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雪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胳膊上吊着点滴,她浑身酸软无力。
脑海里还是闹哄哄的火拼场面,每每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醒来了?”
一只手轻轻抚摸在她的额头,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是我的失误。”
慕言雪虚弱地问,“这是哪里?”
“医院。你身上有些子弹的擦伤,脚上的伤因为奔跑裂开了,这两天都要住在医院。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不要离开我!”慕言雪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一想到自己要单独待着,她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发抖,“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再也不要回想起那些那些画面,眼泪像掉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落。
欧良平再也忍不住,坐到把她抱在怀里,“不怕,我在,我不去,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嗯……”慕言雪抓住他的手,慢慢又陷入了昏睡。
等到慕言雪睡着之后,欧良平才轻轻拉开她的手,走到门口,准备去找医生,才走出去两步,他突然一个踉跄跪在地上,鲜血鼻子里不停地往外涌。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的关节像是被打碎了再重新拼凑的一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他疼痛万倍。
“你怎么了?”一个护士惊呼一声,扶起他,大声喊医生。
“给我注射……”欧良平的声音越发模糊,护士没听清,他已经倒在她怀里了。
医生护士把人抬上担架,匆忙往急救室赶去。
一伙人从角落走出来,迅速分散开来。
三分钟后,一辆轮椅上歪坐着一个病人,男医生拿着病例走在前面,女护士推着轮椅往外走。
慕言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嘴巴干得只能发出一声,“啊……”
医生和护士相视一望,女护士拿过一个针管插进慕言雪肩膀,随着药物慢慢推进去,她再次昏睡过去。
眼见就要推到紧急通道,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两人面前。
凌凯希目光紧紧盯着轮椅上的慕言雪,她瘦了,睡梦中都皱着眉头。
护士一板一眼地解释,“先生,这位病人需要立刻手术,请不要当我们的路!”
他弯腰轻抚慕言雪消瘦的脸颊,医生和护士明显不耐烦了,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凌凯希头也没抬,平静地用意大利语问:“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两人疑惑地皱起眉。
换了中文,眼神也柔和起来,“她是我放在心坎的人!”
两人耐心彻底用完,伸手从口袋就要掏家伙,身后两把枪恰好顶住两人,“小心,我的枪很容易走火!”
“你处理!”凌凯希丢下一句话,抱起慕言雪往外走。
这家医院不安全,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却看到两个假扮医生护士的人带走了她。
护士是不允许穿高跟鞋的,那个女人的鞋跟至少有十厘米。
抱着慕言雪走出医院,凌凯希眼神一冽,迅速后退。
砰!
子弹嵌入他刚才站着的位置,目标瞄准的是他怀里的人。
强大的火力直接对准凌凯希,他只好用身体把慕言雪护在怀里,子弹从凌凯希胳膊划过,火辣的痛感让他的肌肉不正常地抽搐。
后背正对着黑手党,凌凯希身体顿了一下,咬牙往医院里跑。
眼角瞄到医院的心脑血管科走廊冲过来三个持枪男子,他只好抱着慕言雪迅速躲到角落的大柱子后面。
大门外的黑手党冲进医院,“抓住她!”
冯剑看到冲进来的人,两声枪响放倒两人,立刻隐藏在暗处,开始瞄准,放倒。
“啊,上帝会惩罚这些恶魔!”
“快跑!”
……
人群慌乱,整个医院乱成一锅粥。
西西里岛有自己的规矩,有些地方不允许发生火拼,学校,教堂,医院。所以这里发生枪战,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凌凯希大喘气,伸手从导医台顺走一个剪刀,从剪刀的倒影里看到两个黑手党走了过来。
扶着慕言雪靠在他怀里,双手用力将剪刀拆成两半。
眯起眼睛,在心里计算位置。
嗖!
两把刀插进黑手党胸前,抱着怀里的人,迅速捡走一把枪,躲进另外一个科室。
“言雪,你醒醒!”轻声叫慕言雪,怀里的人却怎么都没醒来。
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凌凯希表情严肃,一手搂住人,一手持枪瞄准。
砰!砰!
两个黑手党躺下。
看了一眼病房里瑟瑟发抖的病人,凌凯希眼神一深,抱起慕言雪把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遮住她大半张脸。
额头相抵,他声音温柔,“等我回来接你!”
拿了一个医学实验的人偶,搂在怀里,凌凯希从医生通道离开这个科室。
十分钟后,贝克带着一伙人迅速收拾残局。
凌凯希把枪扔到地上,转身。
“你要去哪里?”
