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德惠愚者
禅师的宽容与慈爱,好似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学僧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这种无声的教诲令学僧有口难言,心服口服。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生活的启示呢?
道悟禅师住持的禅院有数百名学僧,平日寺中众僧除了参禅打坐,就是听道悟禅师讲经说法,再就是帮助寺里做些杂务,生活规律地近于平淡。这对于年轻有余而定力不足的学僧来讲,单调得有些坐不住。
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学僧,耐不住寺院中的寂寞,于是晚上他趁大伙都休息之后,拿了一个高脚凳偷偷来到墙根下,踩着凳子翻墙溜到了外头。这样一来他不仅为寺院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而且在外面还大开了眼界。
这晚,他夜游归来。照例奋力一跃,爬上墙头,然后轻松转身,两手攀墙,双脚下垂,小心翼翼地探试着凳子。
他一点一点往下伸脚,“咦!这凳子怎么好像高起来了?踩起来还有些软?”
“嗨!别管那么多了,先跳下来再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站稳脚跟纵身跳下,刚直起腰杆,打算蹑手蹑脚回到禅房,哪料眼前的高脚凳却变成了道悟禅师。学僧吓了一跳,惶恐不已。
“夜深了,小心着凉,快进房加件衣裳吧!”禅师温和的叮咛顿时化解了夜游僧的尴尬,他不禁感到双颊滚烫,然后那股热气又悄悄地渗进心里。
原来,道悟禅师在夜里巡寺的时候,意外的在墙角边发现了一只高脚凳,他明白寺中有人到外面去了。于是禅师当下决定亲自等待这个夜出的学僧。他随手拿开了凳子,自己站到了凳子摆放的位置,静静地等着学僧归来。
看着道悟禅师不紧不慢地拂去头上的脚印,学僧不断地搓着双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寺院里没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道悟禅师从来就没有提过,只是经过这次事件以后,院里的墙脚下再也没有发现过凳子。
无德禅师是一位得道高僧,他声名远播,门下弟子无数。他以对待弟子宽厚仁慈而受到众人的爱戴。
有一天,一位信徒到寺院拜佛,拜完后便坐在客堂休息,他刚坐下来,就听到旁边一位年轻的侍者对年事已高的无德禅师喊道:“老师!有信徒来了,快上茶!”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那位侍者喊道:“老师!佛桌上的香灰太多了,您把它擦一擦吧!”无德连忙答应着。“还有门前的几盆菊花,可别忘了浇水呀!”侍者又补充道。无德禅师又扭头答应着。“中午别忘了留信徒用饭。”侍者又说。无德禅师都答应了。
年老的无德禅师在年轻侍者的指挥下东奔西跑,忙来忙去,信徒看在眼里,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走上前去轻声问无德禅师:“老禅师!这侍者和您是什么关系?”
老禅师自豪地回答:“他是我的徒弟呀!”
信徒听后更加大惑不解,又问道:“既然这位年轻的侍者是您的徒弟,那他为什么对您如此无礼?一会儿叫您做这,一会儿要您干哪!这哪像徒弟所为。” 老禅师却非常高兴地说道:“能有这样的徒弟,是我修来的福气:信徒来时,我只管倒茶,并不需要讲话;平时佛前上香换水都是他做,我只是帮忙擦擦灰尘而已;他虽然说让我留下信徒吃饭,但却用不着我去烧茶煮饭。寺内上下一切事务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让我轻松了许多,否则我就会更辛苦了!”
信徒听后仍然有些不解,接着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是老的大?还是小的大?”无德禅师道:“当然是老的大,但是小的却比老的更有用呀!”
