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鱼拿着医生给开的单子并没有去开药,她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回到了父亲的病房。
此时,天气已经黑透,医生在急救室做着手术,俞品菡在和死神做着斗争,苏培宥和风希瑞等在急救室外面。
同一时间,松子鱼坐在病床旁边望着昏迷的父亲,她几乎已经哭干了眼泪,神情呆滞,脸色惨白仿佛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唐军缓缓睁开眼看到一旁的松子鱼,连忙询问,“小鱼,你妈呢?!”
松子鱼却没有说话,唐军急了,他坐起来质问着,“我问你,你妈她人呢?!”
“做手术。”松子鱼幽幽开口。
“什么做手术?”唐军猛然回神,“你是说他们在掏你妈的心脏?”
松子鱼呆呆的看着唐军,“爸,你听我解释……”
唐军一巴掌打在了松子鱼的脸上,“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个不孝子!你凭什么同意?!你这样会让你妈走的不安心!”
松子鱼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另一边脸上,她连连甩了好几个,“我不孝!我该死!最该死的就是我!”
“小鱼!”唐军心疼的拉住松子鱼,他从来没有动过闺女一根手指,现在他也是后悔。
松子鱼嘶吼着,“你们都在逼我,都不想让我过的安稳!”
“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唐军忍不住老泪纵横。
“字是我签的,你以为我就好受吗,爸,你知道人家说什么吗?”松子鱼指着自己,“他说,只要给你爸钱他就会同意的,你在别人眼中就是这么看重钱的人,当初你为了钱和苏培宥一起做戏,就是为了让你以后有钱可赌!你要不是这么爱赌,我妈她就不会出事!”
“我们也是希望你嫁的好,”唐军没想到松子鱼已经知道两年前的事,又想到自己当时不是好赌,李佩也不能从凳子上摔下来,他痛心疾首,“是我的错,都怪我!我非要去赌,害的佩儿丢了命!都怪我!”
“啪!啪!”
唐军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耳光,松子鱼连忙拉住他,“爸!”俩人不由抱团痛哭。
急救室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闭了灯,俞品菡的心脏移植手术总算成功,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身体恢复了。
风希瑞也放了心,苏培宥回到病房的时候没有见到松子鱼的人,问了护士之后才被告知,李佩的遗体刚推出来后就被松子鱼带走了,他给松子鱼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接听。
紧接着苏培宥又给唐军打电话,依然是没人接,没了法子的他打电话给聂钧让他去找人。
松子鱼联系了火葬场的人,因为时间早她母亲火化将是第一炉,唐军只找了亲近的人跟着去的,有他们的帮忙松子鱼也就放了心。
当做了最后的遗体告别后,松子鱼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李佩的侄子抱着骨灰盒出来的时候,松子鱼扶着车旁几乎站不稳脚,有人前来安慰,似乎也有疑惑为什么苏培宥不在现场,却也没有明说。
松子鱼跟着人群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前来祭奠的人很多,她披麻戴孝的跪在一旁,整个人也都处在呆滞中。
苏培宥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了过去,他礼貌的和他们点头致意后走到了松子鱼面前。
熟悉的鞋子出现在眼前时,松子鱼并没有抬头去看,苏培宥先给李佩行了礼,然后跪在她的身旁。
半晌,松子鱼才扭头,“你回去吧。”
“松子儿,对不起。”苏培宥想要去握松子鱼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松子鱼扭头望着李佩的遗像,“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走?”
“这种情况?该做的你不是都做了吗?”
“松子儿……”苏培宥心头升起不安感,他连忙说,“我知道你一时不能原谅我,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松子鱼摇摇头,“别说这个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静一静,难道你要我发疯给你看?”
苏培宥禁了声,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李荣听到了姐姐去世后,当下痛哭着赶到,虽然之前再有什么纠纷,此时也是悲痛交加。
秦瑶瑶看着那边招待人的苏培宥,她美滋滋的走过去套近乎,“姐夫,你看你憔悴成这样,去休息吧。”
“没事,”苏培宥看了她一眼,“你去看看你姐吧,劝劝她。”
秦瑶瑶哦了一声不情愿的走到松子鱼的身边,“姐,你没事吧?”