“我要——”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boss?!”冯剑大惊失色。
扶住凌凯希,伸手一摸,背上粘稠的鲜血,还在往外渗透,冯剑神色焦急,“boss中枪了,必须立刻取出子弹!”
贝克一听,立刻上前扶住凌凯希胳膊,阴沉着连看向身后的人,“立刻安排手术!”
凌凯希的实力对于他们家族选委员会主席非常有利,他绝不能有事!贝克狠辣的眼神扫过地上的尸体。
“立刻去查,拼火力,我可从没怕过任何人!”
“明白!”
被鲜血味惊醒的欧良平,一把扒掉手背上的针管,“我怎么会在这里?”
护士走进来,惊呼一声,“先生,你不能起床,你的身体已经糟糕透了!”
欧良平不顾护士的劝阻,执意离开重症监护室,一出来就看到走廊的狼藉,还有枪弹打猎的玻璃。
空气中的血腥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
担心慕言雪的安危,他快步往外科跑去。
冲进慕言雪的病房,里面空无一人,护士正在收拾房间。
欧良平急声问道:“这里面的病人呢?”
护士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他的视力还有些模糊,只能扶着墙壁冲出病房门,走廊里都是受到惊吓的病人。
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无能,他离开医院或许会死在外面,那么还有谁能去慕言雪呢?
他必须活着,这时候他不能倒下!
甩甩头,把脑袋的晕眩努力甩掉,手指在太阳穴按压,“我一定会找到你。”
匆匆跑进一个取药室,一个手刀打晕医生,欧良平抖着手在架子上找自己要的药。
只要把这种症状压下去,他只要好好活完这几天就够了。
架子上的药很多,他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按照记忆和气味去找瓶子。
走到一个锁着的柜子前,他眼前一脸终于找到了,手肘猛然撞上去,哗啦啦一声,伸手拿过里面的一瓶药。
打开药瓶,往嘴里塞了五颗药。
踉跄走出药室,瘫坐在一个长椅上,浑身开始冒虚汗。
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等他能站起来,身体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里外都湿透了。
“欧良平,你怎么了?”
他猛然抬起头,看到慕言雪一脸疲惫的盯着她。
飞奔过去抱紧她,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你去哪里了?”
慕言雪这次没有再推开他,她乖乖让他抱着,“我睡在别人的病床上,被人刚刚送回来。”
醒来就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安稳下来。
她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别丢下我一个人。”
欧良平微微一愣,深沉地望着她的侧脸,嘴唇动动,“好。”
慕言雪身体一软,瘫在他怀里,欧良平立刻身后抱起她往病房里走。
远处,一直盯着慕言雪进了病房的冯剑,表情晦涩难辨,“女人狠起来,绝不输男人。”
转身离开,他的西装还来不及换,上面还有凌凯希的血,他动脉血管破了,却坚持了十分钟才倒下。
拿出手机给国内拨电话。
一整天,慕言雪就靠在欧良平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外面走廊来往的脚步声。
如此熟悉又平常的场面,像极了她在国内的生活。
没有枪支横行,没有黑道火拼,生活平稳到有些无聊。
慕言雪不知道,在她这间病房的楼上,凌凯希正在做抢救手术,动脉被子弹穿破,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进入休克。
夜幕降临,慕言雪等了一天依旧没有听到警车的声音,这片岛屿,法律秩序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
慕言雪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要!”
欧良平按住她的手,细心地解释,“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不行。外面已经有人守着了,柴曼家族的人已经把医院围住了,这里已经安全了。”
“好吧。”她松开欧良平。
站起来,低头在慕言雪额头亲吻了一下,“等我回来。”
慕言雪蓦然抬起头,看着欧良平离开的背影,伸手碰了一下被亲吻的地方,怔怔发呆。
没过多久,护士端着药走进来,“该吃药了。”
慕言雪听不懂,不过看她把药递给她,接过吞下。
“这是什么药?”
护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说的意大利话她听不懂,只能听到有vitamin。
吃完药,花园里响起悠长的小提琴音乐,慕言雪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口,花园里,几十个人手拿白色玫瑰,低头默哀。
花园理一片狼藉,慕言雪扶着窗沿,手指突然摸到一个凹凸,仔细观察,竟然是一个弹眼。
医院外围,黑手党持枪巡逻,花园里的民众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们认真地为亡者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