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伺候着邢雨菀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把头发打散了梳成未出阁的姑娘的发髻。
邢雨菀拿着那个翠玉锦鲤的扇坠在手上一下一下的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小核桃还在绘声绘色的给当归半夏讲今儿个下午在铺子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就跟茶馆的说书先生似的。
半夏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即感叹道:“老婆婆会飞?”
小核桃添油加醋的道:“嘿半夏姐姐你还真别不信,不会飞她怎么进屋的?那门槛,可足足到我小腿呢!”
当归也不太相信:“不能吧?还没听说人能飞的呢,小核桃你别满嘴乱放炮了,你半夏姐姐可是老实的紧,谁说都相信。”
半夏不干了,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道:“谁说的,你们说的我都信,别人说的我都不信。”
邢雨菀最是怕干,一直在屋里头备着一盆水,放在炭火边上,借着热气挥散出来,小屋子里的空气湿湿润润的,当归还采了一些梅花放进去,清冽的梅香染着湿润的水汽一下一下的飘进鼻尖,让人很能放松下来。
自从那天南蛮子来了之后,邢雨菀就很是注意邢府的安全问题。那么多人能进的院子,且还是从正门,几乎无一人察觉,想想就让人后怕。
晚上,邢克俭跟樊氏一起来的正院,邢雨菀晚了一些,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半路上遇到了邢雨茵,便互相问了好,一起往正院走着。
邢雨茵到底是嫡长女,身段教养都跟她的两个庶姐有着天差地别。前世邢雨茵的下场比她更不堪。邢雨茵长相在邢家姐妹中算是中等,可是放在众人中却还是出挑的。
可是很不幸的被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孙英蒲看中,强行纳入府中占有,收到了非人的虐待,短短半年,便香消玉殒了。
对于这个嫡姐,邢雨菀倒是有些怜惜的。
邢雨茵拿了自己的手炉塞到邢雨菀手中,道:“菀儿莫冻着了。”她身旁的丫鬟想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如此殷勤,定是有事相求。
邢雨茵故意引着邢雨菀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小路,给她使了个眼色。
邢雨菀看懂了她的意思,遂挥挥手让当归和半夏远远的跟着,那头邢雨茵的丫头也微微落后了一截子,只留两姐妹在前头慢慢的走着。
邢雨茵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声音沉沉闷闷的:“菀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邢雨菀面上不动,放柔了声音问道:“可是大伯和大伯母给你选的夫君你不满意?三姐姐莫哭,不中意就跟大伯他们说,总好过嫁过去了之后后悔一辈子。”
“要真是这事情倒还好了,”邢雨茵左右看了看,才低低的说道:“菀儿,我父亲在外头有个暗门子,还生了男孩儿!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让我娘知道可怎么好。大姐二姐不是个顶用的,仁哥儿恐怕会亟不可待的去把外头那母子俩接进府里来,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真是憋死我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可以帮我出出主意了,好菀儿,你可得帮帮我。”
原来是这桩事,她的嫡姐还真是被孟氏保护的好,邢克勤在外头包了个妓女的事情这时候估计大半个怀庆府的人都知道了,按这孟氏的性子,恐怕知道的更早,邢雨茵这会子还在担心自己母亲知道了,真真儿是有些迟了啊。
邢雨菀装作惊讶道:“大伯他……”
“唉,你年纪还小,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邢雨茵挽着她的胳膊,用脚踢了踢路边干枯的枝干,垂头丧气的:“可我真的是没谁可以说了。翻过年儿了估计父亲母亲就会给我定亲了,这桩事我本身就不好插手,我只是心疼我母亲……”
邢雨菀想把话题岔开,只好说道:“定亲?定了哪家的亲呀?”
邢雨茵提起定亲,倒是有了些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脸颊红红的:“我不太清楚,都是父亲母亲做主的,不过听父亲说,他之前去京里送药材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被恩人救了,就跟恩人结了娃娃亲。听说那家也正巧生了男孩,跟我同年的,早前递了帖子来,年后就来家里拜访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邢雨薇想了起来,那人确实是京里来的,可是已经家道中落了,他自己又考不中什么功名,邢克勤有些想反悔的,只是邢雨茵却是一眼瞧上了那落魄书生,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倒是逼得邢克勤没办法,只能应了这门亲事。
可那穷书生却想借着孙英蒲的运道为自己挣个前程,拐了个弯就把还怀着自己孩子的邢雨茵送到了孙英蒲的府邸,这才酿成了悲剧。
邢雨薇劝到:“三姐姐,你还未见到那人,切不可轻易动心。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最起码也要大伯和大伯母都点头同意了才行。”
邢雨茵轻轻点头,捏着手里的彩蝶帕子在手里玩着:“我省的,听说他家家境不怎么好,做父母的自然希望我能嫁一个好人家,我只是觉得穷一些也没什么,只要跟我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就行,父亲他……唉,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呀……”
邢雨菀还欲再劝,却看到远处邢雨薇跟太子肩并肩走过来。
邢雨薇穿了一身彩绿色的裙子,外面罩着一层深绿色的流速穗子,行走处鞋尖踢起流苏,很是素雅风流。太子也像是配合她是的,穿的一身墨绿色的绣织金暗蛟纹的袍子,邢雨薇微微抬起脸好像再跟太子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太子嘴角微微勾着,头往邢雨薇一侧微微偏着,迁就着她的身高。
男的风流倜傥女的温柔清雅,可真真是般配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