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可萍还正要说什么,门口一个丫鬟领着一个婆子进来了,邢可萍看了邢雨菀一眼,停住了话。
“五奶奶,该用药了。”婆子上前递上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说道。
邢可萍皱着眉有些不高兴:“这不是咱们的院子,我等会回去喝不行吗?一点礼数都没有!”
邢雨菀忙说:“喝药保胎是大事,姑姑且不要太拘着这些了。”
捧着酱碗的婆子也说道:“四小姐说的对呢,这里是邢家,是您的娘家,又何必见外?五爷刚刚嘱咐了,还是要按时喝才行。”
邢可萍不再坚持,端了药碗用勺子舀了两下试了试温度,这才准备喝下。
“等等。”邢雨菀突然插话进来,道:“姑姑,我瞧着着药都苦,你这么喝还不苦的难受啊,当归你去把这盘子杏子酱糕热一热,姑姑现在不能吃冷的。”她转头对邢可萍道:“姑姑,且等半盏茶,等下杏子酱糕热好了再喝不迟,喝完药刚好吃一嘴杏子酱糕,保证一点都不苦。”
邢雨菀对于她的胎一向是很重视的,此番却突然阻止她喝药,邢可萍的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便从善如流的道:“还是菀姐儿说的有理,你别说,那些保胎药啊,真是苦,每天喝的我吃饭都没有其他味道了。”
“是啊,”邢雨菀转头看向还立在一旁的婆子,问道:“这位婆子眼生啊,是刚来府里的?”
婆子点了点头,道:“是,昨日才刚进府里,拨去了姑奶奶的院子里伺候呢。”
“哦,这样,听婆子的口音,像是永宁府的人?上一家儿是哪家?”邢雨菀状似无意的聊着家常,心底的怀疑却越来越强烈。
刚刚她一闻就觉得这药的味道有些不对,大体的方子还是保胎药没错,可是里面却多加了一位红花,没有一个郎中开保胎药会给里面放红花的。
而且这手法,有点忒像程家人的手笔了。
简单粗暴,不加掩饰,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婆子脸上的笑容略有些不自然,道:“是,奴婢是永宁府人,上一家儿家里的佣人足够了,就把我辞退了。不过小姐和姑奶奶放心,我身上干净的很,绝对不带孝。”
邢雨菀点点头表示放心,挥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这屋子小,站这么多人眼晕,药喝完了我让丫头给你把碗送回去。”
“这……还是趁热喝吧?”
邢可萍突然厉声喝道:“怎么,这屋里主子说话都不管用了吗?没看到我跟小姐有话要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
婆子也深知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忙点头哈腰的告了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将将一出门,邢可萍就冷了脸色,问道:“菀姐儿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邢雨菀端起碗闻了闻,果然,里面虽然没有红花的药渣,可是有一股浓浓的红花味道,应该是先用红花煮了水,然后直接兑了进来。
她冷笑了一声,程家人做的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怀庆府几乎所有的药材铺子都是邢家的,这红花从哪里买的一查便知。
招手叫来了当归,吩咐她去查,这才慢慢的说道:“姑姑,以后你的保胎药全部在二房煎了,我闻过才可入口。”
邢可萍试探性的问道:“可是有不妥?”
邢雨菀点点头:“有红花。”
邢可萍惊呼一声,后怕不已,若是刚刚菀姐儿没在,她误食了这红花的汤药,这孩子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她狠狠的咬着牙,道:“可是程家?”
“八/*九不离十。”邢雨菀淡淡道:“我刚刚让当归去查那个婆子和药渣子了,应该一会就有结果,姑姑以后饮食和香料方面可要格外注意些,想来这程家的人还没有死心,又或者是蓄意报复。”
邢可萍点点头:“定坤最近对入口的东西把关的很严,今日是码头那边出了点事匆匆就去了,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这些人怎的心肠这么歹毒?!他们也是为人父亲的啊!”
“为了利益罢了,本来他们可以靠着自己手里的码头挥霍一辈子的,可惜这事情被搅黄了,燕王他们不敢去惹,我身后有我外祖他们估摸着也不敢明着来的,倒是姑姑你,实在是要留意了。”
邢雨菀正说着,当归就带着一帕子东西进来了,“小姐,我找到了那个婆子倒掉的药渣。”
她闻了闻,眸色沉下来:“果然是有红花。”
邢可萍气的浑身都在抖:“这帮禽/*兽!”
“姑姑莫生气,当心孩子。”邢雨菀连忙劝着邢可萍,递了杯热水过去,柔声安抚着:“姑姑,明日去白马寺,你还是与我同去吧。”
邢可萍点点头:“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说这桩事的。没想到还没说出口,就出了事,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真是让人头疼。”
邢雨菀眼珠子一转,道:“姑姑,明日你把燕回也带上吧。”
“燕回?”邢可萍有些不解。
“燕回在邢家的药材铺子里干过,也颇懂些药材,带在身边总归是有备无患些。”
邢可萍点点头:“好,就依你。”
当归关好了门,絮絮叨叨的说:“查人还是小核桃有一套,我去跟他说了,没一会他就查到了,这婆子之前就是在程家大爷府上做事的!程家大爷的宅子不是已经把地契给了姑奶奶嘛,家里的仆从也就全部解散了。他平时对下人们不怎么好,是以也没有一两个愿意跟他共患难的人。唯独这个婆子,据说是程家大小姐的奶娘,跟大小姐亲如母女,倒是比跟自己的亲娘程大奶奶关系还好些。”
邢可萍点点头:“这位程家大小姐我是知道的,叫做程玉儿,个性像足了她那个父亲,古怪刁钻的厉害。”
“如此,应该是为自己的父亲鸣不平,来报复的吧?”邢雨菀问道。
邢可萍咬牙切齿:“哪呀!她不过是担心她那份子嫁妆没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