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雪从洗手间出来,蓝金已经离开了。
欧良平看着她笑,“我去做早餐,之后我带你去看看,美丽的西西里岛。这里不只有屠杀,还有美景。”
慕言雪已经挤不出虚假的笑,她最近吐得太频繁了。
中午两人出门,从贫民窟一直开车下去,两个半小时,他们就会到达美丽的西西里岛岸,蔚蓝一片的天空,碧水白沙,没有污染,没有拥挤的人群。
能在这里度假的人总归不是普通人。
走在细软温暖的沙子上,慕言雪迎着海风,海浪滚滚,海鸥在海平面拂过,最美的海景不过如此。
掬起一把海水,慕言雪自嘲道:“最美和最丑总会不经意成为固定组合,美丽的西西里岛,世界最黑暗的黑道组织,却偏偏相依相存。”
“没有对比,哪有美丑的区别?”
欧良平穿着一身棕色休闲装,迎着海风低头看着她玩水,“慕言雪,你觉得我比凌凯希差在哪里?”
水从指缝漏下,慕言雪缓缓抬起头,“你让我害怕,他却给了我一种虚幻的幸福。”
欧良平蹲下身,急切地问,“如果我改呢?”
慕言雪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你说你不相信我,我做什么你都不相信,你在害怕吗?怕你爱上我吗?”
慕言雪一脚踩重了,突然痛得猛吸一口气,“嘶!”
“怎么了?”
颤抖地回答,“什么插我脚心了?”
欧良平脸色一边,蹲在她脚边,“扶着我!”
抬起她的脚,夹板拖鞋下扎着一块玻璃,玻璃从鞋底插透,直接插进她脚心,看样子进去了一点。
欧良平一碰,慕言雪就疼得倒吸气,“疼,别动!”
欧良平严肃地盯着她的脚,“不是很深,我要拔下来,这样时间长了,你回更疼,忍一下。”
慕言雪乱点了下头,脸都白了,紧闭双眼,“轻点,轻点!”
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手握着玻璃碴,欧良平抬头看向慕言雪,“下周就送你回去。”
手下迅速往外一扒。
“真的?”慕言雪惊喜地睁开眼睛。
欧良平把玻璃片扔到一边,抬起慕言雪的脚,用力挤了挤她的伤口,让更多血流出来。
疼得慕言雪顾不得自己单脚站立,拼命推他,“啊!疼,你放开,你干嘛呢?”
那纸巾擦掉她脚上的血,欧良平蹲下身,“防止你感染,这里都是这样处理的。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背你!”
慕言雪犹豫片刻,还是乖乖趴到他背上。
“对不起。”欧良平突然开口道歉。
趴在他背上的慕言雪吓了一跳,“干嘛突然道歉?”
“如果不是我带你来这里,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怪他也不是,不怪他也不是,慕言雪干脆闭眼睛不说话。
欧良平抬头看向海面,喃喃自语,“西西里,只有这里,你才可能喜欢,其他地方,不适合你去!”
慕言雪没听清楚,凑近问:“你说什么?”
刚好欧良平有话要说,一扭头,“等你——”
蓝天碧海,海风徐徐,两人的唇浅浅相贴,意外之外,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无措。
慕言雪缩回他背上,看着海面,心中激起千层浪。
欧良平郁闷地皱起眉头,好不容易的和平相处就这么被意外破坏了!
他并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从不需要刻意制造,千万算计不如一个意外之吻。
可是,纵然有用极高的杀人技巧和学历,他缺失的十八年生命已然无法弥补。
那一夜,慕言雪失眠了,脑海里全是她跟欧良平从认识到现在的一幕一幕,她接受不了他的疯狂和狠毒,却频频出现他对她的好。
那些她一直很肯定是做戏的行为举动,现在她不那么确定了。
门铃响起,慕言雪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盯着门外,欧良平去买药了,她一个人在家,这里不是中国,所以外面的人很有可能随时掏出一把枪,一个子弹就解决了她。
响了十几声,门铃不再响了,砸门生却接踵而至。伴随着语气恶劣的意大利语,慕言雪跑进房间,反锁上门。
骂人的话总是比较容易理解,比如他只说了一个单词,那肯定是就是fuck或bitch的同义词。
匆忙的脚步声在外面越来越行清晰,不止一个人在门外徘徊。
慕言雪咬着嘴唇,一丝铁腥味在口中化开,她一咬牙,瘸着腿走到窗口,沿着凳子往窗外看。
把墙角的麻绳扔到外面,她艰难地坐在窗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砰,几声枪响。
慕言雪慌乱地伸出腿,把麻绳绑在腰上,看着下面七八米的高度,深呼吸一口,然后慢慢离开了窗口。
虽然没有恐高症,可是就靠一根麻绳荡在空中,慕言雪也慌了神。
根本没有欧良平演示得那么轻松。
她自言自语,“欧良平,你快回来啊!”