在恒心和爱的支持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不能逾越的障碍!我们再来看下面一则故事:
夏季的一个傍晚,天色很好。
海澄大师到寺外散步,在一片空地上,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和一位妇女。那孩子正用一只做得很粗糙的弹弓打一只立在地上、离他有七八米远的玻璃瓶。那孩子有时能把弹丸打偏一米,而且忽高忽低。海澄大师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他打那瓶子,因为他还从没有见过打弹弓这么差的孩子。
那位妇女坐在草地上,从一堆石子中捡起一颗,轻轻递到孩子手中,安详地微笑着。那孩子便把石子放在皮套里,打出去,然后再接过一颗。
从那妇女的眼神中可以猜出,她是那孩子的母亲。
那孩子很认真,屏住气,瞄很久才打出一弹。但海澄大师站在旁边都可以看出,他这一弹一定打不中,可是他还在不停地打。
海澄大师走上前去,对那母亲说:
“让我教他怎样打好吗?”
男孩停住了,但还是看着瓶子的方向。
他母亲对海澄大师笑了一笑:“谢谢师父,不用了!”
她顿了一下,望着那孩子,轻轻地说:“他看不见。”
海澄大师怔住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噢……施主,对不起!但他为什么要这么玩?”
“别的孩子都这么玩儿。”
“呃……”海澄大师说,“可是他……怎么能打中呢?”
“我告诉他,总会打中的。”母亲平静地说,“关键是他做了没有。”
海澄大师沉默了。
过了很久,那男孩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他已经累了。
他母亲并没有说什么,还是很安详地捡着石子儿,微笑着,只是递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海澄大师慢慢发现,这孩子打得很有规律。他打一弹,向一边移一点,打一弹,再转点,然后再慢慢移回来。
他只知道大致方向啊!
过了很久,夜色笼罩下来,海澄大师已看不清那瓶子的轮廓了,便转身向回寺庙的方向走去。
走出不远,海澄大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瓶子的碎裂声。
是日已过,
命则随减。
如少水鱼,
斯有何乐。
——法句经卷上·无常品
良师益语
修行若是全依赖师长,将会失去自己;若是全靠自己,没有指引,怎么能因指见月?凡事应该少说空话,多做实事,放开手脚,轻装上阵;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过得轻松,活得洒脱。
洞山良价禅师在南泉普愿禅师座下修道时,到了剃度恩师云岩昙晟禅师的忌日,总要设斋上供加以纪念。有学僧问道:“禅师在令师云岩那里得到什么开示?”
洞山答:“不曾垂蒙指示。”
学僧疑惑地问:“既然不蒙指示,为何要设斋供奉他?”
洞山说:“我怎敢违背他呢?”
学僧又说:“我真不懂你来南泉普愿禅师处修道,为什么却为云岩禅师设斋?”
洞山平和地回答:“且不说先师的道德佛法,我只尊重他不为我说破。单凭这一点就胜过父母。”
学僧又问:“禅师既然为先师设斋,那么是肯定先师的禅风了?”
洞山答:“一半肯定,一半不肯定。”
学僧问:“为什么不全部肯定呢?”
洞山答:“因为如果全部肯定就辜负先师了。”
洞山良价禅师是在老师云岩禅师圆寂后,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才开悟的。他的悟道偈云:“切忌随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致祭恩师就是感谢他未说破,所以才睹影自悟。
有一次,清凉文益与绍修、法进二人结伴同行,天空突降大雪,无法赶路,正好路过漳州地藏院,他们便在那里住了下来。
地藏院的住持罗汉桂深禅师看到他们三人,便前来问道:“你们此行打算到什么地方?”
清凉文益回答说:“四方云游,遍参禅师。”
罗汉桂琛禅师又问:“什么是行脚事?”
清凉文益回答说:“不知道。”
罗汉桂深说:“不知道便是最近的了。”
他们谈论了一上午,雪停了,天晴了。他们三人便辞别罗汉桂琛禅师,继续赶路。
罗汉桂琛将他们送到大门口,指着庭下一块石头问清凉文益:“这块石头是在你心中,还是在你心外?”
