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轩
白衣袍子在房内不停得踱步,焦急的气氛却没有传染到万覆天,他还是这么的冷静,但白衣袍子每看一次他都是摇头叹气,不然就是皱眉瞪眼,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白衣袍子听万覆天这么一说,更气了,直接那手直指万覆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深吸一口气忍住。
白衣袍子气,但万覆天不气,但总有一个人在面前晃来晃去也不舒服,“你说吧。”白衣袍子简直要被万覆天给气炸了,快步走到万覆天面前,将万覆天刚泡好了茶水一把夺过,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完,也不在乎是否可口,猛灌下去的茶水似乎是平复了一些他的怒气,他终于开口道“万覆天,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的……”
“负心汉。”万覆天提白衣袍子说出了他觉着难以启齿的词,而白衣袍子是真的无奈了,只能咬着牙挤出一句:“你自己也清楚啊。”白衣袍子看他依旧厚脸皮的坐着开始倒第二杯茶,心中真的是感慨万千了,这么一个闷坛子,怎么就被这么多人看上了?
“你说说你,怎么能够当面拒了这明韵,她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儿,你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拒了她,你要她这么一个大姑娘额颜面往哪放?”白衣袍子虽然是这么说,心中却是将万覆天骂了无数回,他这么珍惜的人,就被他这么拒了。
“当面拒她,是我唐突了。”万覆天说出的话确实是真话,他是有悔恨的,应该早一些与明韵解释清楚的,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比如就是一退朝就被等在宫门口的白衣袍子给抓了个正着,想要早些回去陪降香用早膳都不行。
白衣袍子见万覆天皱了皱眉头还以为他是为了当面拒了明韵一事而悔恨,也就觉得自己是将他逼得太紧,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要安慰一下,就接着听万覆天说道:“应该早些拒了的,不然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白衣袍子一听,瞬间就更加上火,原本搭在万覆天肩上的手简直是要用力的将他的肩胛骨给捏碎了,“你愁的,只是这些麻烦事?”
万覆天没有回他,白衣袍子是真懂了,果然不能期望这个闷坛子有什么改变。
白衣袍子抽了抽嘴角,简直是佩服他了,“你现在是个好机会,明韵现在应该已经在我府里了,你要不同我一到回去,将她带出去散散心?”万覆天说完也意识到了明韵在自己府中,不知降香怎么样了。
“这丫头,既然到了你府中自然不会这么好带出去,倒是你,你是想让我带她离去,好让你与你的心上人独处吧。”白衣袍子现在是明白的透彻了,万覆天也觉得他孺子可教,转过头看向他,点点了头。
“你不是喜欢她吗,看你本事了。”万覆天对白衣袍子原本没什么期待,但激将法还是得用用。
“我不去,我为何要让你舒服了。”白衣袍子十分又气概的拒绝了他,自然是不能让万覆天这么舒服,美人在怀。
“下来吧,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万覆天跳下马后,对着身后的马车说了一句,车内的白衣袍子一路上都在懊恼,怎么自己就跟着来了,说好不让万覆天舒服的呢?
“知道了。”白衣袍子没好气的掀开了帘子,跳下了车还不忘向万覆天抱怨,“你这马车也真是太不舒服了,坐垫这么硬,坐在上头还这么晃,该换了,你若是让你心上人坐了,恐怕能把她折腾够了。”
原本白衣袍子是想呛呛这闷坛子,可万覆天哪是会吃亏的人:“你坐的当然是配你的马车,她的我自是另外准备了。”说完万覆天就进了自己府中,留下白衣袍子站在原地猛抽气。
“是天哥哥回来了吗?”明韵好不容易让女婢们将自己的房屋打扫干净,自己也休息了一会,就见女婢们就一起向大门走去,想来是万覆天回府了,便急急忙忙照了照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又抹了些胭脂,才慌慌忙忙的小跑向了大门,大老远就见门口站了两排女婢和家奴,心想果然是天哥哥回来了。
“天哥哥。”万覆天刚踏进府,就见明韵向自己跑来,赶紧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白衣袍子拉倒自己面前,那白衣袍子突然被拉了过去,是一脸茫然,但见到向自己跑来的明韵,就笑开了。
明韵好不容易来到了万覆天面前,却发现是白衣袍子,瞬间就拉下脸色道:“怎么是你啊。”那白衣袍子是不在乎明韵拉下来的脸色,啪的打开扇子在胸前扇了扇,笑着问:“明韵,我们好久未见了吧,想不想我呀?”
