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助理见了我也颇为客气:“国外的业务出了些问题,公司目前是由穆总跟他们对接,所以最近就忙了很多。”
“他……身体还好吗?”我咬着下嘴唇,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些。
助理好似看出来了什么,迟疑了两三秒,开口说道:“有几次说头有些痛,让我帮他叫了私人医生。”
我捏紧着手心,里面全是热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餐厅那边传过来动静,陈妈正在收拾餐桌上的饭菜,看样子是准备端回厨房加热。
我咽了下喉咙,继续问道:“你们在外面吃过饭了?”
“有个酒场,穆总不得不过去,还被对方灌了几杯酒。”
“什么?”我咬着牙,忍不住恨那个灌他酒的人,“伤口还没好,你怎么就不劝着他点?”
助理一脸的无奈:“钟小姐,这种场合,哪里是我们能插得上话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也是无能为力:“他吃的多吗?都吃了些什么?”
助理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在我严厉的目光中还是说了出来:“不多,就动了几下筷子,回来的路上还吐了一阵。”
我愧疚地抓着头皮,要不是因为我穆天骆也不会受伤,如今工作这么忙,他也不至于受这些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先回去歇着吧,待会我来照顾他。”
“我还要帮穆总整理些资料,暂时没法回去了。”助理苦着脸,看来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
“回来还要工作吗?”我皱眉,都忙到这种程度了?
助理点头,动了动嘴唇,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也都是为了穆总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这才放下顾虑:“其实,穆总要不是接到你的电话,今天也不会这么早就回家,本来我们是打算饭局结束之后再回公司加班的。”
他是因为我才回来这么早的?可他刚刚为什么……
说话间,穆天骆已经冲完澡从楼上走下来,换上一身家居服的他比西装革履的样子多了份随意和温和。
他边擦拭着头发,边开口问助理:“文件都整理齐全了吗?”
助理连忙点头,恭敬地跟在他身后:“都整理好了穆总,全都放在了您书桌上,相应的文件档案也都放在您左手侧的文件筐里。”
“嗯。”穆天骆点头应下一句,从我眼前径直走过,仿佛把我当做了空气一般。
“穆天骆。”我鼓着勇气开口叫住了他,见他脚步一滞,心口仿佛漏跳了一拍。
“有事?”他看向我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没有丝毫温度,没有情绪起伏。
“那个,今天晚上做的菜做多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我咬着舌头,一句话被我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才说完整。
“我刚说了我吃过了。”他冷声。
“再吃一点嘛?”我垂着眼帘,带着乞求的语气。
“没食欲。”穆天骆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继续朝书房走。
我都已经这么求他了,也不怕脸皮再厚了,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他跟前,强制性地把他拦下:“去喝点粥,我熬了好几个小时的。”
对上那双幽深莫测的双眼,我仿佛整个人怔住,许久后见他终于眨了一下,垂下了眼帘,冰冷的神色逐渐退去。
我深吸一口去,拉起他的手朝餐厅走过去。途中他几次想挣脱被我紧紧抓住不松开。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的话音有些阴沉,但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缩着脖子,故意装作听不见,将他按在餐椅上,接过陈妈盛好端过来的粥放在他跟前,将汤匙移至他右手边,顺便将他最喜欢吃的两样小菜挪到他跟前。
清淡的几乎没放什么调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坐在对面,看着他喝下一口红豆银耳香芋粥,又拿起筷子挑了跟青菜吃下一口。
“还可以吗?”我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突然觉得好满足。
“淡了。”他撇撇嘴,像个小孩。
我冷哼了一声,学着他的口气:“养伤期间不要吃太多盐,也最好不要抽烟喝酒,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他抬头朝我看过来,被冷气覆盖住的眸子隐藏着一抹笑意,还是被我看到了。
最终他还是将一碗粥全部吃下,我抿着嘴,悄悄的将心底的欣喜压下:“你去工作,碗放在这里我来收拾。”
他点头,漱过口后走进了书房。
我收拾完,泡了杯蜂蜜柠檬水打算送过去,路过客厅,看见助理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是惊讶于我对穆天骆下命令的口气吧?
我朝他笑了笑,故意装作不知:“你也没怎么吃饭吧,陈妈晚上做了很多,穆先生这边暂时有我,你也迟点吧。”
悄声推开书房的门,我将蜂蜜柠檬水放在书桌上,穆天骆正对着一沓资料来回翻找,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来帮他核对起来。
“你在这只会越弄越乱。”他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也顾不得他什么态度,继续整理起来:“我以前在钟氏的时候做过这些工作。”
“这点小伤还不碍事,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再次开口,他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的手突然顿住,对上他那双略有涌动的眸子,心口咯噔了一下,仿佛不会跳动了。
之前无论他帮助我任何事,都会跟我讲的清楚明白,我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道义。他帮我,自有他的目的,你欠他的,也总归要还回来。
而如今,他竟然对我说我不用觉得亏欠他。
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不是要事事都分的清楚明白吗?今天的这句话怎么竟让我有些听不明白了呢?
我移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穆天骆,你知道我被人绑架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担心我?还是真的只是想第一时间找到证据?”
沉静了很久,他一直没有回答我,仿佛我刚才的话说的太过小声没他有听到。
整理完文件,我将水杯递到他跟前,看着他喝完又帮他倒了一杯。
下了楼,正巧助理吃完饭,跑过来问道:“穆总有叫我进去吗?”
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他没交代,不过依你看,今天的工作量他要忙到几点?”
“十二点之前应该不可能睡,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了。”
我攥紧着双手,坐在客厅里,看着书房里亮起的光,心底里的情愫正在一丝丝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