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爷着急道:“多的哪一些?消息可靠吗?您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玉泉县有你安排的人?”
刘县丞在另一头加油添醋地疑惑道:“不应该啊,大人要是有这么好用的帮手,早先衙门缺人的时候不会去跟范监军要人了。”
陆羡之抹了把脸,觉得自己的里子面子全给这两位给扒光了,心情十分复杂:“……虽然是事实。但你也好歹给我点面子。”
刘县丞充耳未闻,道:“我想起来了!您的那个斗篷!”
宋师爷顿时也跟着想起来了。
“你布下的眼线穿走了大人你的披风吗?这么大胆且不拘小节的作风,倒是像您的风格。”
陆羡之摸了摸鼻子 心道不是他不想否认。而是他现在否认大概只会越描越黑吧,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跟他有合作关系的人是秋玉凉。
事情有了线索,进展地就开始稳步前进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程捕快就回来了。还意外带了个熟人过来。
陆羡之一见人吓了一跳。
“魏将军!您这么来了?”正是那日在营地见到副将魏天辰。
魏天辰英武抱拳,上来便豪爽笑道:“钟将军听说你被困在玉泉县回不了渡安,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横竖这雪下的这么大,没我什么事儿。”
陆羡之皱眉,小声问:“鞑子那边没什么动静吗?我前几天还看太叔大人愁眉苦脸。”
魏天辰还是一副笑意,道:“应当是朝里的事情着急吧。我们在边关习惯了。朝中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没有军令也不得妄动。不过……近大半年来鞑子安静得不太寻常。说好的使者来访,我们送了信之后又没消息了。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样。”
陆羡之点点头道:“您别怪我杞人忧天。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就会这个了。”
魏天辰笑出声,说:“陆大人谦虚了。哎,这雪都下了五日了吧,陆大人您一直没回渡安?”
陆羡之无奈点头感慨。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魏天辰道:“那您一定不知道朝廷派来的人到你们县里了。范监军找我抱怨说你不在,全靠他一个人顶着呢。”
“……真是对不住范叔了。”陆羡之嘴上这么说,脸上神情雀跃,似是瞬间心情好了不少,转而问道:“那朝廷对边关开商的事情也有批复了?”
这是好事,魏天辰心情也当即好了不少,道:“是。皇上应了,事情由新来的这位大人处理,定州军负责辅佐。”
陆羡之问道:“没太叔泽什么事?那真恭喜他了。”
魏天辰道:“看太叔大人也不得闲,昨天还来营地找钟将军发牢骚。应当是有其他之事在身,忙不过来吧。”
陆羡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道:“也是。走,进去说话吧。你们几个别躲那么远,都一起进来。这位是定州军副将魏将军。”
众人齐齐拱手行礼。
“见过魏将军。”
魏天辰一点架子都没有,嚷道:“不要这么见外。我和你们大人怎么相处的,你们就怎么和我相处吧。大家都舒服。”
程捕快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好,扭头继续跟身边的张捕快吹自己在定州军的见闻。
具体的不消说,就拿功绩来讲,定州军不愧是大盛打胜仗最多的军队,普通人就算只是进去看一眼,都能把他们吹上天。
所有人各自找好了位置。
陆羡之直截了当地进入了正题。
“当年温蕴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定州军将人全部带走究竟就为了什么?”
魏天辰嗯了一声,说:“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定州军内忧外患,乱成一团。说实话,事情不是我亲自做的我不好说。不过温氏有人现在就在军中当值,若是有机会,我可以让你们见见。”
陆羡之啧了声,道:“没有明确答案吗?我这可是急事啊 将军你看我现在被困在玉泉,想自己走回家都不行 别说是去你们营地了。”
魏天辰盯了他许久,摇了摇手中的热茶茶杯,轻笑道:“钟将军也是这么说的。亏他老人家只见过你一面,就知道你脾性。信我亲自给你带过来的。但钟将军也说了,这只是他所知道的部分,到底有多少真实,他并不能保证。”
陆羡之伸双手接过来,长叹了口气,心道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钟将军一直没有给何大人一个交代的原因吧。
他抽出信纸,将信上的内容看过了,立刻撕了个粉碎,道:“明白了。”
魏天辰打趣他道:“明白什么?我这个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都不明白。你看一眼就能明白?我就不信了。”
陆羡之道:“我是说明白钟将军的意思了。温氏身上的真相还不能公开。”
刘县丞诧异问道:“为什么?”