清凉文益回答说:“在我心中。”
罗汉桂琛又问:“作为一个行脚之人,为什么还要在心中放一块石头?”清凉文益一时难以对答,感觉自己并没有真正悟道,于是决心跟随罗汉桂琛禅师专心学禅。
清凉文益在罗汉桂深禅师处学禅倒是非常认真,但是他每天都在罗汉桂深面前发表自己的观点,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行动。
于是罗汉桂深对他说:“学习禅师大法不应该这样,应从实际的生活当中去体会。”
清凉文益说:“师父,弟子理屈词穷,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再无话可说了。” 罗汉桂琛说:“如果谈论大法,一切都是现成的,佛法无处不在,远比你的论述玄妙。”清凉文益当下大悟,从此不再只顾高谈阔论,而是于平常事中体悟本心。最终他也获得了正果。
要时刻谨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高自大的人终究会露出破绽。
隐峰禅师在马祖禅师门下求学三年,自以为道行高深,不免洋洋得意起来。这天,他准备好行装,辞别马祖禅师,准备到石头希迁禅师处一试禅道。
马祖禅师知道隐峰禅师有些心高气傲,决定让他碰一些钉子,也好从失败中吸取一些教训。临行前,马祖禅师提醒道:“小心啊,石头路滑。”
马祖禅师说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是说山高路滑,小心绊了石头栽跟头,另一层意思是说,石头禅师机锋了得,弄不好就会碰一脸灰。
而隐峰禅师当时正在兴头上,根本不把师傅的话放在心上。并且,他一路行来,并未栽跟头,不禁更加得意了。
一到石头禅师处,隐峰就绕着法座走了一圈,得意地问道:“你的宗旨是什么?”
石头禅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抬起头,两眼朝上,答道:“苍天!苍天!”(在佛教中,禅师们经常用苍天来表示自性的虚空。)
隐峰禅师无话可对,他终于知道了石头的厉害了。这时,他才明白了临行时马祖禅师的话,于是,重新回到了马祖禅师那里。
马祖禅师听了事情的始末,对他说:“你再去问,等他再说苍天时,你就嘘嘘两声。”隐峰一听,不禁对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石头禅师用“苍天”来代表虚空,到底还有文字,可这“嘘嘘”两声,不沾文字,真是妙哉!于是,隐峰又欣然上路。
这次,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以把石头禅师比下去了。到了之后,他又绕着法座走了一圈,问了同样的问题。谁知,石头禅师不说话,竟向自己“嘘嘘”了两声,隐峰禅师一听,又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嘘出声,就被噎了回来。
此时,他再也没有以前的傲气了,丧气而归。回到寺庙后,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马祖禅师的面前,听从教诲。马祖禅师没有批评他,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早对你说过了吗,石头路滑嘛。”
一个年轻人自认为对“空”的意义理解得很透彻,于是对众人夸下海口:走遍天下,也没人能够难倒他。
确实,这个年轻人的确天资过人,在与他人论禅时,从未遇到敌手,这使得他在当地小有名气。因此,这位年轻人每经过一座禅林,当地禅师都会以特别的礼仪接待他,这就更使得这位年轻人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了。其实,也不能怪他自大,他能一口气把《大品般若》里的“二十空”讲述十来个小时之久,这样的本事非一般人可以拥有。
因此,人们建议年轻人去结交一位在当时最有名望的坐禅大师。
刚在那位大师对面坐下,年轻人便按捺不住,不住地夸耀自己的悟境之高:“心、佛与众生,是三重皆空——现象的真性是空;无悟无迷,无凡无圣,无施无受!”
那位大师嘴衔一支烟管,静静地听着。其间请年轻人喝茶水,又请年轻人享用水果。但一心卖弄的年轻人将茶水和水果都推到了一边,依旧坐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
就在这时,大师忽然举起烟管,狠狠地敲了一下年轻人的脑壳。
年轻人愤怒了,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看上去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
大师看了看年轻人,微笑着说:“既然一切皆空,试问怒从何来?”
