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果微微一怔,循着妈妈的视线看去,只见江斐兰带着王妈,朝着这边走来。脚步很快,那一身剪裁合体的衣服更是把她称得精明干练。
虽然她脸上挂了笑容,步果却只有寒冷的感觉。再加上妈妈握住她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些,比她还要紧张的情绪,立刻给了她一个提醒——来者不善!
“伯母,您怎么来了?”步果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斐兰已然走到她跟前,再不敢多想,连忙向她问好。
“听你这话,是我来不得吗?”江斐兰双手抱臂,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就冷了下去,淡淡地瞥着步果,眼里满满地质问。
“不不,当然不是了!这孩子她不会说话,您千万别当真。”闫秀把步果拉到身后去,朝着江斐兰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我请问你,她为什么不会说话呢?”步果退后之后,江斐兰的目光顺势放在了闫秀身上,连同那份质问。
“这……”闫秀顿时涨红了脸,江斐兰话里隐含的意思太过明显,是在嘲讽她没有把女儿教育好。
闫秀则显得理亏,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见状,步果站了出来,沉淀下心头浮在心头的不好情绪,温婉地一笑:“伯母,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您还要照顾伯父,不好再麻烦您为我和曲辰的事情操心。”
“麻烦什么?你用这个词真是太把我当外人看了,怎么说曲辰也是我的儿子,我作为妈妈的为他的事情操个心都不行么?”江斐兰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后,又落在了眼前的闫秀身上,带着挑衅的意味。
真正的外人是谁?真正瞎操心的又是谁?她心里不清楚?
闫秀完全接不上话来,愣在原地,表情好不尴尬。
“当然行了,有您为我们操办婚礼,是我们的荣幸。”面对存心寻衅的江斐兰,步果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
江斐兰的身份,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炸点。一旦触及,会是个什么情况,简直是令人无法想象。
江斐兰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了全部的事情,但她却必须得装作浑然不知,和她周旋到底。
“说得倒是好听,就不知道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江斐兰撇了撇嘴角,脸色并没有因为步果的好言好语而有所好转。
“伯母,您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呢?”步果亦是不慌不忙。她知道她在江斐兰心目中的形象是不可能变好,她也没有那方面的期望。
只是大家都还要做戏,她更要做得滴水不漏才行。
“我要说了,你能做到吗?”江斐兰冷笑一声,挪开目光,显然不把步果放进眼里。
“您请说说看。”步果却是全程目光紧随着她,而且态度恭敬。
江斐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纵容心里有所不满,却还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发泄出来。
“曲辰是我的儿子,而你只要想跟曲辰在一起,那就是我的儿媳妇。身为别人家的媳妇,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心里要明白才行。”江斐兰重新将目光转到步果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就像是凌厉的针芒。
“是。”步果点头应着,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那你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说来听听。”江斐兰双目死死地盯着步果,她可不会这么轻松地就放过她。
“不是很清楚,请您多多指教。”步果垂头,努努嘴,心里一阵不爽。
早知道这个江斐兰难应付了,所以一见到她现身,就感觉不好了。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再一次的把她讨厌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步果感到头疼不已,面上却还是努力挂着笑。
“不知道你还应什么声?这不是存心在敷衍我吗?”江斐兰不满地瞪着步果,“你所谓的知道怎么做人儿媳妇就是阳奉阴违?”
