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诺大的殿堂之中,百年榆木方桌应声被拍的粉碎。
“你说什么?有人杀上了我们恶风岭?”
“呀……呀……呀!我倒要去看看,是谁,胆敢在我太岁头上动土!”
一个彪形大汉,半赤裸着身体,青面虎头绣于前胸,蛟蛇缠于臂膀,怒发冲冠,目如明星,脸上狰狞的疤痕仿佛马上就要重新撑裂一般。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也好,待我收了你的狗命,也给目长老一个有质量的灵魂。”
彪形大汉抽出身后的车轮板斧,身子一跃,几个弹跳,用与身体完全不符的速度冲出了大堂。
恶风岭,后山。黑云压山山欲崩,到处是婴啼,鬼哭,马啸悲鸣。这里就像一个囚笼,成千上万的魂灵冲击着黑雾的边沿,却无济于事,一次,两次,无数次,然后无奈的发现,他们正在被同化,正逐渐成为黑雾的一部分……
“快了,就差这恶风岭最后一步。该死的鬼雾,让我冒这么大的危险,也幸亏是在这寒冬之际,不易被发现。等我噬魂幡成,这里早就成为一片废墟,冤冤相报,谁又能想到我鬼王宗。桀桀……”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个身影从黑雾中慢慢凸显出来,查看片刻便又隐进黑雾之中。
……
无尽的杀戮,蓝剑颤抖着剑身,似乎是在反抗着这种麻木的挥砍,龙泉停下脚步怜惜的看着蓝剑,喃喃自语:
“善良如你,知道你最厌恶的就是杀戮,原谅我一次,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龙泉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满身血迹的的青石。
青石似有所感,也抬头对视着龙泉,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龙泉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冰冷如故,却更像一颗雪莲,承载万年寒,不改一身清。
一路走来,成千上百的性命都丧于一剑之下,青石也由起初的恐惧,厌恶,慢慢变得麻木,但他想不通的是,每一剑下总会有一滴鲜血落向自己的眼睛,或左眼,或右眼,粘稠的感觉让青石很是不适,内心的厌恶更是让他迅速的擦掉血迹,但,从开始到现在,一人不落,一滴不少,青石内心都在默默数着,八百零八人,自己眼睛已经足足沾染了八百多人的鲜血,龙泉,也足足杀了八百多人。
青石内心震惊着,完全忽视了自己眼睛的那种火热,他觉得,那只是一种正常的反应,谁的眼睛遇见鲜血都会有这种不适吧,但他却忘了,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知觉。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龙泉喃喃自语,不顾青石的疑惑,又朝前走去。
对于四散的强盗,龙泉完全没有了起初的那种愤怒,澎湃的剑气化作蓝色小剑四散开来,射向逃亡的强盗众人。没有愤怒,却不代表可以饶恕,活着也是祸害人间,倒不如成为这恶风岭的养料,也能积点德。
“还差个灵引,也不知道恶风岭的大当家是不是灵心境的修炼者,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因为这也许是让我留你全尸的唯一理由了。”
……
“来者何人?当我恶风岭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片刻间彪形大汉就冲到了山岭中央地带,看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瞬间气息就飙升到了极点,手持磨盘般大小的板斧,对龙泉怒目而视。
龙泉却不为所动,淡漠的注视着彪形大汉。
“你就是恶风岭大当家,恶霸天?”
“就是老子,废话少说,先吃老子一斧。”
恶霸天双脚一跃,磨盘板斧旋转几轮,蓄势到达饱满,重量加力量,狠狠劈向龙泉。
面对恶霸天的用力一击,龙泉嘴角微微上扬,戏谑的看着铺面而来的巨大双斧。
“嘭……”
硬碰硬,刚碰刚,万千力道的板斧却像砍在了万千米厚的钢板之上,沉闷的声音响彻而来,诧异,不解,恐惧开始在恶霸天的心理漫延,他是自负,但他有自负的本钱,力量巨大如他,再加上自己灵心境初期的修为,哪怕是灵心境中期强者都不敢与自己力量对碰,可这次……却连对方的护体灵气都破不掉。
但看到龙泉戏谑的眼神,恶霸天感觉自己就像板上鱼肉,从未有过的羞辱感直冲脑门。收斧,双腿前登,身形暴退。双眼充血,面目狰狞,狠狠地盯着龙泉。
“老子就是死也要扒下你一层皮!”
“夺命连环斧,斧斧碎罡。”
土黄色灵气疯狂的注入车轮板斧,板斧周身开始充斥着一层锋利的灵刃,斧身瞬间膨大,恶霸天双手交叉蓄力,左脚一步向前,蓄力完成,左手斧刃突然朝向龙泉方向,右手斧刃朝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冲向龙泉。
左斧接右斧,右斧圆月劈,一斧接一斧,斧斧相连,斧斧相逼。
恶霸天也不愧称之为恶风岭的大当家,也的确有自己的成名之处,身体的强度,斧法的精湛,都可圈可点,但空有一副人身,报应来的终归是晚了一些。
“真是聒噪,静静的等死不好吗?偏偏要尝受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龙泉似有不耐,缓缓伸出两根手指,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仿佛周身一切都被冻结,错愕的强盗,面容扭曲的恶霸天。
两根手指,夹住左斧破了右斧。
恶霸天呆呆地望着龙泉,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多么可笑,自己是在向怎样的一位存在动手,全程都是自己的一场闹剧,自己戏谑别人的人生,想不到今天会有一位大人降低身份来戏弄自己,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我可以知道大人的名字吗?”
恶霸天已经绝了生的希望,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曾经招惹过他。
“白衣……剑圣。”
“圣……你居然是圣者。难怪,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
听到龙泉以圣自称,恶霸天疯魔一般,开始哈哈大笑,自嘲,自解。
“人性至此,你也没了活下去的必要,不过,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说罢,龙泉也不等恶霸天回应,手指翻转,斧起人落。独独留住一滴鲜血,双手结印,以秘法催动着滴落在青石天灵之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青石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眸子是红的,眼白是红的,就连眼角都开始渲染着一层血红。又痛又痒,青石忍不住要伸手去抓,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
“白衣叔叔……”
青石求助一般的朝向龙泉方向,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龙泉冰冷的声音打断。
“忍着。”
“自己留在这里,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这个冰罩,封印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失效,记住,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山下小镇上等我。”
说完,龙泉便向后山方向走去,强大如他,都对后山那种阴暗的气息隐隐有些心悸,遇见突发事故他可以全身而退,但青石不行,即使他不认为这个地方会有让他都掌握不了的人或物。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青石从一出现就在自己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