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讶异于自己这个所谓的“五妹”的变化,心中冷哼一声,还想听她再说,皇帝却不准她说了。
祁鸿睿转脸盯着林青青,神色又恢复温和,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幻象。他指着林青青,十分柔和的说:“灵儿,你来喂朕。”
林青青瞪了他一眼,暗道你现在又不是没人服侍,凭什么还要我来喂?但瞧着馨妃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她也不好反驳,只好走上前去,端起汤碗,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
却不料祁鸿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沙哑的说:“朕前些天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也感觉到你好像不是这样喂的……”
林青青顿时脸色通红,恨不得咬牙自尽,她气恼的翻着白眼道:“皇上,药快冷了,您到底还要不要喝?您是不是还想继续病下去?”
祁鸿睿戏弄了她,心情大好,笑眯眯的说:“别那么大火气嘛,朕如果再生病下去,你都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还是赶紧祈祷朕龙体安康吧……”
林青青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用陶瓷勺子塞进他嘴里,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怒道:“我看你是早就醒了!哪有重病的人还这么精神,废话真多!”
他们两人这番旁若无人的亲昵神态,两人不觉,而一旁的馨妃却是早已石化了……
待药喂尽之后,林青青放下汤碗,道:“行了,你好好歇着吧,一会让御医再给你检查一下,我也累了,该去睡觉了。”
“别走!”祁鸿睿却是猛地抓起她的手,一点也不避讳旁边的人,直接道:“在这里陪朕。”
瞅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林青青心中一软,不自觉的没了离开的决心。
而馨妃此时早已瞠目结舌,眼珠子都直了!祁鸿睿不近女色,只是因为自己与死去的四皇姐相似而恩宠自己,容忍自己偶尔的胡闹,在馨妃看来,这已经是皇帝容忍的极限了!
然而她却亲眼看到,皇帝竟然对一个战俘如此温柔,两人如此亲昵,而那个下贱的女人对皇帝竟敢如此不客气!
想到这里,馨妃的一颗心气得都在发抖!
也是此时,慈安太后听了禀报匆匆赶来,一进殿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睿儿,你醒了吗?”
林青青听见慈安太后的声音,心中猛然一抖,便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昔日她是祁鸿睿皇妃的时候,这个太后就不喜欢自己,她不想惹麻烦。
然而祁鸿睿却似乎根本不给她机会,他牢牢的捉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林青青不解的看向他,他却抛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仿佛是在示意她安心就好,一切都有他在。
林青青心中一暖,心中思量着,索性也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握住自己。反正,此刻的自己早已没有任何身份,既然祁鸿睿都不怕,自己还怕谁?
慈安太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皇帝握着林青青的手,顿时脸色有些不悦。但她还是勉力维持着没有爆发,只是径自走到祁鸿睿与林青青面前,自顾自的想要坐下,满含笑意道:“皇帝,你总算醒了,哀家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
祁鸿睿似乎早已料到似的,竟然伸手用力一拉,林青青冷不防被他带入怀中。
林青青吃了一惊,向来尊重他母后的祁鸿睿,何时变得这么热情奔放了?她惊讶抬头,正好迎上了祁鸿睿的眼睛。
祁鸿睿低头冲她淡淡一笑,随即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瞅着慈安太后道:“母后,朕不孝,让母后担忧了。但朕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再休息一下就好。天色不早,母后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母子明日再叙,来日方长。”
慈安太后似乎也很惊讶于皇帝的一番举止,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祁鸿睿低头瞟了林青青一眼,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朕知道母后心里在想什么,朕如今大病初愈,可能顾全不了她。所以,朕就丑话先说在前头了。这个女人——她叫灵儿。”
祁鸿睿深情款款瞅着自己怀中的女人,道:“虽然她是东楚国战俘,但她早已是朕的女人。而且,朕很喜欢她。”
饶是林青青是21世纪来人,但听着这个冷漠如冰山的男人当众表白,还是有些脸红发热,心跳不已。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聆听着祁鸿睿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一瞬间,她很清楚,哪怕外面的世界风刀霜剑,这个男人都可以为自己悉数抵挡。
至于未来……她没有未来,他也没有。所以,她无需考虑未来。