“快来,她在这里!”
慕言雪一抬头,就看到窗口两个男人盯着她,喊其他人。
一闭眼睛,死就死吧。
身体开始旋转,缠在身上的绳索迅速下降,上面的人还想抓着绳子把她拉上来,慕言雪已经到地上了。
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解开绳索,拼命往外跑。
慕言雪连害怕都顾不上,她只知道她腰拼命跑,只要找到欧良平,她就会活下去,脚上钻心的疼,她都感受不到了。
“慕小姐?!”
远处,站在一辆黑色轿车门口的男人,震惊地盯着她。
冯剑?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身后的追兵,冯剑立刻拿出枪,朝慕言雪后面射去。
感觉到子弹从她身边划过,那股巨大的冲力让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冯剑厉声道:“慕小姐,趴下,不要动!”
子弹壳崩到她身边,子弹壳划过她的胳膊,立刻出现一条红色血痕,慕言雪捂住耳朵,顾不上狼狈,颤抖着趴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伙人,追兵很快就被收拾了。
“言雪!”欧良平扔掉手里的枪,飞奔过去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呜呜……你去哪里了?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欧良平,我恨你……呜呜……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放我走,你放我走!”慕言雪拼命撕扯欧良平的衣服,她吓坏了,身体还在颤抖。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那么久,都是我的错。”
冯剑看着在大街上相拥的两人,眼角扫到另一条街匆忙跑来的人,尴尬地挪开视线。
“凌凯希,什么事让你这么跑得这么急?你的鞋都没穿!”从后面跟上来的年轻男人一脸疑惑。
凌凯希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人,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凝聚了,担惊受怕的心一下子被扔进了水里。
“呜呜……你怎么才来?!”慕言雪紧紧抱住欧良平的腰,用力埋在他怀里。
欧良平抱起慕言雪,回头看到凌凯希,身体一僵,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收拢胳膊,让慕言雪的脸藏起来,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医院走。
“慕言雪!”凌凯希红着眼睛叫她。
他脖颈青筋暴起,咬着牙盯着她的背影,又不死心地喊了一声,“言雪!”
欧良平停住脚步,“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怀着我的孩子,婚姻状况栏写着已婚。”
凌凯希身体踉跄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只穿了袜子,裤子拉链都没拉好。
半夜赶到西西里岛,跟柴曼家族的继承人贝克柴曼见了面,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他,刚才听到贝克手下说一个中国女明星在街上被伏击,他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穿衣服!
贝克柴曼看了欧良平一眼,走到好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要找到是朱利奥的女人,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他为了那个女人,接了刺杀科莫拉汉!”
凌凯希猛然抬起头,眼神冷如寒冰,“这一切与她何干?”
冯剑把从车里拿出一双鞋放到凌凯希面前。
贝克等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解释,“黑手党什么不干?库列克家族的本来就是这么起家的,烧杀抢掠,他们哪样都不少干。”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贝克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点放心,黑手党有自己的规矩。朱利奥用自己保她一命,朱利奥一旦出手刺杀,那个女人就彻底跟黑手党脱离了,永远不会有黑手党碰她一根头发。”
等贝克离开后,凌凯希上车,冯剑坐在副驾驶座,回头看他,“boss,需要去把慕小姐接走吗?”
凌凯希撑着额头,藏在手下的一双眼睛充满红血丝,“不用,留下两个人暗中保护她。她……冯剑去查查,她真的怀孕了吗?”
心头在滴血,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处理事情。
言雪,我们之间真的有缘无分吗?
他无法丢下精神脆弱的艺音,而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咳咳……”捂住嘴巴,拼命咳嗽,脸涨通红,他痛苦地弓起腰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