这话一出,一旁听着话的闫秀实在没想法再沉默下去了。
“曲夫人,我家步果是不太懂事,但您也没必要这样吧?”虽然她平日里爱数落女儿,但她数落人也是有原因的,可江斐兰一来,一句好话都说不出,尽是挑步果的刺。
任步果怎么小心翼翼地回答,也还是无法让江斐兰满意,她看在眼里,不禁来了火气。
“哎哟,亲家母这是生气了?”江斐兰把闫秀面上的表情收入眼中,扬起嘲讽的笑,“也是啊,女儿教不好,要我这个做未来婆婆的来教,难免是让你丢了面子。”
“你……”闫秀气急,脸色涨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驳,在强势的江斐兰面前,她好像只能处在弱势的一方。
看到妈妈愤怒却窘迫得语塞的模样,步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江斐兰有意争对她,那就都冲着她来好了,为什么要为难妈妈。
“伯母。”步果眸光转投到江斐兰身上的时候,已然冷了下去,透着一丝凌厉的光,“您想要教训我也可以,毕竟正如您所说,身为曲辰的母亲,我未来的婆婆,你有这个权利。但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您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你这是在教训我?”江斐兰把步果的转变都看入眼底,面上浮出一丝冷笑。果然是小丫头片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还以为她能抗到什么时候呢!
“不敢!”步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在告诉您,曲辰已经把整个海天宾馆都包下了,您完全可以选一个更好的地方,对我进行批评教育。这样既能达到您的目的,也不至于损了您的颜面。
既然江斐兰总是在强调颜面,那她就提醒一下她好了,这颜面可是双方的,并不只是她批评了谁,就损了谁的颜面。她这般不顾场合的严词厉色,难道还能完好地保存她的颜面?如果她真是这样想的,那只能说她自我感觉太好了!
步果不卑不亢不轻不重的一席话,却给了江斐兰重重地一击,令她面上彻底失了笑。
这个臭丫头不只是嘲讽她做法不对,自丢脸面,还暗示她的目的。难道这臭丫头知道她此行的目的?难道曲辰已经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
从步果不露声色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她却不得不谨慎起来。
“好,好啊,可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啊!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江斐兰暗暗咬牙,把步果给称赞了一番,面上的笑容挤得很辛苦,“你觉得什么地方好?你前面带路啊!”
“伯母这边请!”步果转身,伸出一只手,朝江斐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斐兰愣了一下,收拾了下脸上僵硬的神色后,跟在步果身后走着。期间,闫秀陪同在步果身旁,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心之色。
这还在人前,就已经那么不留情面了,要到了私底下岂不是会被训得更加厉害?她原以为离开步正青夫妇后就不用再受人脸色了。只是没想到走了个林芸,来一个更加厉害的江斐兰。
现在虽然步家还比不上曲家那么财大气粗,可好歹她家老步也正式接管了步家的企业,她身为步氏集团的夫人还要处处受制于人,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步果把妈妈不好的神色都纳入眼中,知道她不愿再受气,于是在进门之前,步果便将她留了下来:“妈,走了那么久你也该累了,不如过去坐一会儿,喝点饮料,等着我好吗?”
步果手指着的方向,撑了一把大伞,伞下面摆放着象牙白的桌椅,是专供他们休息吃东西的地方。只要他们走了过去,立刻就有人会奉上茶果点心。
“我不累,也不渴。”闫秀一下子就听出了女儿是想找个理由把她给支开,连忙摇头说道。
“那你先去李特助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步果转了转眸子,继而又笑着说道。
“那边也没什么可看的,李特助办事我放心。你也放心吧,他要是那点事情都做不好,曲辰也不会特地安排他过来啊!”闫秀把步果给找的理由都推了回去。
见步果还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拉过她的手,打断她的话:“你就别再想支开妈了,妈要跟你一起进去。你说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得下?”
一看江斐兰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人给活吞了,她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看着步果一个人进去对付的。
妈妈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这也是步果最不想看到的。她自己招点麻烦不算什么,但是要把妈妈拖下水,她真是于心不忍。
母女俩还在僵持之中,房内已然传来了江斐兰不耐烦的声音:“要不想进来,就都待在外面好了!反正我早已看清了,就没人把我放在眼里过。”
听了这话,闫秀便拉起女儿的手,快步踏进房内,将门关上。
“曲夫人,为了向你证明,我们母女俩眼里都有你,我这就带着女儿进来,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只管说出来好了!”
闫秀俨然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