松子鱼并没有吱声,她依旧神情呆滞的低着头,秦瑶瑶呆了一会儿就去了别屋。
苏家知道此事后,苏父让沈雪娴前去祭奠,沈雪娴虽然还不满松子鱼,但是发生这种事不去又说不过去。
程涵义刚巧给她打了电话,知道后也说一起去,沈雪娴想着有人陪着总比只身一人好。
沈雪娴还是第一次来到松子鱼的家,一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她首先捂了下鼻子,在人们看向她的时候又换上了优雅的表情。
苏培宥将沈雪娴迎进屋,看到后头跟着程涵义,他虽有不痛快却也是面上未露,程涵义自然知道苏培宥的想法,她暗暗冷哼一声跟着进去了。
二人先在李佩的灵位前拜了拜,沈雪娴走到松子鱼跟前,见她苍白的脸,也不由真心宽慰,“小鱼,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是啊,小鱼,你一定要注意身体。”程涵义在一旁搭腔。
松子鱼抬头看向她们,“妈,嫂子。”
沈雪娴点点头,“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去休息休息吧。”
松子鱼摇摇头,“妈,你们吃饭了吗,那边厨房有人做饭,你们去吃饭吧。”
沈雪娴也不想多停留,便点头走了出去,程涵义却没有走,只是坐在了松子鱼的身旁,“小鱼,你还好吧?”
松子鱼点头不语,程涵义瞟了她一眼,又说了几句后才离开。
林芩和纪芸在第二天的时候才来,一看到松子鱼的样子就抱着她哭了起来,松子鱼双眼已经干涩,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吃话来。
“鱼儿,你去睡觉吧,听说你昨晚一夜没睡。”纪芸担忧的说着,松子鱼摇摇头,“我不想睡。”
她做了这样的事,怕是在也睡不着了,只要她一合上眼就能看到母亲胸膛献血流淌的模样。
林芩握着她的手,“小鱼儿,你要节哀,伯母也不想要看到你这个样子。”
“不,我妈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松子鱼幽幽开口。
林芩和纪芸互望一眼,松子鱼却没有说了下去,母亲捐献心脏做手术的事是瞒着的,她也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林芩使了个眼色,纪芸连忙说道,“我去趟厕所。”
待屋子里只有林芩和松子鱼二人的时候,她再次握着松子鱼的手,“小鱼儿,到底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我没事,”松子鱼拍了拍林芩的手,“真的。”
“伯母的情况我们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难过,”林芩握紧了松子鱼的手,“你不要这么压抑着自己,有什么话还不能和我说了吗?”
松子鱼红了眼眶,“芩芩,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听了松子鱼简述后,林芩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松子鱼双手捂着脸,“我现在只求我妈能走的安心。”
林芩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说些别的也没用了,“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可恶的女人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这也是积德,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伯母肯定能去天堂的。”
松子鱼将脸埋在林芩的肩上痛哭,林芩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眸底有什么异样闪过。
办理完李佩的丧事,苏培宥才回了公司上班,风希瑞带着俞品菡去了度假村养病,公司里的员工也都听闻了丧事,都是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生怕惹了上司的不满。
松子鱼和唐军从墓园回到了家,唐军想要回老家待几天,松子鱼也愿回到苏家便也打算跟着唐军走。
松子鱼正收拾着东西,她的电话就响了,看了眼来电后,她疑惑的接了起来,“嫂子。”
“小鱼啊,嫂子就在你家附近呢,你现在有时间吗?”程涵义的声音传了来,松子鱼看了眼手表,离大客开还有几个小时,“有。”
“我去接你,”程涵义不由分说,“嫂子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补补,好了,我要开车了先不说了,一会儿见!”
没等松子鱼说话,那边就先挂断了电话。
唐军走了进来,“谁的电话?”他以为是苏培宥的,便出声问。
松子鱼回过神来,“没谁的,爸,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先去车站等我吧。”
“你要去哪啊?”唐军不放心的问着。
“是苏培宥的大嫂,她想请我吃饭,”松子鱼将手机放在挎包里,“她估计是有话想和我说。”
事到如今,松子鱼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唐军点点头,还是不放心的交代着,“她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呢?爸总觉得她不像好人。”
松子鱼将衣服放在行李箱内,“没事的,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