唐朝百丈怀海禅师,承继开创丛林的马祖道一禅师以后,立下一套极有系统的丛林规矩——百丈清规,所谓“马祖创丛林,百丈立清规”,即是此意。百丈禅师倡导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农禅生活。曾经也遇到许多的困难,因为佛教一向以戒为规范的生活,而百丈禅师改进制度,以农禅为生活了,甚至有人批评他为外道。因他所住持的丛林在百丈山的绝顶,故又号百丈禅师,他每日除了领众修行外,必亲执劳役,勤苦工作,对生活中的自食其力,极其认真,对于平常的琐碎事务,尤不肯假手他人。
渐渐地,百丈禅师年纪老了,但他每日仍随众上山担柴、下田种地,因为农禅生活,就是自耕自食的生活。弟子们毕竟不忍心让年迈的师父做这种粗重的工作,因此,大众恳请他不要随众出坡(劳动服务),但百丈禅师仍以坚决的口吻说道:“我无德劳人,人生在世,若不亲自劳动,岂不成废人?”
弟子们阻止不了禅师服务的决心,只好将禅师所用的扁担、锄头等工具藏起来,不让他做工。百丈禅师无奈,只好用不吃饭的绝食行为抗议,弟子们焦急地问道为何不饮不食,百丈禅师道:“既然没有工作,哪能吃饭?”弟子们没办法,只好将工具又还给他,让他随众生活。
百丈怀海禅师带着徒弟四处云游,宣扬佛法。连日阴雨,路途泥泞,两个人的鞋子上都沾满了泥污。
进客栈投宿前,百丈怀海禅师边擦自己鞋子上的泥,边叫小徒弟把他自己的鞋子也擦干净。
小和尚皱着眉说:“今天擦洗干净,明天还是要沾泥污。”
百丈怀海禅师说:“好,你今天晚上的斋饭也不要吃了。今天吃了,明天还是要吃。”
今天的事情,就要把它做好,不要以为明天还是有很多的时间。因为,小处不懒,大事也就容易勤快。“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有人以为参禅,不但要拼绝尘缘,甚至工作也不必去做,认为只要打坐就可以了。其实不做工作,离开生活,哪里还有禅呢?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时多?
去似朝云无觅处!
——唐·白居易
园头育苗
不要局限于事物的一时表象,而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事物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只要给它们合适的条件和机会。用爱和慈悲感召,用力和威严折服。世上没有不可救的生命,没有不可教的人才。
有一位信徒去拜访云峰禅师,在得到云峰禅师的开示之后,他便来到后花园散步,正好碰到园头在修剪花草,他便驻足观看。只见园头不是把繁茂的枝叶剪去,就是把花草连根拔起,然后再移植到另一盆中,他一会儿给枯枝浇水,一会儿又忙着松土施肥,十分辛苦。
信徒不解其意,走上前去问他:“园头禅师!您为什么将好的枝叶剪去,却给枯枝败叶浇水施肥?花草长势很好却非要把它移入到另一盆中?有这些必要吗?”
园头禅师回答道:“照顾花草,就如同育人。人需要怎样教育,花草就需要怎样照顾。”
信徒听后不以为然,他说:“花草树木,怎可与人相比?”
园头禅师边抚弄花草边解释说:“照顾花草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对于看似繁茂,却生长杂乱的枝叶一定要去其枝蔓、摘其杂叶,免得它们浪费养分,就如同收敛年轻人的嚣张气焰,要去其恶习,纳入正轨。第二,将花连根拔起植入另一盆中,目的是使植物离开贫瘠接触沃土,就如同使人离开不良环境,到他乡接触良师益友。第三,浇灌枯枝,是因为那些枯枝看似已死,却蕴藏有无限生机;不要以为不良子弟不可救药,其实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只要悉心照顾,教育得法,一定能够使其重生。第四,松动泥土,是因为泥土中有种子等待发芽。就如同那些身处逆境而有志向上的学生,为其提供一片土壤,就可能使其有机会茁壮成长!”
信徒听后不禁为之叹服,高兴地说道:“园头禅师!谢谢您的教诲,你让我明白了许多育人的道理!”
