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季馨醒了好几次,一转头看到躺在隔壁床上的唐钰安,她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都快成了她呼吸的主要味道了,她看了看头顶的灯,从床上下来,拐到唐钰安的床边。
并握住他的手,天气虽然有点冷,但他的被子盖得挺多的,但他却手冰冷着,季馨握到他的手后,生生地被动了一下,她立即两手握住他,将他的手包裹了起来,说道:“你好不容易知道安小希是你的儿子,怎么说你也该早点醒过来是不是?看看这个你亏欠了三年的孩子,不要再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突然就想要告诉唐钰安,都在等他醒过来呢。
但是他的手是捂热了,他却依然没有反应,季馨微微叹口气,伸手摸了下他的脸,他的脸也是冰冷的,要不是旁边的生命曲线图还在跳着,季馨都不敢相信他还活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掌心里砰砰砰的,似乎有什么要撞过来似的,家馨心里安心了些,至少唐钰安是有心跳的,他只是成了植物人而已,只要找到好的医生,他就可以醒过来。
季馨这么想着,心里也安慰了不少,加上夜也深了,外面滴滴答答地竟然下了雨,季馨往外看去。雨幕很快就打上了窗户,幸好晚上睡觉都把窗户给紧闭了,但架不住雷声响,轰隆一声,宛如在头顶划过似的。
季馨下意识地就往唐钰安那身子上扑,他的身子至少比他的手暖和多了,医院里的被单他们用的是最好的,暖和。
季馨把手摸进了他的被窝里,把他的手也拖了进去,握住,低声道:“本来想回床上去睡的,但是突然打雷了,我最怕的,就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吧。”
整个病房静悄悄的,季馨对着唐钰安说了一会话,才惊觉自己话太多而且不分场合,这样碎碎念地说着,说不定自己会被自己吓到,于是把话给收了回去,不敢再说,只是盯着这床上的男人看。
雷声再打,因为她的专注,反而没那么害怕了,雨下了一夜,雷声也打了一夜。
第二天,安丽拎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季馨趴在唐钰安的床边,她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正想说话呢,就听到身后又有脚步声,安丽转头一看,对上唐冉,唐冉似乎也愣住了,随后她啧了一声道:“之前季馨还说得那么坚定,什么跟我哥不会有未来了,现在呢?趴在床上这是干什么?”
安丽一听,哎呀了一声,转身嘘了一下,道:“她就靠这么一下,你还有话说啊?我去叫醒她,你们今天是不是要出去?”
唐冉翻个白眼:“是啊,那你叫醒她,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看江湛去。”
安丽推了下她的肩膀道:“好好好,你去,我去叫她。”
唐冉踩着高跟鞋咔咔咔地出了病房门,安丽小心地走到季馨的跟前,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季馨,醒了,天亮了。”
季馨从睡梦中来,僵硬了下,揉了揉脖子,坐正了身子,眯着眼,却发现自己的手紧握着别人的手,她愣了下,往被窝里看了去,自己竟然紧紧地握着唐钰安的手,她吓了一跳,猛地把手给收了回来,随后快速地压着被子周边,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说道:“我昨晚不小心听到他这里很吵,我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坐下之后就睡着了。”
安丽拎着早餐,一脸茫然,过了一会,似笑非笑地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欲盖弥彰做什么?”
季馨看着她,突然肚子叫了下,她脸刷地一下红了,道:“我去刷牙洗脸,你买早餐来的刚好。”
说完了,就往病房里配的浴室里走去,走到浴室里,撑在洗手台上,她才看到镜子里自己脸红的样子,对于昨晚,什么情况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雷声太大,加上她一个晚上的噩梦后来,后来下了床,来到他床边。
季馨有些痛苦地捂着脸,其实她最不愿意的就是承认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对唐钰安的感情,她觉得三年后的自己是全新的自己,即使这段时间这么糟糕,但她在这段失去的婚姻失去的感情里找回了尊严。
看到唐钰安叫她安妮时那诧异的脸,她就涌起一阵阵的报复感跟痛快感,她用了清水洒了一下脸,示意自己不要多想,目前还有那么多烂摊子要收拾,她得打起精神,半个小时后她才从浴室里出来。
早餐都快凉了,安丽嘀咕了两句说道:“就刷个牙洗个脸这么久啊。”
季馨没吭声,坐下来,喝了口粥,随后不小心看到唐钰安的营养液在回血,她刷地把勺子放下,跑到病床旁,立即对安丽道:“去叫护士,营养液没了。”
安丽见到血也是吓得半死,立即冲了出去,把隔壁的护士跟医生叫了来,医生步伐快速,进来后,带着面生的护士三两下换了营养液,季馨看到唐钰安的手没事了,这才站直了身子,脸色有责备的意思:“一般来说,你们到点了应该自己过来换营养液,今天不止迟了还让病人的手回血了,这要是我们都不在病房里呢,只有病人一个,那你们这个后果谁承担?”
医生看出季馨生气了,他勾下口罩,语气愧疚:“不好意思,昨天那个护士她因为长期熬夜,导致身子贫血,晕倒了,现在也在病房里检查,这个是新来的,她一时可能算错了营养液的时间。”
医生指了指身侧的护士,说道:“她新来的,对这些还不是很熟悉,我会尽快让她上手的。”
季馨也知道医院里人手紧张,但这个事情却不是她点头就可以的,她说道:“不管如何,这是失责,你还是换一个护士来吧,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你想想,这当护士的,哪来的机会啊?你要面对的是一个病人,又不是面对一个健康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