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花颤颤并不认识,但就看守的衙役们对他的称呼来看,应当就是沂洲的师爷无疑了。
那师爷先是让看守花颤颤的衙役都退远些,不要偷听他与花颤颤之间的谈话,这才来到花颤颤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姑娘在这儿住的可还好啊?”
花颤颤不明白这位师爷是何用意,但还是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劳师爷过问了,我这牢房可不像是对待犯人的待遇,除了不能自由的出去走动之外,别的都挺好的。”
“姑娘满意就好。”师爷笑着点头,满眼具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样子,“其实今日乃是太子殿下让我来接姑娘出去的,还望姑娘出去之后,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可好?”
“接我出去?”花颤颤对于那个师爷的话表示怀疑。
且不说她从未听柳皓然提起过和这沂洲的师爷有什么关系,倘若真的是柳皓然安排人来接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代为传话?
“是啊,太子殿下素来对小的有恩,如今姑娘被人陷害,小的自然是应当近一些绵薄之力。”那师爷含着笑弓着腰,一副讨好的样子。
花颤颤却是提起来了警惕:“倘若真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想必也无需我再美言了吧?从实招来,到底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那师爷显然没有想到花颤颤竟然能够看穿她的心思,不得不支支吾吾的尴尬笑了笑:“姑娘慧眼,既然姑娘已是看出来了,我便也实话说了吧,确实是小人自作主张,想放姑娘出去。”
“自作主张?”花颤颤冷笑一声,“昨日先是上演了一出假意劫狱,现在又假惺惺的想放我出去,如此好说我是畏罪潜逃以坐实我的罪名吗?说吧,你们背后是什么人在指示你们?”
“姑娘冤枉啊,我一直敬仰太子殿下治军严明爱戴百姓,不过是想替殿下分忧解难尽一份微小的力量罢了。”师爷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诚恳,但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可就不好说了。
“你走吧,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若你真想为殿下分忧,便早日查清真相,还我清白。”花颤颤对师爷下了逐客令。
花颤颤之所以不走也是做了多方面的考虑,一来即便这位师爷是真心想救她出去,可是花颤颤自知她若是走了反倒成了有口莫辩的逃犯,并且还会连累这位师爷。
二来若这师爷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情况只会更糟,不要说她能不能真的走出牢门,即便她真的逃了还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待着她。
那师爷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姑娘不愿随小人离去,小人自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姑娘自行保重。”
保重?花颤颤笑了:“莫非我在这大牢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师爷为何让我保重?听着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姑娘误会了,这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罢了。”师爷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能如何形容,最后还是说出了实话。
眼看着师爷走远,花颤颤最终还是开口拜托道:“若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望师爷能告知于我。”
“一定,一定。”
片刻之后,花颤颤的嘴角这才扯起了一抹明显自得的微笑,在她道明自己不愿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门口附近的墙壁后面有偷听之人紊乱的气息,即便只是一瞬,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而这也让花颤颤印证了师爷假意想放她走真的是一个圈套,还好她没有相信师爷的话,姑且逃过了一劫。
另一边南宫宇昊与柳皓然的攻城进行的非常顺利,当天色再一次渐渐泛起光亮的时候,晋州城的城门已然被南宫宇昊率领的部队攻破,大批的姜国士兵们涌入了晋州城内,等待南宫宇昊下一步的安排。
按照南宫宇昊一贯以来的规矩,破城之后必然是要屠城的,毕竟想让一个城池的百姓们归附远比杀光他们要难得多。
当年的沂洲便是如此,沂洲原本是北燕的城池,在被南宫宇昊攻破之后几乎杀尽了全城的百姓,然后再让姜国临近的百姓们搬迁进来一些,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沂洲便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姜国的城池。
而这也是为何北燕没花几天时间和多少力气便攻破了沂洲,却拖了十余日尚未能拿下瀛州的原因之一。
此时的肖将军因为被乱箭射中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流血过多加之数日不眠不休,晋州城破前半个时辰便已是倒下,正被亲信藏身于一个秘密据点疗伤休息
骑着高头大马进入晋州的境地之后,南宫宇昊便放出了话去,只要肖将军愿意归顺于他,并从此帮南宫宇昊坐镇晋州,便可以放过晋州的百姓。
否则,当太阳下山的时候,晋州城内所有的北燕百姓一个不留!
