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喘着粗气,但还是行了一个礼,等直起膝盖的时候,降香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向后倒去,失去意识前,降香就见着原本坐着的达官贵人们都纷纷直起了身子,惊恐的看向自己,接着就不省人事。
“她到底为何会这样,昨晚明明还是精神着的。”万覆天的手附在降香的额上,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回王爷,这位姑娘之前受了伤,虽说恢复了,但仍是落下了病根子,再加上路途的波折,没休息好,身体也就更加虚弱了,昨晚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在下配一些药材,一同煮了姑娘服下,一连服用三日就会好转了。”
“就照你这么做,十六,跟大夫下去抓药。”
万覆天走出屋外,之前的达官贵人们就站在门外,见万覆天出来了都纷纷上前询问降香的情况,这些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看到万覆天对降香的态度就知道降香对万覆天的重要了。
“谢谢各位大人的关心了,她没事。”
达官贵人们看着万覆天已经没有心情待客,根本已经是一脸敷衍了,只好个个都告辞散去,只留下明韵还不死心,还想上去与万覆天说话。
“天哥哥,我听说她要与你成婚,是真的吗?”明韵不自觉的看向屋内,虽然看不到什么,但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瞟去。
“明韵,有些事我想今日与你说清楚了。”万覆天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因你的关系,我在宫中也没人敢欺负,昨日父皇向我说了你与我的婚事,我……”
“天哥哥,你不用说了,明韵虽然想过,但你现在如此突然,明韵恐怕会受不住,让明韵整理好思绪,再来找你。”说完明韵就就一脸娇羞的小跑步得离去了。
万覆天知道明韵一定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是现在说真的不是个好时机,“咳咳……”屋内传来降香的咳嗽声,万覆天急忙转身推门进屋。
降香此时已经醒了,“王爷,今日明韵姑娘来找过我,我想她一定是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来找我,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很深厚,我能感觉出来,明韵是个好姑娘,您一定不要辜负了她。”降香说这些话,除了让明韵能够如愿嫁给万覆天外,自己也会放松些。
“你说什么?”但降香却不曾想这句话却是触了万覆天的鳞,万覆天像是吃了火药般炸开了,像浑身炸开的猫,不应该说万覆天是一只狮子,而这只狮子现在正低吼着向自己走来。
“你希望我娶明韵?”降香讪讪的咧咧嘴,咬着下唇,眼神闪烁。
“哼。”万覆天的怒气看来已经到了极点,怒着怒着反倒是笑了,“我竟不知翊国的女子喜欢让人抢着自己夫婿?”
降香被万覆天呛着更是悔恨为何不经过大脑说出那句话。“降香,我自小到大从未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我自认为也回是最后一个,可你倒不想让我做着般钟情的人,那好,我就娶了她,如你的愿。”
降香现在是真的惊了,没想到万覆天真的对自己动了情,还以为他只是利用自己为了和翊国连成联盟国,但现在仔细想想,他是旌国皇帝最疼爱的一位皇子,哪还需要翊国做靠山,自己真是,哎。
现在该如何是好,自己逆了万覆天的鳞,是着实把万覆天给惹生气了,他若真赌气娶了那明韵,到后来若是明韵过得不好还不得赖自己。
“娘娘,药熬好了,趁热喝吧。”一个声音让降香回了神,降香苦着脸喝完了药,自然的接过递过来的蜜饯含了进去,“娘娘,还苦吗,要不要再来一个?”降香摆摆手,依旧忧愁满面,但又好像想起是什么似的,猛的一抬头,终于发现了端倪。
“小纸!”果然是小纸,她捧着一盘子的蜜饯,低笑着。
“小纸,你不是?”降香想支撑着起来,小纸赶紧放下手中的盘子,压着降香不让她起来,“小姐别起来了,您身子还没好,快快躺好,别着凉了。”
降香盯了好久总算确认了面前的人就是小纸,“小纸,真的是你,你怎会?”
“小姐快别说了,之前小纸没有跟随小姐一起来旌国,害小姐一路上吃了这么多苦。”小纸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小纸。”降香哑着嗓子安慰小纸,之前小纸没有跟着自己来旌国,心中一直有些残缺,现在小纸来了,自己也算有了一点依靠。
“荣王,明家之女既然有这个意思,那您就顺着这个意思娶了她罢,反正媳妇多一个也不嫌多。”白衣袍子端起一杯茶水唑了一口,满脸愁容的咽了下去,“我说,为何这皇城满满的店家不选,偏偏选了这离轩?不晓得离轩的茶水极难入口吗?每次都来不厌呐。”
“林兄。见笑了,看来这茶叶还得跟换。”万覆天对外人似乎总是一个样子,冷冷清清的,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白衣袍子放下茶碗不解道。
“在下不才,这离轩正是在下经营的。”白衣袍子简直是惊了,一个堂堂的王爷,经营酒馆?谁能想得到?