马祖是怀让禅师的弟子。他在般若寺修行的时候整天盘腿静坐,冥思苦想,希望有一天能修成正果。有一次,怀让禅师路过禅房,看见马祖坐在那里神情专注,便向弟子问道:“你这样是在做什么?”
马祖马上起身答道:“我在修行,我想成佛。”
怀让禅师听他这样说就顺手从地下捡起一块砖,然后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磨了起来,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和坚毅,和马祖的神情是一样的,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马祖非常疑惑地问道:“禅师你在做什么呀?”
怀让禅师答道:“我在磨砖呀。难道你看不见我在做什么吗?”
马祖又问:“磨砖有什么用呢?”
怀让禅师说:“我磨砖,想把它磨成镜子。”
马祖说:“砖本身是没有光的,就算你磨得再平,它也不会成为镜子的。你就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怀让禅师就说:“砖不能磨成镜子,静坐又怎么能够成佛呢?”
马祖惭愧地问道:“弟子愚笨,请师父指点怎样才能成佛呢?”
怀让答道:“有一个人在赶车,可是那个车子就是不走。于是他就拿起鞭子拼命地打车,马儿在那里低着头吃草,车子还是不动。你说是应该打车,还是应该打马儿呢?”
马祖终于醒悟了:“坐禅只是成佛的一种手段,若想真正的成佛只坐禅是没有用的,而是要从心里去感悟。”
一位住在山中茅屋修行的禅师,有一天趁夜色到林中散步,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突然领悟自性的般若。
他喜悦地走回住处,看见自己的茅屋里有一个小偷光顾。找不到任何财物的小偷要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禅师。原来,禅师怕惊动小偷,一直站在门口等待,他知道小偷一定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早就把自己的外衣脱掉拿在手上。
小偷遇见禅师,正感到惊愕的时候,禅师说:“你走老远的山路来探望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呀!夜凉了,你带着这件衣服走吧!
说着,就把衣服披在小偷身上,小偷不知所措,低着头溜走了。
禅师看着小偷的背影穿过明亮的月光,消失在山林之中,不禁感慨地说:“可怜的人呀!但愿我能送一轮明月给他。”禅师目送小偷走了以后,回到茅屋赤身打坐,他看着窗外的明月,进入空境。
第二天,他在阳光温暖的抚触下,从极深的禅室里睁开眼睛,看到他披在小偷身上的外衣被整齐地叠好,放在门口。禅师非常高兴,喃喃地说:“我终于送了他一轮明月!
心静如佛,缘到便能领受佛的指点脱胎换骨,一如这偷儿一般,但并非人人有这样的机缘。
有个小偷晚上钻进一座寺院,想偷东西,但翻箱倒柜的都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好偷。不得已,正准备离去时,睡在床上的无相禅师开口叫道:“喂!你这个朋友,既然要走,请顺便为我把门关好!”
小偷先是一愣,随即就说:“原来你是这么懒惰,连门都要别人关,难怪你寺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无相禅师说:“你这位朋友太过份了,难道要我老人家每天辛辛苦苦,赚钱买东西给你偷吗?”
小偷觉得,遇到这种和尚,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禅师不是没有东西,禅师拥有的是别人偷不去的无尽宝藏。世间上的人只是知道聚敛,人为财死,心为物累,你有钱了,连小偷都不放过你,不如拥有自家本性里的无限智慧宝藏,又有什么人能偷得去呢?
宋朝佛窟惟则禅师,本是长安人。他自幼喜爱佛法,少年出家后,在浙江天台山佛窟庵修行。
到了天台山,他用树枝和茅草盖了一间草庵。平日以泉水滋润咽喉,每天只在中午采摘山中野果充饥。每日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年。
这天,有一个樵夫路过草庵,见到一个修道老僧,好奇地问他:“您在此打坐多久了?”
佛窟禅师回答道:“大概已有四十寒暑。”
樵夫又好奇地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在此修行吗?”
