?”画玉衍低低唤她一声,将人扶了起来。
“大人……你终于回来了……阿云等你许久了。”卫云舒慢慢睁开眼,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
看见来人,她似乎一下子变得极有精神。
画玉衍双眼发红,却仍是淡淡一笑,“路上遇到一些敌军拦路,是以回得迟了。阿云,你看,我把簪子带回来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簪子插入了女子的发髻中。
卫云舒的眼睛亮了亮,冲他咧嘴一笑,“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说好的要一起归隐,一起变老的。”
“……好,我现在就带你走。”画玉衍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掰断了她胸前的长箭,将血泊里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怀里的女子,一步一步地朝远处行去。女子身上的鲜血滴落一路,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卫云舒的呼吸越来越虚弱,她忍不住抱紧了男人的脖子,可是手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大人……”她轻声唤他。
“嗯?”画玉衍低低应了一声。
“大人,以后月圆之夜你再也不会痛苦了,因为我将大人的反噬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