“我不能娶明韵。”
“为何?明韵待你怎样你也看到了,你与明韵的婚事也是迟早要定下的,我原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你现在!”白衣袍子有些急了,语气都冲人了起来。
万覆天没有回答,而白衣袍子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气极的打开折扇对着自己猛扇起来,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半句话。
最终倒是白衣袍子忍不下去,瞟了一眼万覆天,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皱着眉头,这白衣袍子知道比定力谁能比得过旌国荣王,索性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覆天,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明韵待你比谁都好,她一个被宠坏了的姑娘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先不说她的家室,难道你对她这个人一点感觉都不曾有过?”
白衣袍子说完看着万覆天换了个姿势,但仍旧不说话,便继续说:“我想,你也早就知道我对她的感觉,但我心里明白着,我与她不可能,先不说我们两家是朝中敌对,就是她也只是把我当做哥哥看待,我不能够一辈子守着她,所以希望你能代替我,我明白这要求有些无理了,但我以为你对明韵是有感情的。”
“我对她始终不过兄妹之情,你既然爱她,那你为何总是不与她说?”
“我……”
万覆天的话让白衣袍子心中感伤,他何尝不想说出来,只不过说出来了又能如何,他在明韵的心里终究不过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罢了。
“你若真心爱她,你就去明家订婚,也好让朝中势力缓和。”万覆天说着起身便走,白衣袍子却坐着久久不能够回神,也许向明家求婚真的……
三日后,降香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但这三日中却始终不见万覆天,看来是真把这荣王给惹生气了,降香心中也是不安,虽说是病好了,但还是面带愁容,但在这三日中小纸和诺林却是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小纸听了诺林描述的西域,天天吵着降香想要去西域瞧瞧,但西域哪是说去就去的地方,小纸也只能够听着诺林来幻想着西域美景。
这日降香依旧愁着怎么向万覆天道歉,许久未来的十六却到了这里院,还带了些许衣饰来,说是宫中要为荣王办宴,作为未来的荣王妃也要出席,这可把降香弄得更愁了,降香原本就喜欢清净,不爱和他人打交道,现在去了这宴席,别说这要守规守矩的,还得与朝中百官打交道,别提多累人了,但愁归愁,这宴席还是要去的。
被细心打扮过后的降香也不同以往了,虽说平日里降香喜爱素衣,但宫中宴席是个喜庆的地儿,衣饰都偏红,弄得小纸一直笑道像是出嫁的嫁衣呢。
到了地方降香下来一看,这不是皇宫的正门,而是一家酒馆,“十六?不是要去皇宫吗?怎么到这酒馆来了?”十六自然不会回答,降香也不再问了,只是就这么站着,站了许久,小纸都不耐烦了,正想开口,就见酒馆中走出了一位与降香同样衣饰的男子,而这男子就是万覆天。
万覆天今日的穿着也是惊到了旁人,这荣王平时的宴席何曾穿过这么喜庆的衣饰?现在与这女子共穿,不免看着像是要成婚了。
“降香你今日这样穿我甚是喜欢。”降香看着万覆天,想着他难道忘了之前的事了?
“你……不生气了?”降香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日的话,我便当做没听见,但,你不可再提。”万覆天也是轻声回答,他看着降香,“再说我怎会生我妻子的闲气?”