佛窟禅师点头道:“深山老林,一个人在此都嫌多,还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樵夫又问:“难道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佛窟禅师拍掌三声,一时间一群虎豹从庵后涌出,樵夫大惊失色。佛窟禅师忙说莫怕,并示意虎豹退回庵后。
禅师道:“你看到了吧,我的朋友很多,山河大地,花草树木,狼虫虎豹,都是我的伴侣。”樵夫听后深受感动,自愿皈依佛门。
从此修道者纷至沓来,天台山翠屏岩白云飘飘,草木迎人,虎往鹿行,鸟飞虫鸣,最终发展成佛窟学禅派。
在日本东京郊外的荒山上有一座永平寺,寺里住着一位老禅师叫北野一郎,他是寺里的住持,在这里禅定多年,可谓得道高深。他从小就对佛教和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经常云游四方,搜罗这些素材。
这一年秋天他来到南方,在行脚途中突然天降大雨,他急急忙忙寻找避雨之处,一番周折后终于看到一座破庙。他急不可耐,推门而入,却见到一位老者坐在墙角正大口大口地抽烟。
老者见有人来,便停下来答话,他见北野被大雨淋得直打哆嗦,于是便向北野供上一袋烟,北野当时饥寒交迫,所以也就接受了。抽过之后北野赞不绝口,感觉非常舒服,一袋烟早已抽完,他仍然陶醉其中,闭眼细细品味。老者见状,又送他一根烟管和一些烟草。雨过天晴,二人分道扬镰。北野望着手中的烟管想道:“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令人感觉像在梦游仙境,东西是好,可就是怕它会影响禅定。”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扔掉了烟草和烟管继续云游。
一年过去了,他又开始迷上了易经,准备潜心研究。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他需要一些衣服避寒,但身在异乡,身上又没有多少盘缠,只好修书一封,托人带给百里外的一位朋友。他焦急地等待着,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衣服的影子,也没有其他音信。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眼看冬天都要过去了,还是毫无消息。思来想去,他认为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对了,自己不是在研究易经吗?听说用易经来占卜是很灵的!”这天他忽然想到这一点。于是他利用易经之理开始占卜此事,如此这般了一番,最后得出了结果,可是结果却显示让人带出的信并未到达朋友手中。时隔不久,他的朋友来信了,信里果然没有提到衣服的事。“这易经确实有些玄妙,竟然如此准确,那我就好好研究研究易经吧!但是这样一来不就影响了我静心修禅了吗?”北野前思后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又过了两年,北野又爱上了书法和汉诗,整日沉醉其中,不亦乐乎。由于他学习认真,功夫也日渐增长,居然也能舞文弄墨作诗赋词了。但是他想:“如果我整日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成为书法家和诗人了,哪还能修习禅定呢?这不违背了我的初衷吗?”于是他不再热衷于此,而是潜心修行、专心禅定,终于成为了著名禅师。
心如大海无边际,
广植净莲养身心。
自有一双无事手,
为作世间慈悲人。
——唐·黄檗希运
去除心中的枷锁
有形的枷锁并不可怕,也不难去掉,关键是心灵上的枷锁。有形的枷锁没有多少人戴,但又有多少人在忍受着心灵上无形枷锁的煎熬呢?去掉它吧!你会感觉无比轻松。
灵树如敏禅师主持的灵树院二十年来都没有人负责“首座”之职,每当人家问起,禅师就回答:“我的首座刚刚出生啊!”再有人问,又以“我的首座正在牧牛”或者“我的首座正在行脚之中”等语回答,使问的人都不知所云。
有一天禅师忽然命令寺内撞钟击鼓,盼咐大家都到山门外迎接首座。正在寺众们万分讶异、半信半疑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位托钵的游方僧向山门走来,他就是云门禅师。如敏禅师便请其担任首座之职。于是大家都相传灵树禅师有能知过去和未来的神通。
不久五代后汉刘晟将兴兵征讨时,听说灵树禅师神通,便亲自入院,拟请示禅师一些未知的将来,以便在决策问题上参考。
哪知灵树禅师已预知其意就抢先圆寂了。
刘王来到寺院,得知禅师已经去世,奇怪地问道:“禅师生的什么病?怎么这么快就圆寂了呢?”
