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水的心咯噔一声,是不是夏爹出事了?病情恶化了?脑子瞬间乱哄哄的。
“什么大事不好了?是不是我爹?”她焦声问。
“不是,不是。”憨二咽咽口水,深喘了一大口气才解释。
“是十五,不对,是十五的主子出事了。老爷让俺来寻主子你的。”
十五的主子?不就是独孤闵么?刹那间,夏秋水焦急的心骤然平复了,她淡淡地回了一个“哦”字,便打算绕过憨二回牙馆去。
诶?
憨二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主子就一个哦字就完了?老爷急哄哄的让他来找主子肯定是有事的呀?
那现在他怎么办?
憨二有点茫然,因为他觉得事情没办成,顿时丧气地垂下了头,耷拉着肩跟在夏秋水身后。
蓦然,一双素净的,湛蓝色布靴停在了他的视线内。
“主子?”憨二豁然抬头,惊喜不已。
夏秋水有点头疼地揉揉头,看着憨二:“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我爹是个什么态度?”
她就想不明白了,难道自己爹是没脾气的,上回被人家打得就差半口气便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现在还那么上心独孤闵的事干什么?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路上遇到都应该装作没看见才对。
她的心愤愤然。
可是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自己蠢蠢的属下,夏秋水只好认命听听,到底那个独孤闵又在作什么妖了?
夏秋水安慰自己,就是听听而已,只是而已,一定没有后续!
“说吧。”她有点心不在焉领着憨二往外走。
憨二则屁颠屁颠跟上:“主子,是这样的,不知道十五单独跟老爷说了写什么。然后老爷叫了俺进去,交代俺给你带些话,说你若有办法也出出主意,万事都有因果在内。”
憨二挠挠头,把夏爹一句话似模似样地背出来。
“放——”夏秋水那个‘屁’字在舌尖滚了滚又咽了回去,尔后委婉地教导憨二:“我爹那是心善,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知道不?”
她可不觉得自己欠独孤闵什么,凭什么要浪费脑细胞在他身上,何况在他还打伤过夏爹呢!
突然,夏秋水的心头咯噔一声,蓦然想起了柜子里还收着的,那块没有归还的麒麟佩,瞬间心中一阵烦躁。
“算了,我回去取样东西,然后跟你走一趟。”夏秋水再次揉揉紧绷的太阳穴认命道。
她倒是想知道十五去夏爹面前嘀咕了些什么。
匆匆取了麒麟佩的夏秋水再次回到仁心堂。
可是还没有进入仁心堂就被人拦在了外面。
阻拦他们的是一群程远县的衙役。这让夏秋水眉心大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推了推东张西望的憨二一下:“这是怎么了?”
谁知憨二也不明所以地嘟囔:“刚才俺从仁心堂出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
夏秋水摇摇头,只好在衙役中找了一圈看有没有面熟的人问问。
蓦然,看到钱捕头从仁心堂内双眉紧拧,面色沉重地走出来。
“钱大哥。”她急忙挥手。
“咦?”钱捕头匆匆心事重重的脚步顿了顿,在人群中搜寻,果然看到夏秋水正在人堆中摇晃着纤细的手臂呢。
“夏老弟?”钱捕头朝阻拦夏秋水的两个衙役挥挥手:“这是我兄弟。”
等夏秋水带着憨二挤过人群,来到钱捕头很边后。她指了指戒严的仁心堂:“这是怎么了?我爹还里面呢。”
“我说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呢。”钱捕头恍然,随后压低声音:“出大事了。你知道五皇子吧?在张家村那被人打啦!唉哟,老天诶,头破血流的哟。啧啧……”
夏秋水听着一愣一愣的,这钱捕头没有说错?
应该是独孤闵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才对吧?
“唉哟,还真想不到。”钱捕头絮絮叨叨的感叹:“一个皇子被那么多村民群殴,竟然能忍住不还手。这不,他被抬回来的时候,外面县太爷吓得腿都软了。
只能赶紧的把最好的医馆戒严了起来,要是五皇子真的在程远县没了,那我们就是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咯……”
夏秋水好久才消化完钱捕头所说的内容。
想起曾经把夏爹打伤后,依旧不愿认错的独孤闵,此时她心中一阵五味陈杂。
“我能去看看家父么?”她问。
钱捕头想想后点了点头,嘱咐道:“老弟最好是把令尊接出来,这进出的也不方便不是?”
夏秋水谢过钱捕头后,便领着憨二进了仁心堂。
刚一踏入仁心堂诊厅,隔间内,夏爹清朗的笑声便传入了他们的耳蜗。
这是夏秋水第一听到夏爹这么爽朗的笑声,她的脚步倏然顿了顿,尔后深吸一口气才扬起笑颜掀开帘子。
“爹。”
蓦然,看清夏爹正在和谁在聊天时,她脸上的笑戛然僵住了。
只见夏爹座位旁摆放着一张木床。而木床上躺着的是已经鼻青脸肿,手脚和额头扎着白色绷带的独孤闵。
如此凄惨的独孤闵,瞬间取悦了夏秋水的心。
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让好面子的独孤闵眉心差不多快挤到一块去了。两人的视线相交,顿时火花四溅,刹那间,真个屋子里无处不再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夏秋水眼底幸灾乐祸的信息太浓厚,傻子都能看出她眼底要表达的意思:看你倒霉我就开心了——!
独孤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还好,但是只要遇到夏秋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自己这副鬼样子被她看个正着,还不知道在她心底是怎么笑话呢!
夏爹感到室内诡异的气氛,连忙“咳咳——”干咳两声,打断这场没有硝烟的眼神互殴。
“水——”蓦然想起夏秋水的装扮,夏爹急急改口劝道:“秋儿啊,五皇子是病人呢。”
夏秋水磨磨牙,含糊的声音从齿间迸出:“是啊,病人,可不是心里有病么!”
“……”这骂人不带脏话的。
虽然字词含糊,可是就近的夏爹和独孤闵却是听个一清二楚的。
瞬间,独孤闵的脸色更黑了。
刹那,夏爹的脸色更尴尬了。
夏爹想起和独孤闵的渊源,心中叹息一声,努力回圆气氛,想要再努力一把,促进两人的僵持关系。
“秋儿,听十五说药西瓜之事是你之前提起来的。但是呢,或者是因为操作不当,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秋水的手指就抵在另一只手掌心做出暂停的手势。
“爹啊,到底他们怎么给你洗脑的?这么彻底?”
她朝独孤闵翻了个大白眼,然后从袖袋中摸出那佩晶莹剔透的麒麟佩。非常肉疼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丢在独孤闵的身上。
“东西还给你了,以后别再找我或者是我身边的人了,我不欠你的。”说完,她不由分说扯着夏爹的袖子便往外拽。
“爹啊,走啦。咱们归家去了,最近您不在家,家里都冷清了许多。”
“是吗?听说牙馆最近很热闹啊?”夏爹哼哼两声。
夏秋水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的郝然,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心底冷清,那些是外人能一样么?”
独孤闵手心攥着留有夏秋水体温的麒麟佩,看着她和夏爹两人相携离去背影。他想,这就是父子情吧?刚才还不屑一顾的眼神慢慢变成了一种他也不知道的羡慕。
“等等!”
夏爹听到独孤闵的喊声,顿住脚步,任凭夏秋水扯他也不动一下脚下的步子。
“听听他要说什么再离开也不迟不是?”夏爹拍拍夏秋水的手背,商量着。
夏秋水不知道为什么夏爹会对独孤闵那么宽容,不过她现在也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相看两相厌的人是不需要了解的。她眼神有点凶地瞪了眼独孤闵:“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