这话果然又让降香红了脸,这荣王分明在他人面前都是一本正经的,怎么对着自己老是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降香,我们走吧,不然要赶不及了。”万覆天说着就搂着降香上了马车。
虽然之前降香去过翊国的宫殿,但并没有觉得宫中有什么,现在见了旌国的宫殿却真真惊到了降香,旌国的状况在翊国一直都有流传,但却是说旌国的国力衰弱远远不及翊国,可现在两国相比翊国可算是落后了。
“降香,今日前去宴会,你与我的日子应该就要定下来了。”降香放下帘子,不知要不要转身,但万覆天不给降香考虑的机会,直接转过了降香,让降香面对着自己。
万覆天刚想再说些,就听外头有人尖锐的喊声:“荣王驾到。”
天渐渐黑了,宴席也渐渐进入了高潮,众臣的兴致也逐渐高涨,此时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终于摆手示意舞娘们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了,众臣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都安静了下来。
“众爱卿。”皇帝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说完一句就要停留很久。
“陛下。”众臣们也早已习惯,全全站起行礼。
“朕,今日要为众皇子选妃。”皇帝说完底下就开始骚动了,皇子选妃,这就相当于皇子之间的竞争,现在朝中势力最大的必不过就是明家,而明家为出阁的只有一位明韵,现在众多皇子中最受期待的就是荣王,若荣王与明韵成婚,那么荣王一定就会是太子,除了荣王景王也是太子之位的重头人选,但明家显然是跟钟情荣王。
“朕。”皇帝刚想说话,就见明韵直冲冲的走上前,行了礼便说:“陛下,婚嫁应是要两人心心相印才能结为夫妻,小女子别无其他心愿,只希望能够嫁给荣王。”
此时底下的骚动瞬间安静,坐在底下的明丞相心中真是惊了,赶紧上来为自己女儿请罪,倒是皇帝笑了:“丞相,爱女何罪之有啊,如此坦诚的性子。朕甚是喜欢呢,明韵啊,你与覆天从小一同长大,朕对你也像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对于你和覆天,朕也是有这个意思。”
“陛下既然有这个意思,那还请陛下为我们立下婚约。”明韵不顾一旁父亲的拉扯,行了个大礼,跪拜在地上,而坐在一旁的降香却在偷瞄万覆天的表情,但万覆天一到众人面前就变得冷邦邦的,任是降香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他的想法。
“那荣王,你的想法如何?”皇帝并没有直说,只是将问题转到万覆天的身上,看来皇帝还是想让万覆天娶了明韵,现在当着众臣的面,又是女子提出,若是当面拒了,那明韵的颜面可就丢大了。
只见万覆天从座位上站起,拉起了一旁的降香,降香被拉的一愣,莫名其妙的就站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父皇,我已和翊国联姻,降香是我的妻。”万覆天的话一出,底下更是骚动了,而一旁的明韵却是震惊了,“天哥哥,你那日不是说要与我……”明韵说到一半,想到当日的情景,现在才理解透了万覆天的意思,明韵看了看万覆天,此时的她,已止不住得流泪,她看不到万覆天身旁的降香,心中的苦楚,一时卡在喉处。
“天哥哥,你为何要选择她?明韵与你青梅竹马,却不及你与她的几个月吗。”明韵现在已经没了那日里去见降香的得意,她的脸上只有满满的泪。
“覆天,明韵乃一介女流,却能在众人面前袒露心声,你这样是要负她。”皇帝也是没想到万覆天会在众人面前拒了明韵,现在他是越看跪在底下的降香越是心烦。
“朕的儿子不能做这负心汉,明韵朕就将你许给覆天,做其正妃。”
“陛下,万万不可。”一直未说话的明丞相出生阻止了,“陛下,此女子是翊国与我旌国联姻之人,若是让她做了侧妃,那岂不是让翊国有理由攻打我国吗,此举万万不可啊,请陛下明鉴。”
皇帝听后冷哼一声:“我旌国现在无论国力还是军力都不比翊国差几分,甚至更优,翊国来攻打,那便让他来。”
降香在底下跪着,被万覆天拉着的手,是挣开也不是不挣开也不是,听着旌国的皇帝自大的话,虽说旌国现在是比翊国国力强盛,但若要真真正正攻打起来,也比会是元气大伤,看来现在的旌国皇帝不但身子骨弱了,连想的都不周全了。
“就这么定了,从今日起,明韵就搬到荣王府上,直到成婚。”说罢就招了招手,让人扶起自己,回了寝宫,原本好好的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明韵虽说是被许给了万覆天,但她现在能看出来,万覆天眼中根本没有自己,从宴席开始到现在,万覆天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降香,他还为了这个女人,着上了自己根本不爱的衣饰,明韵对降香是着实恨上了,降香隔着万覆天都能感到明韵的仇视。
明韵见万覆天拉着降香准备离开,赶紧上前:“天哥哥,我今晚便住你府中了。”
万覆天头都不回:“今晚夜深了,没打扫房间,你明日再来。”说罢就和降香离去了,虽然降香很想回头,但碍于万覆天也只能硬着头皮被明韵仇视的目光盯着,离开了宴席。
此次的事情一出,明家是真真丢了颜面,虽然到最后还是将明韵许给了荣王,但却是女子倒贴,这在旌国也是没有的事,恐怕这件事能让市井百姓们当成饭后闲谈有些日子,因为这件事生气苦恼的,自然不止明韵,那因荣王拒绝的人也是烦躁不已。
降香就在回了府的当晚就搬去与万覆天同住,刚被赐了婚的万覆天怎么就比能够安稳一些,若是明日明韵来了,见着自己与万覆天同住,岂不是又要瞪着自己了?