明韵瘪了瘪嘴,一把推开了白衣袍子,笑着问万覆天:“天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我等你连早膳都未吃呢。”
那白衣袍子一听明韵未吃早膳,赶紧谄媚的又挤到万覆天前面:“你还未吃早膳啊,走,我带你去吃,这荣王府的早膳可难吃了,没味道,我知道。”白衣袍子还没说完就又被拔开,“天哥哥,我们去吃早膳吧,我都让女婢准备好了。”明韵想拉着万覆天,却被万覆天偏身给闪过,明韵没抓着万覆天,还没等疑心上头,白衣袍子就又挤了过来,让万覆天不着痕迹的脱了身。
就在明韵正想爆发时,十六插了句:“王爷,您回来了。”万覆天趁机从两人身边绕过,嗯了一声,正想向十六询问降香的下落时,就见不远处,降香与她的女婢缓缓向门口走来,万覆天一见降香就几个大步来到了降香身边,柔声道:“降香,你怎么出来了?”
降香微微低头轻笑道:“是诺林与我说的,说是王爷回府,家眷们要去大门迎接,这是旌国的礼节,我便来了。”
“降香,你说家眷?”万覆天的重点总是让降香感叹,“额,我既然住在这里,也算是客人?”万覆天拉起降香的手捏了捏:“就称家眷,你本就是我的家眷。”降香总是不习惯万覆天对自己说的话,总是让自己有些不自在,说不上哪里的怪。
被白衣袍子缠住的明韵见了又不舒服了,本来就烦一直在自己身边唠叨的白衣袍子,现在更是烦厌,直接对白衣袍子低吼了一句:“你烦不烦,要吃早膳,你自己去吃。”完了就想上前,却被白衣袍子拽了住,那白衣袍子果然是不辜负了万覆天的期望,用力将明韵往外拉,明韵力不及他,就这么被拉上了车。
降香是全程看了遍,好奇道:“那白衣,是谁啊,与明韵姑娘看似关系不错。”万覆天听降香问起那白衣袍子,有些赌气了,但降香问起还是要回答:“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发小。”降香点了点头,万覆天倒是感觉不舒服,又说了句:“自小就喜欢明韵。”降香又笑着点了点头,万覆天见降香还是看向门口,皱了皱眉,将降香扳过身,面对自己:“他有喜欢的人了。”又强调了一句。
降香现在是明白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了,你吃早膳了吗,没吃就一起用吧,我也还未吃呢。”万覆天听降香主动邀请自己同用早膳,心里才有些释然,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十六,准备早膳,要有蛋黄包子。”万覆天转头向十六嘱咐了一句,就和降香向主院走去,一旁的降香心中有些松动,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早膳喜欢的吃食。
回到主院,诺林为万覆天退下了官服,换上了便衣,降香就坐姿外头为万覆天倒了一杯茶水,见万覆天出来了就将茶水递了上去,笑着打趣着万覆天:“你换衣服可真是快,我刚倒完,你便好了。”
万覆天自然是要打笑回去的,便倚着降香坐了下来,轻声道:“我脱的更快。”降香又是一阵脸红,心中悟然,果然他不是能够随便打趣的人。看降香吃瘪的样子,万覆天心中的烦闷被一扫而空。
此时十六带着女婢将早膳放置好,就退了下去,万覆天见降香一直盯着远处的蛋黄包子,不禁笑了,夹了一个放到降香的面前,降香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的夹起往嘴里塞,完了还不忘赞叹:“这蛋黄包子味道真是不错。”
万覆天笑道:“爱吃,就多吃点。”
“降香。”万覆天突然唤了降香一声,降香应了一回,但没了下文,就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难得有了犹豫的表情。
“怎么?”降香问道,但万覆天还是犹豫着,过了一会才开口道:“降香,若是现在南烛来了,你会和他走吗?”降香被这个问题吓到停下了筷子,没有回答。
“你会同他走吗?”万覆天又问了一遍,但降香不知该怎么回答,若是说自己对南烛已经没了念想是不可能的,起码现在自己还是怪他的,但也真的没有了喜爱,明白了自己的降香刚想开口回答,就听万覆天说了句,“罢了,你不愿回答,我也就不问了。”
降香原本是想,既然万覆天这样说了,那也就算了,但转念一想,万覆天之前就因为自己的话而生了气,现在若是不解释干净了,恐怕他的怒气就会一直憋着,于是赶紧说道:“我不会同他走。”
降香的话让万覆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有些睁大了眼睛,盯着降香生怕自己是听错了“降香,你再说一遍?”
