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唇应在他额头。
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靳远周一直没有回她,等到郁烟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睡颜很安稳,嘴边的那抹笑仿佛在昭示着他做了一个美梦。
靳远周,再见。
你一定要记得,我在地狱里等你。
赤足踏进冰冷的浴室。
她身体的温度,同样很低。
她把花洒拧开到最大的水流程度,一遍遍冲洗着白皙的肌肤,那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她和他放纵的证据,站了一会,她的双腿开始颤抖,扶着墙休息几秒,她再继续洗,直到她认为洗干净为止。
洗完澡,她又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的长裙。
她个子不高,一直都不太爱穿长裙,可是这件长裙不一样,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带着婚纱的美好。
换好衣服后,她又坐在镜子前,把头发高高梳起来挽成髻,接着一笔笔画好眉,涂上鲜艳的口红,然后出了门打车去了宝宝的墓地。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不过她不冷。
她伸出手抚摸墓碑上宝宝的脸,小小的眉眼笑得傻里傻气的,可眼神很柔和,没有一点攻击性。
她笑笑,小声说:“还好,这次再不会把你弄丢了。”
靠在墓碑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片,她狠狠地割破自己的手腕,把手搭在白裙边,听着血慢慢滴在地上的声音,恬静温婉地闭上了眼……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等会宝宝见到她会开心么?还是会讨厌她没能保护好他?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向他道歉,到他原谅自己为止。
半个小时后,郁烟已经通体发寒了,隐隐的,她像是看到面前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奔跑着:“来啊,快来追我呀,妈妈……妈妈……”
她堪堪伸出脱力的手,想去抓他,眼神空洞似在梦里。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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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苏醒,可江城的天最近不太好,一连几天阴雨连绵。
凌晨六点,又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紧,院中那颗银杏树树影婆娑张牙舞爪着,玻璃窗被那些树枝混着雨声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靳远周躺在床上,忽然梦到他拿着一把刀亲手捅进了郁烟的心脏,郁烟就站在那里用一种很恍惚的眼神看着他,有点像诀别,又有点像厌恨。
轰!
天边炸开惊雷,靳远周猛地被噩梦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熟悉的环境,他松了一口气。
扭头去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郁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