祁鸿睿盯着满脸震惊的慈安太后,道:“母后应当清楚,朕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她现在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林青青心中狂跳,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她生怕祁鸿睿会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好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祁鸿睿又哪里知道,他怀中所抱着的女人,就是他口里已经死去的女人。他继续说:“当初,是母后您告诉我,好男儿当以天下为重,朕不该沉湎于儿女情长,收复璃国是大势所趋。只要朕收复璃国的手段得当,日后待天下大统的时候,再封她为后,她要什么,朕就给什么。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原谅朕的背叛。”
林青青听着,在祁鸿睿怀里悄然落下一滴晶莹泪珠。
祁鸿睿此刻心情激动,没发现怀中人的异样,盯着慈安太后,紧接着朗声道:“朕听从母后的意见,出征璃国,虽未杀害璃国一兵一卒,但……却还是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祁鸿睿低低的哀叹一声。
慈安太后原本嘴唇嚅嚅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祁鸿睿痛苦的神色,终究不忍,便默默的听着他把话说完。
“如今,朕……好不容易又有了喜欢的女人,朕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母后,朕身为天子,一国之君,如若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护佑,那朕还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朕欠了青儿很多,即使是把这条命还给她也不够。母妃,朕再也欠不起别的女人了。”祁鸿睿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慈安太后摇摇头,良久,才无奈的长叹一声,打量了林青青一眼,叹息道:“知道了……母后先回宫了,皇帝,你好好歇着吧。”
慈安太后在馨妃的搀扶下,背影有些凄凉的离开了璃庆宫。在她想来,就算皇帝这个新宠爱的女人再得势,也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东楚国战俘的身份,祁鸿睿总不至于糊涂到立她为后,这就足够了。
至于馨妃——慈安太后瞟了她一眼,虽然眼下得宠,但她毕竟是从前的璃国公主。知子莫若母,慈安太后很清楚儿子为什么宠爱她,只不过是跟那个死去的璃国痴傻四公主是亲姐妹罢了。
慈安太后离去之后,林青青也离了祁鸿睿怀中,默默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道:“喝点水吧,你饿不饿?御膳房熬粥送了过来,吃一点吧?”
祁鸿睿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然而脸上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平静的说:“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林青青不明白祁鸿睿为何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只不过她早已习惯了,也就懒得多费心思去猜度。
祁鸿睿的身体在御医的悉心调理下,便一日日的好起来,不出十天便大好了。但因之前去了云梦庄,积压下了许多公务,这些天,虽然林青青被迫住在皇帝的寝宫里,但也很少见到他。往往她睡觉的时候,祁鸿睿仍在批阅奏章;早晨林青青起床的时候,祁鸿睿又去处理政务了。
如此一连过了半个月,林青青心中不免焦虑起来。祁鸿睿有足够时间处理政务,她却没有多少时间再等了。冬天一过,月亮河破冰,祁鸿睿大军跨过云梦庄,就要直奔东楚国,若他真一统天下了,那么自己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这日,祁鸿睿大概是早早就处理完了政务,一反常态的在下了早朝之后就回宫了。
林青青正在品茶,虽然没有食欲,但是茶的香味她还是很喜欢的。
远远的看见祁鸿睿跨过拱门,向偏殿走来,林青青不动声色的喝完了茶,微微一笑,这才迎上去,奇道:“怎么,今日不用处理政务吗?”
祁鸿睿背着手,兴冲冲的走过来,道:“左右无事,好长时间没好好陪着你了,今天朕给自己放一天假。下棋如何?”
林青青瞧着他高兴,眼珠咕噜一转,便撒娇道:“我虽是东楚人,但对璃国的繁荣昌盛却是很好奇的。若是皇上允许的话……能否让我出宫看看璃国的花花世界?”
祁鸿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笑着反问道:“你为何对璃国感兴趣?”
林青青一撇嘴,甚是无聊的说:“这也需要理由吗?不愿意就算了,整日被囚禁在这宫里实在太苦闷了。”
祁鸿睿目光闪动,见林青青百无聊赖的样子,终究不忍拂了她的兴,便点头吩咐身后小太监道:“去给朕拿一套家常的衣服来,朕陪灵儿出去走走。”
“万岁!皇上你真是太好了!”林青青闻言一蹦三尺高,得意的手舞足蹈,在祁鸿睿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
祁鸿睿顿时愣了,傻傻的摸了摸脸蛋。
林青青也立刻意识到这样做不妥,却是眼中流光回转,嫣然一笑,巧笑倩兮的跑开了。
璃国,天府大道,依旧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商铺鳞次栉比,繁华得看不出这个国家已经易主。
林青青与祁鸿睿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大街上老百姓们平安快乐的神情,她有些枉然。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天下是谁的,由谁来主宰他们的命运,他们真的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这个天下之主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那么,自己为了一己之欲而执意复国,到底是对是错?
“发什么呆呢?”身后,祁鸿睿快走两步跟上来,似乎瞧见林青青失落的眼神,声音温和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