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庭院里面一片寂静。
玉面狐狸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然后像是醉酒了一般,眯着眼睛,踏着虚浮的脚步走向自己的卧房。
玉面狐狸的眼睛微微眯着,头脑内昏昏沉沉,原本空虚的内心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所填满,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甚至让玉面狐狸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意义的。
庭院之中有一点绿色慢慢地飘过来。
这一点绿色好像幽冥鬼火,玉面狐狸当然不会以为是亡魂寻仇,而应该是……
她的眼眸猛然睁大,那种醉酒般的姿态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颤栗。
玉面狐狸的双肩在明显的发抖。
月亮被乌云所遮蔽。
浓重的漆黑,庭院如旷野般寂静。
这一点绿是唯一光源。
等接近了才看出来是一个灯笼,被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少年提在手中。
这少年头发、眉毛都是纯白颜色,皮肤也很白皙,脸上一点小痣都没有,就像是一个瓷器做的美少年。
但这样的环境下,除了俊美还给人一种鬼魅感觉。
玉面狐狸见到这少年之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双肩不断地发抖,道:“参见神使大人。”
玉面狐狸显得对这美少年害怕至极。
美少年道:“狐狸,祖姥姥的规矩你应该懂的,东西你都拿到手了吗?”
玉面狐狸道:“东西……奴家、奴家……”
“这么说来是没有拿到手?”
玉面狐狸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道:“都怪天龙和猛虎两个妖孽阻挡了我,而且峨眉醉道人也到了大名府,有他在奴家实在不敢……”
“这种话也要我亲自传递给祖姥姥吗?”美少年的声音中充满了诘问、质疑。
玉面狐狸眼珠在眼眶乱撞,心神慌乱无措地道:“奴家一定尽心尽力,望神使垂怜,还请宽恕一些时日。而且峨眉醉道人那边……”
美少年将一只手背到身后,“醉道人那边我可以帮你应付,但东西若你七日之内拿不到手,祖姥姥那边你自己去交代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绿色灯笼朝着后方黑暗退去,光线变得渐渐阴暗,随后消失在了沉重的夜幕之中。
美少年走后许久,玉面狐狸才敢从地上起来,虽然刚才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玉面狐狸的背部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面目之中充满忧愁。
如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找到苏墨,在玉面狐狸的计划之中苏墨是最重要的一环。
在三百里之外。
深山之中建筑有琼楼玉宇。
夜虽然已经深了,但灯火长明,还有许多晶石结成阵法,用来照明。
各色光芒穿越夜雾,变得如梦似幻。
齐紫霖将窗户推开,冷冷的夜风将湿润的雾气吹出来。她的房间在这座蛇行宫的要害处。若说整座宫殿是一条灵蛇,那么齐紫霖的房间就在于灵蛇的眼睛之内。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类似于苗人的衣服,花花绿绿,露出手腕和脚腕。但比起苗人的衣服要精致很多,头上戴着圣女冠冕,还插了许多金钗,构筑成凤凰形状。
冠冕、金钗看上去非常好看,将齐紫霖妆点得贵气无比。但齐紫霖从小野惯了,在玄洲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感到非常不舒服,尤其是这冠冕加上金钗至少有五斤,不算长发就已经顶着五斤东西,让她的脖子非常疲劳。
她倒是想将这些金钗、冠冕全拆下来,丢到地上踏个粉碎。
但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允许。
忘了说,齐紫霖在蛇形宫中被尊为圣女,除了蛇形宫的主人——阴后,属她地位最高,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齐紫霖在梳妆台前坐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还有各种饰物,无一不是极品,但齐紫霖向来不爱红妆爱武装,看到这些女儿家都喜欢的事物只觉得了无生气。
齐紫霖对着镜子,看到一张有些艳丽又稚气未脱的脸,气鼓鼓地嘟起嘴吧来,忍不住道:“不知道苏墨大笨瓜怎么样了,是不是去了他心仪已久的山海天宫学道了?又有没有遇见喜欢的师姐、师妹呢?”
想到这里,齐紫霖觉得更加烦恼了,觉得苏墨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笨瓜!
一排宫娥提着绿色灯笼在走廊上穿过。
走廊一边是宫室,另外一边则是万丈悬崖。
蛇行宫依山而建,地形非常险要。
穿过如同轻纱幔帐的夜雾,宫娥们终于到达齐紫霖的房前。
“圣女大人贵安。”
“祖姥姥说,若圣女睡不下可以到祖姥姥房中听祖姥姥讲道。”
齐紫霖烦闷地对着门外宫娥们回道:“我已经睡着了!”
宫女们无不愕然,原来睡着的人还能这么清楚答话?
宫娥们口中说的祖姥姥就是阴后,这蛇行宫唯一的主人,也是将齐紫霖从楚国王都江陵抓来此处的人。
那一夜,梭罗迦叶和青稚雅在酒馆中赌斗。
齐紫霖眼见着苏墨被青稚雅暗算,生死不知。
梭罗迦叶又断定了苏墨是妖星转世,就算是圣人之尊,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
多亏了齐紫霖给苏墨求情,苏墨虽然是妖星转世,那也没做过坏事,官府拿人砍头,也需要找一个足够杀头的理由,或作奸犯科,或奸淫掳掠。
苏墨没有做过要杀头的坏事,梭罗迦叶怎好断他性命?
佛门禅法讲究的是明心见性。
梭罗迦叶禅定片刻之后,进入不喜不悲的境界之中,才晓得方才他动了嗔念。
就算梭罗迦叶是累世修行的圣人,也有动贪、嗔、痴三等妄念的时刻。随后轻声一叹,将自己的手腕割开,血液从他手腕处流淌出来,是纯金颜色。
齐紫霖惊讶地看着梭罗迦叶将手腕对准了苏墨的口,将鲜血全喂入了苏墨口中……
饮过少许梭罗迦叶的血液之后,苏墨的伤口开始复原起来,被青稚雅破坏的生机也开始慢慢恢复……
正常人若是心脉被断绝,就是神仙都救不活了。
但苏墨的体内似乎蕴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生死关头经过圣僧血液的激发,完全地活了过来,这一股力量从伤口深处涌出来,变化成许多血色光芒的触须,慢慢修补起苏墨的身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