陆羡之唔了一声,说:“有点一言难尽。不过人在定州军手里不是坏事。毕竟能把最坏的情况牢牢控在自己手中。”
魏天辰正色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就相信了?”
陆羡之:“我和钟将军一个想法啊,宁可信其有。”
魏天辰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
片刻后,刘县丞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查?”
陆羡之道:“再等等,等我的线人给我送情报,我再仔细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话题一落到线人上面,难得所有人都对这个神秘的人产生了好奇。一路盯着陆羡之问:“什么人啊?这么神秘 看你们俩还换了衣服 关系一定特别亲密。”
陆羡之一下子想起来了,脱了斗篷递给刘县丞,道:“给我洗一下吧,洗干净些。”
刘县丞应了一声 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最重要的正事说完了,这气氛一开始放松,年轻人就开始瞎扯。
程捕快琢磨道:“看这斗篷虽然是白的,但厚重,不像是普通姑娘会穿的。男的吧。”
陆羡之心道,胡说八道,秋楼主怎么看都是个风华绝代的姑娘,小心人家知道了,一个眼神想让你怎么死就怎么死。
张捕快摇头 道:“不像。这斗篷看着厚重,但陆大人只是随意披着,八成是穿不上。一定是姑娘家的。”
魏天辰目光中透露出诡异的神色,喃喃道:“陆大人还有这嗜好?”
陆羡之失笑 道:“没有的事 我虽然长了这么张脸。但我如假包换的男子。也没想过要当个姑娘。”披上那件对自己来说有点短的斗篷 纯粹是因为自己把披风送人之后,只有这件能御寒了。
宋师爷对着他直接问:“是男是女?”
陆羡之垂眼装死,道:“不告诉你们。你们什么都不用问,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入夜后,几个人像是较劲似的,死活不肯从陆羡之那边出去。
陆羡之无奈道:“人家是特意不想和你们照面,你们这又是何苦。”
魏天辰倒是通情达理,站起来说:“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劳烦刘县丞给我安排一个住处。你们……也该走了吧。耽误陆大人正事可不好。”
两个年轻捕快听完魏天辰的话,当即说要带将军去自家住,两人闹哄哄地出了门,刘县丞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陆羡之轻咳了一声,说:“刘县丞,就这么让魏将军走不合礼数吧,出去送送吧。”
刘县丞急忙起来,几步追了出去。
就剩下最难打发的宋师爷。
陆羡之无奈问:“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宋师爷道:“对方……可靠吗?”
陆羡之抿嘴笑笑,说:“至少比你和刘县丞都可靠。”
宋师爷吁了口气,站起来,说:“行,我信您。”
陆羡之看着他硬邦邦地往门口走,看着就知道还不大放心。只是自己都开了口,说到这份上来,他强求也觉得挺没面子。
他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
“术业有专攻,人家手里能用的东西比你多。当然也有不如你的地方。别太在意啊。”
宋师爷背对着他的肩微微垮了一点,自嘲道:“大人不必多说,我懂的。我说过会全力辅助大人,必定说到做到。也算是成全了家姐。”
陆羡之看着他出门,心底想着这宋师爷还真是个难搞的别扭性子,看得太明白了。别人多此一举反而让他想得更多。
屋内安静了许久才听到窗上传来的声音。
陆羡之转了个身,就见到秋玉凉推窗自己进来了。
倒真的一点都不见外,也不怕有人在的样子。
“还你。”这位楼主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把一个布包扔给自己,又摊手道:“我的。”
陆羡之指指放在屋中火炉上的斗篷,说:“晾着呢,一会直接穿着走,暖和一些。”
秋玉凉看着他半晌无语,一会后有些不大自在地说了一句:“……查得怎么样?”
陆羡之低声应道:“还算顺利。”他将去祁夫人那得到的消息一一和秋玉凉说了,最后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把魏天辰带回来的消息说出来。
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那就糟了。
秋玉凉低头思索了半天,道:“奇怪,为什么蝙蝠帮这头什么都没查。玉泉县这个狗头县令是不是有问题。”
陆羡之笑,说:“照我的判断,应当是没问题的。”
秋玉凉:“你怎么判断的?他都这样包庇了,还没问题啊。”
陆羡之道:“温蕴的问题太大的,他明明和温蕴的关系不好,却一直包庇这个人,说明他对自己的喜好并不是看得太重。相对来说,他可能会更顾全他人的想法。就是所谓的做大事之人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