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书做的不错,看得出来你上学那会肯定是有一定的功底,逻辑性很好,阐述的也很到位,设计出来的作品也带有你个人风格。”
我紧抿着嘴唇,恨不能竖起耳朵来听后面的内容。
“不过……”杨部长略微停顿,从手边的文件筐里将一沓打印好的A4纸递到办公桌的左上角,示意我看。
“单独拿出作品来看,确实很不错。不过对于这本杂志的主题来说,契合的并不好。”
我接过来那本样稿,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都蕴含着设计师的心血,然而在没有被选上之前,他们跟手里被用过的白纸一样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这件事本来就是测试你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毕竟我给你限制的时间太短,对于杂志的风格,你没有做到熟悉它就开始动笔你的画作,这一点是大伤,要谨记。”
我点头,将样稿握在手里,那心情仿佛是在扼杀自己襁褓中的孩子一样。
“在你的名气没有你设计出来的服装有名气之前,甲方需要什么样的你就要设计什么样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我还是一脸愕然,杨部长将听风的杂志递到我手边,耐心地讲解起来:“在你决定出它的设计书之前,有了解过该杂志的销量和市场吗?”
我摇头:“只是将杂志上的画册翻看了几便,然后开始动笔。”
“这本杂志的销量和市场,在同等水平的杂志里算是很不错的,意思是说,既然他的销量契合了他的市场,需要你做的是顺其自然,而不是擅自根据你自己的想法改动。如果你的名气担负不起这其中冒险的损失,你有想过后果吗?”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杨部长说要我提供需要修改的建议,可哪里想到这本杂志根本不需要修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按着他之前的风格设计出样稿,这就是过稿。
“是不是觉得我为难你了?”
我摇头:“并没有。”反而我应该感谢他给我上了一节教育课,让我切身的明白了,想象再丰满也要着手于眼前的现实出发。
设计虽然不参与销售,却是要跟他们挂钩,毕竟销量决定一个公司的未来,而设计却影响销量的多少。
临出来杨部长的办公室前,他叫住我,让我写一份关于听风杂志的感想书。时间不限制,什么时候写好再交给他。
我伏在电脑桌前想了很多,从一份小小的工作中何尝不能参透人生?
以前的我,蜗居在自己想象的壳中,以为整个家就是我的全世界,等到它真正倒塌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屋外的暴风雨是那样的猛烈,而躲在屋里的我却一无所知。
中午下班前,穆天骆突然给我打过来电话,说让我去名楼酒店坐一坐。
我本来想开口拒绝,可想到那天晚上他反常的举动,心里某个地方松动了一下,卡在喉咙里的话,变成了一句:好的。
到了之后,我看到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后悔刚才竟然会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的穆天骆哪里还是大学时期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连我这个跟他在一起了多年的女朋友都要分不清了。
“找我什么事?”
他悠闲地端起咖啡杯喝下一口,将我刚才的问话当做耳旁风。
我抬手叫来服务员要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他不开口我也不打算追问,我算是知道了,对付这种铁了心故意气你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装作比他还要满不在乎。
我搅动着咖啡,深吸了一口空气里的奶香气味,心情愉悦的掏出手机翻看刚才响起来的信息。
“童童,今天下了班有时间吗?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呢?”是欣若发来的。
穆天骆就在跟前,我没有给她打电话,直接回了条信息:“不清楚呢,不加班的话,应该是有时间的,怎么了欣若,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啊……”
许是见我聊得热火朝天,穆天骆终于坐不住了,他将咖啡杯猛地朝桌子上一放:“聊完了吗?”
我从手机屏幕上拾起来目光,无比淡定的看向他,“还好。”
“既然不忙,那就谈谈我们的事。”
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眉头一紧,还是很配合的看向他:“穆总请说。”
“上次你被人诬告私自转移你父亲银行卡上的钱,你不觉得诡异吗?”他凝眉。
听他提及这件事,我立马端正了神色,何止是诡异,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钟国栋的银行卡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呢?
“你查出来了?”我疑惑的追问道,下意识地从沙发上挪开了屁股。
穆天骆并没有再开口,甚至没有再看我,低头把玩着袖口。
神经病,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我:“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冷嗤了一声,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我的机会:“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装的一副故作淡定的模样跑哪里去了?”
果然,被他一眼看穿了。
我脸上一红,转开眼想从他面前逃离,突然间看到他手中握着的信息,又不得不坐在这里忍受着他的冷嘲热讽,“穆总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好。”他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倒是让我一愣。
他从一信封袋子里掏出来几张照片扔到我跟前,我狐疑的伸出手去拿,手背上突然多了份力量将我压制住。
我咬着牙,差点叫出声来,要知道他是穆天骆,是我再也不认识的穆天骆,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帮我?
“要记住,自我们公平交易后,这是我第二次帮你,也就是说,这是你欠下的我的第二个人情,明白么?”
我心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屈从地点了点头:“第一次是穆总交给我的那份视频,第二次是穆总帮我查明陷害我的人,我都会一一记在心里。”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不过再正常也是冰冷阴沉。
我拾起桌上的照片,看到上面竟然是一张小男孩的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