降香也转过身,正视着万覆天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同他走的,我现在和你有了婚约,我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会与他人。”降香没有说下去,但万覆天心中已是兴奋至极,可万覆天这个闷坛子,表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转过身继续用起膳食,而降香见了,知晓他已释然了,便也继续用。
一顿早膳下来,两人虽未再多说些什么,但却是气氛和谐,站在一旁的小纸一直看着,觉知两人像极了成婚已久的娘子相公,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王爷,小姐,你们这样看起来真像成婚已久的夫妻。”
降香被小纸的话逗的赶紧叫小纸闭嘴,但万覆天却是很受用的说了句无妨,看降香的一脸害羞,而万覆天却是悠闲坦然,一旁的诺林也被逗笑了。
用完早膳,降香才想起问万覆天:“你方才说的,是南烛要来了吗?”万覆天换上了一如往常的严肃答道:“我这是猜测,但也快了,现在父皇给我赐正妃的事恐怕是已经传遍了,迟早也是要传到翊国的,翊国的皇帝也一定会派人来,若是南烛对你还有意就一定会来。”
降香听后也觉得是,但烦恼也来了,若是南烛真来了,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就如陌生人般?万覆天知道降香的顾虑,便道:“降香若是南烛真的来了,那你就以平常心待他。”
降香抬起头问万覆天:“你是怎么知道我与南烛之间……曾有感情?”万覆天将手附上降香的发丝,轻轻的揉着:“在河州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便知道了,他看你,带着感情。”降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降香,你这么聪明,在自己的感情上却是迟钝。”万覆天放下了手,此时被硬拉去的明韵回来了,一回来主院就能听见她的响声。
不过一会,明韵果然来了主院,只见明韵皱着眉嘟着嘴,气冲冲的大跨步走啦,身后的白衣袍子一脸谄媚得跟着,明韵还时不时的回头抱怨一下,那白衣袍子也赶紧点头应下。
“你不要再跟过来了。”明韵定了下来,不耐烦的对着白衣袍子低吼着。
“我也是要去荣府蹭饭的,当然也是要走这条路的嘛!”白衣袍子陪着笑。
坐在屋里的万覆天调笑着对降香说道:“他们俩人倒是般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降香看了一眼万覆天,他倒是宽心,明明是他的未来正妃与他人说这话,现在还打着自己另一半的趣。
“你倒是宽心。”降香笑了一声,万覆天也不在意,只是继续用着早茶。
“天哥哥,你为何请他来府?”明韵冲到万覆天的面前,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降香,见降香向自己点了点头,明韵白了一眼,不去看降香。
“他与你也许久未见了。”万覆天的一句让明韵堵了气,
白衣袍子这是也慢慢走到了屋里见到了降香,看起来降香也是个温婉的女子,原来万覆天好的是这口。
“你就是降香姑娘?”白衣袍子笑着问降香,降香见着他,像是个放荡的男子,想是十分喜爱着明韵。
“我便是降香了。”降香也微微一笑回应着:“还敢问您贵姓大名?”白衣袍子听了,赶紧摆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免贵姓林,名渌。”
“林渌兄。”降香站起来行了个礼,林渌赶紧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好了,我要带降香去置办一些东西,你就跟着林渌。”明韵听后,果然不服,“我才是你的正妃,你为何老是不待见我,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住在住院也就罢了,现在还让我跟着别的男人。”
万覆天原本心情不差,但听完明韵的话后,万覆天第一反应就是瞄了一眼降香,怕降香搁着,但降香却是没什么感觉,万覆天本想着看降香能够吃个醋,但降香毫无反应的样子,自己心中的醋坛子倒是打翻了。
“明韵明韵,大家都在这,这样不太好吧。”林渌赶紧拉住,但明韵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原本在宴席上自己早已丢了颜面,现在自己也不在乎了。
“明韵,既然你想知道了,我不妨也说清楚,之前与你说的,便是想要与你表明,但你没有听完就走了,我在翊国就已与降香订了婚事,我不会再娶其他人,而也只有降香才会是我的妻子。”