柳皓然和南宫宇昊一起登上晋州城楼,眼看着士兵将北燕的旗帜换下。
柳皓然望着城下血流成河的场景,心中隐隐作痛:“南宫将军,你放出去的话我听说了,但我觉得,不论肖将军是否归属,都不应当波及百姓。”
“殿下此言有失偏颇。”南宫宇昊缓缓地摇了摇头,“本将少时便随父从军征战多年,拿下的敌国城池少说也有七八个,自然懂得如何才能最快的将一座城池划归为我国疆土。”
“若是杀光了天下人,就算疆土再宽广又有何用?”柳皓然对于南宫宇昊的话表示不敢苟同。
“殿下多虑了。”南宫宇昊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留下这些刁民后患无穷不说,也不利于掌控。二来,即便我将城里的人杀光,我姜国臣民们还是能搬迁进来,并非将之变成一座空城。沂洲不就是一个好例子吗?”
“那肖将军呢?”柳皓然又问道,“倘若你连没有主帅而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不愿意放过,为何会轻易的放过肖将军?还放心让他带兵镇守晋州?”
南宫宇昊看向帅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因为并非正对着柳皓然,这才没有被察觉:“肖将军是一代英才,向来说到做到极有信用,他倘若归附,便绝不会叛变。这一点我是有信心的。”
“本王一直以为南宫将军很难真正的信任谁,没想到这位肖将军竟能得到南宫将军另眼相待,看来真的不是庸才。”柳皓然心中记下了肖潇这个人。
从前柳皓然便听说过肖潇的名头,但如今听了南宫宇昊的高度评价后,对肖潇的映像又深了几分,并且也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南宫宇昊又道:“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我自然也知道晋州的百姓们生在北燕并不是他们的错,倘若有肖将军作为表率,相信他们定然也不会轻易的降而复叛的。”
“南宫将军坚信肖将军会降?”柳皓然也不再与南宫宇昊纠结,因为看南宫宇昊的意思,似乎对于肖将军会降一事很有信心。
“自然。”南宫宇昊坚定的点了点头,“不要说为了全城的百姓,就算是为了小王爷,肖将军也会答应我的条件的。”
“小王爷与肖将军可是有何渊源?”柳皓然听南宫宇昊这一说也勉强放下了心来。
拿下晋州不说,南宫宇昊不屠城便已然算是很好的结局了,顺带着还招降了北燕一员大将,倒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是有些渊源。”南宫宇昊似乎并不愿意告诉柳皓然太多,含糊其辞的道,“毕竟也是别人的秘密,不好多说,殿下只要放心等着肖将军来降便可。”
柳皓然不仅没有给南宫宇昊一个台阶下,反倒是逼问道:“南宫将军这么一说,本王竟是越发的好奇了。”
南宫宇昊善意的提醒道:“听闻殿下身边那位姑娘似乎在牢里也不安生啊,殿下不打算管一管这事儿吗?”
柳皓然自然能感受出来南宫宇昊不想多说肖将军的事情,而他也正巧不想多说花颤颤的事情,便只好两相各退一步,继续商讨下一步的规划。
柳皓然认为,倘若北燕愿意主动让步,倒也不必步步紧逼,杀了北燕三五万的士兵且拿下了晋州已然算是收获,不如就此收手两国再结良好。
本以为南宫宇昊至少会有所抵触,并与柳皓然争执不下,谁知南宫宇昊竟和柳皓然难得的统一了想法,直言只要肖将军愿意归附,别愿再次与北燕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