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年下隆冬时节,六小姐的身子骨单薄是全府皆知的,还穿的这么少,在门口等着可不得冻坏了去。半夏可不敢怠慢,四小姐不在,她的屋子其他人是不敢随便进的,好在白芷是大丫鬟,能分到些主子才能用的银碳,屋子里也算暖和些,半夏说道:“如此,那六小姐要不到我和白芷的屋里坐着等吧,外边寒气重,年下了六小姐可要仔细别染了风寒才好。”
邢雨薇似有犹豫,半夏却只当她担心,解释道:“六小姐放心,白芷的风寒已经好了,不会传染给小姐的。”
邢雨薇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由着半夏把她引进白芷的房间,说道:“有劳你了。我等到四姐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干活的。”
半夏给她打着帘子,安抚道:“六小姐说的是哪里话,下人的房间不比主子,炭火不多得省着用,要冷一些,您且将就着,我这就去二夫人房里通禀一声。”
邢雨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目送半夏出了门,眼里的感激瞬间变成了阴冷。
白芷眼泪吧啦的叫了声:“六小姐,您可来了……”
“啪——”
刚刚还弱柳扶风般的邢雨薇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大的直接把白芷从炕头边打的摔倒地上。
白芷捂着红肿的脸颊泪眼婆娑,尚且不敢相信刚刚竟然是一直柔弱的六小姐出的手:“六小姐……”
“闭嘴,蠢货。”邢雨薇压低声音喝止了她的哭诉,坐在炕头上说道:“你可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你爹娘的命不想要了?”
白芷被吓得慌忙磕头:“六小姐息怒,今儿个四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打发我去拿东西,末了又不要了让我拿回来,这便罢了,还让我把这手串重新穿好……”
邢雨薇淡淡说道:“怎么回事,发现了呗。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成事的东西,本也没打算你能打听出什么来,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在别人面前说三道四,仔细你的皮!”
“不敢不敢,白芷不敢……”白芷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六小姐,他们还要把我配给后院劈柴的那个邓大力。求六小姐救救我,您之前可是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把二房的消息报告给您,就放了我父母双亲,还能替我赎身!奴婢不愿嫁给邓大力,嫁了人可就走不了了。”
邢雨薇把玩着炕头木盒子里的小珠子,一颗一颗圆滚滚的珊瑚珠,可真是御赐的,物件成色好的没话说。玩了一会,把珠子全部放回盒子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好白芷,我答应过的事情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且放宽心,最多到翻过年几位皇子回宫后,我就让我娘放了你父母双亲,替你赎了身找个好人家,好丫鬟,你先别哭了。”
邢雨薇把她扶起来坐在炕上,说:“这是十两银子,这次是你受苦了,嘴巴可千万紧一些。”
十两银子,对于白芷来说可是做工五六年才能得到的钱,看到闪闪发亮的银锭的时候,白芷破涕为笑,接过银子来收好,擦着泪水说道:“六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恩,我今天是找了机会来跟你说话的,时间不宜太久,四姐何等精明,一看便知了,我得赶在她回来之前离开。你且好自为之,翻过年再看。”邢雨薇起身,又补了一句:“时刻注意四小姐和两位皇子之间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找机会告诉我。”
“是,奴婢省的。”十两银子暂时安抚住了白芷。
邢雨薇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急匆匆的出了二房门口。
白芷狠狠的握着手里的银锭,心里按下决心,什么四小姐六小姐,都是拿她当做随意摆布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她才不要任人摆布,总有一天,她要这些人向她行礼问安!
恰好小核桃从门前经过,白芷连忙叫住了他:“小核桃,可慢些。”
“白芷姐姐,”小核桃之前没少受她的白眼,不敢靠的太近,打了个千说道:“白芷姐姐有什么吩咐?”
“可千万别这么说,”白芷快步走上前去,见周围没人,塞了一块半两的碎银到小核桃手里:“小核桃,又得麻烦你件事,最近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好核桃,帮我去外面买些可以让人昏睡的药可好?”
小核桃本来想拒绝的,一看白芷银子给的多,也就没再推辞,年下了谁还不想多赚几个钱:“铺子里有助眠的草药,我替姐姐买了来?”
“那些我都试过了不管用。”白芷一副苦恼状,说道:“就买些让人一喝就能睡过去的那种吧,其他各种方式我都试过了,都没用。”
小核桃说道:“那就只剩下昏睡散了,不过这药药性霸道啊,白芷姐姐你可千万要注意计量。”
白芷心头一喜,脸上却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我省的,剩下的银子当我给你买糖葫芦的。”
小核桃蹦蹦跳跳的去了,白芷继续坐回炕头穿珠子。
邓大力?谁爱嫁谁嫁去!
等她用昏睡散迷了邢家嫡孙邢雨仁,装作跟他成了事,以邢雨仁那个温吞性子,还能翻脸不认人不成?哼,她等着四小姐和六小姐向她请安乖乖的叫一声“大嫂”。
另一头,邢雨菀正在跟母亲说着皇上给父亲赐婚的事。
樊氏叹着气,颇为无奈:“听说那个女孩子是京里顾家的庶出女儿,母亲是个粗使丫鬟来着。不过跟咱们家也算是沾着亲,咱们家老太太可不就姓顾?算起来,那位庶女还能叫老太太一句表姑母。”
邢雨菀咋舌,这小姑娘辈分还挺大。
梅嬷嬷端了些点心进来,说道:“可不是么,我刚去正院打听了一下,说是老太太还颇为高兴的样子,直嚷嚷着亲上加亲。”
邢雨菀皱眉,问道:“那父亲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