明韵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万覆天会这么直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她有些欲哭无泪,但她猛的一转身,用力拽起了坐在椅子上的降香。
“都是你,要不是你!”降香被明韵拽着,明韵一个用力又拽住了降香的头发,而降香显然不是明韵的对手,降香身子又弱,明韵的摇晃让降香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仍由明韵拽着,而万覆天一个快步上前用力瞬间让明韵的双手失了力,松开了降香的头发。
“明韵,你疯了吗?”林渌也被明韵突然的行为给惊到了,等反应过来时,赶紧固住了有些发狂的明韵,而万覆天扶着降香,冷眼看着明韵,明韵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众大臣面前失了颜面,又被万覆天在旧友前损了一损,自尊心定是受了伤。
降香感到万覆天的情绪正在翻腾,降香赶紧拉着万覆天,见万覆天看向了自己,降香摇了摇头,表示不可再发火。
明韵这样自然不能再待在荣府,林渌在走前也将明韵带了去。
“降香,你没事吧。”万覆天等明韵走后,确认她不会再回来,才低头询问怀中的降香。降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明韵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万覆天冷冷的皱着眉头道了一句,降香察觉出了万覆天有些动了气,赶紧跨步到万覆天的面前,对着万覆天行了个礼说道:“王爷,虽然我不能够赞同明韵的说法和做法,但我却能理解,同为女人,一直期待着爱慕着从小到大的男子,可男子却在众臣面前拒了自己,又在众人面前宣布了婚事,就算性子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住的,更何况是明韵了,她本就是收人追捧的大小姐,现在拉下颜面来就已经是很好了。”
万覆天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明韵这么对降香,原本让她住在荣府也是无奈,现在倒是她自己惹事了。
“王爷,我想明韵现在回去了,这个消息恐怕马上就会传到陛下那,您打算怎么做?”万覆天并没有放在心上,明韵来荣府住着本就会发生点什么,他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明韵做事一般都是让人想不到,能治她的人我想也没有吧,至于父皇。”万覆天没有继续说下去,父皇最近身子骨越来越虚,恐怕熬不了多久了,现在的时候父皇的遗召是各皇子最关心的,想来,还是让父皇厌一些自己。
“降香,若我以后归隐山林,你可愿意陪我一同?”降香听后未语,不明白万覆天的想法,难道万覆天想要从这皇位之争中抽身而退?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自己今后若是真的嫁给了万覆天,恐怕也不会想在这勾心斗角的宫中生活一辈子。
“我以后真是嫁了,那自然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若想要帝过千人迎,我陪你,你若想要林中自由生,我也陪你。”降香的微微一笑,便像能让人迅速富有生气的神药一般,让万覆天心安,知晓了眼前这个女子,她就是属于自己的,不会背叛,只有她才是最能够信任的。
几日后,皇帝果然召见了万覆天,一同被召见的还有翊国降香,皇帝终于是好好见到了这降香,没想到能让性子最是淡漠的荣王动情的,竟是这么普通平淡的女子。
“昨日,明韵来过宫中。”皇帝说了半句,就想瞧瞧跪在底下的两人的反应,果然又是一副料到了的样子,万覆天是一定会料到的,这皇帝早就明了,但这女子也甚是冷静,丝毫没有慌张。
皇帝咳了几下,又道:“说是荣府有人怠慢了她,可是真的?”说完,底下两人还是没有要应声的意思,皇帝强了一声:“说话。”万覆天这才抱拳回道:“回父皇,没有。”
“没有?没有怎么会告到我这,说是让她住的不好。”
“她住的是上等的东房,怎么会不好。”
降香在一旁感到有些好笑,万覆天这是在装不懂呢,看他这样恐怕皇帝是一时半会儿从他口中问不来什么了。
皇帝也知道他这闷坛子又在装傻,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将矛头转向降香:“你是翊国双家之女?”
降香俯首道:“正是小女。”
“但闻你是庶女。”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殿堂上听得倒是一清二楚。
“是。”
皇帝皱了皱眉,这双家庶女胆子倒是不小,在殿堂之上,虽是没有两旁大臣,但也从容的很。
“你与荣王,是如何相识?”降香这下不知该如何回了,愣了一下,还是回到:“小女子有幸与荣王在翊国郊城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