怎么想都不太好:“王爷。”
“叫我什么?”降香又被噎了噎,乖乖的叫了声覆天。
“覆天,明日明韵姑娘就要来你府上住了,现在我搬来与你同住怕是不好吧,要不我还是回里院吧,其实里院挺不错的。”
“降香,我的妻永远是你,不会是他人。”降香现在是真不理解万覆天了,皇帝刚刚赐了他与明韵的婚事,他怎么还这样说,怕不是记性不好?
“可陛下分明就给你们赐了婚。”降香说完就想掌自己的嘴,这样一说好像自己在争风吃醋似的。
“降香你可是吃醋了?”万覆天的语气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般。
降香这回可不敢乱回答,免得又惹这个王爷不开心,只是闭上嘴,不同意也不否认,这态度在万覆天的眼里,万覆天就当降香是默认了,于是欣喜的抱住了降香,“降香,明韵的事,我猜到会这样,之前没有和明韵解释清楚,是我不好,现在让明韵失了脸面,但我还是不会娶她,虽然现在会被说我是负心汉,但起码她不嫁与我,也不算失了贞洁,日后还是能得到真正对她好的人。”
“现在父皇年事已高,有些想法已经混沌,但丞相却明白的很,若是明韵真嫁给了我,那必会引起两国争端,翊国本就想与我国撕破脸,但碍于没有理由只能继续与我们假扮笑脸,现在若是翊国知晓了这个消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丞相不会想让自己背上这个骂名。”
降香没想到万覆天竟然已经算好了一切,还以为他今晚也吓到了,但这对明韵还真是有些不公平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降香,明韵有爱护她的人,那个人更值得拥有明韵。”
“降香,睡吧,很晚了。”万覆天放开降香,见他走进内屋抱了床被子又出来在另一个房间放下。
“我可以睡那的,不用把房间腾给我,十六都把房间打扫好了。”
“降香,里屋比较安静些,你睡里屋,床上还有被子,进去吧,晚了。”不让降香有回旋的余地,万覆天就直接进了房间,降香见他已经铺好了床,只能走到里屋,关了门准备歇息。
第二日,明韵果然一大早就来到了荣王府上,降香一早醒来就听见明韵在院子中指挥着家奴们在搬着搬那的,而万覆天却不在院中,是还在歇息?
等降香洗漱完走出主院时,明韵也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放置完毕了,看见降香从主院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倒也是,明韵现在是被旌国皇帝赐给荣王的正妃,现在她这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却住进了离荣王最近的主院隔壁房间,任是谁都会不可思议吧。
降香走上前行了个礼,而明韵却对着降香冷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往主院走去,却被十六拦住了。
“明韵小姐,您不能进主院。”
“为何?我马上就要是荣王妃了,为何不能进主院!”明韵说的理直气壮,当然她也有理由。
但十六就是不买账:“对不住,王爷吩咐了除了王爷和降香小姐还有侍奉的家奴们,其余人等不得进入主院,包括明韵小姐您。”
明韵顿了顿,但看到降香便也忍住了,只是不满的狠狠甩了衣袖,转身又向搬运东西的家奴们指示着,十六也不管她,向降香走来,问降香是否需要用早膳,降香点点头,十六叮咛降香身旁的小纸,就走远了。
小纸见两人都走后就立马靠向降香,小声说:“小姐,我看那个十六也不是什么让人好伺候的人。”降香赶紧捂住了小纸的嘴,“别说了,十六可是会功夫的,你就算说的小声她也听得见。”
小纸一听立马又将手附在降香的手上,摇了摇头,那惊恐的小表情让降香不忍笑出了声,小纸见降香笑了,又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让降香更加忍不住,直接不去看她,转身就像房间走去。
“哎,小姐。”小纸又随着降香小跑回了房间,两人的笑声却让远处的明韵感到刺耳。
“哼,不就是住在主院嘛,有什么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却紧紧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