侍者诚实地回答道:“禅师并没有生病,他早知道你要来,所以就先去了。不过,禅师留下一个盒子给你。”
刘王接过盒子,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人天眼目,堂中首座。”刘王悟其意旨,于是罢兵礼请云门禅师晋住灵树院,担任住持。
云门禅师是浙江人,他35岁那年,经睦州的介绍去参拜著名的雪峰禅师。
这天他来到雪峰所在的大山下,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在等什么。
这时来了一个小和尚挑着水正准备上山,云门便走上前去对那和尚说:“你是不是要上山去?”小和尚点头应答。“那请你为我带几句话给雪峰吧,不过你一定不要说出是我让你说的。”小和尚答应了。于是他便说:“你到了寺里,第二天一早等大家集合完毕,方丈开始讲法时,你便出来站在他面前说:‘可怜的老家伙,你怎么不拿掉你颈上的铁枷?’”
第二天等到雪峰刚要讲法时,小和尚突然说出了云门教给他的那些话。雪峰一听愣住了,他知道小和尚没有这么高的悟性,讲不出这样的话来。于是便跑过去抓住小和尚的衣领道:“快说!快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和尚一边挣扎一边辩解,死活不说是谁告诉他的。雪峰见状便叫侍者拿绳子来捆他,他吓得浑身哆嗦,只好坦白说:“是山下的一个和尚教我说的,他不让我告诉你们是他说的。”雪峰听罢便对众人说:“你们的导师来了,赶快下山去迎接吧!”于是众僧一起下山去迎接云门。
云门来到寺里,雪峰一见到他便说:“你为什么来这里?”云门低头不语,意思是别无所求。从那时起,二人便心心相印,默契配合。云门与雪峰切磋禅道,交互讲法,二人都在禅法上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世间最容易的事情往往也是最难做的事情,最难的事情也是最容易的事情。说它容易,是因为只要愿意做,人人都能够做到;说它难,是因为真正能够做到并坚持不懈的,只有极少数的人。
做人与修行一样,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滴水都能穿石,何况是有无穷生命力的人呢?
善静和尚27岁的时候,弃官出家。他去乐普山投奔元安禅师,禅师令善静管理寺院的菜园,在劳动的过程中修行。
有一天,寺内一位僧人认为自己已经修业成功,可以下山云游了,于是就到元安禅师那里向他辞行。因为下山是要得到禅师批准的。
元安禅师听了僧人的请求,笑着对他说:“四面都是山,你往何处去?”
僧人无法想出其中蕴涵的禅理,只好转身回去。
那僧人无意中走进了寺院的菜园子。
善静正在锄草,看见僧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惊讶地问:“师兄为何苦恼?” 僧人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善静马上想到“四面的山”就是暗指“重重困难”、“层层障碍”。元安禅师实际上是想考考僧人的信念和决心。可惜,僧人参透不了师父的旨意,善静于是笑着对那僧人说:“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怎阻野云飞。”意思是:只要有决心,有毅力,任何高山都无法阻挡。
僧人于是又来到元安禅师那里,对禅师说道:“竹密岂妨流水过,山高怎阻野云飞。”
僧人以为师父一定会喜笑颜开地夸奖他,然后准他下山,谁知元安禅师听后,先是一怔,继而眉头一皱,两眼直视僧人道:“这肯定不是你拟的答案!是谁帮助你的?”
僧人见师父已经察觉,于是只好把善静和尚的名字说了出来。
元安禅师对僧人说:“管理菜园的僧人善静和尚,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多学着点吧,他都没有提出下山,你还要下山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上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关键在于自身,只要下定决心,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曾会学士与珊禅师是多年的好朋友。有一次学士外出,偶然遇到了雪窦禅师,于是他就写了封给雪窦,让他到灵隐寺去找珊禅师,说珊禅师一定会照顾他的。雪窦禅师欣然接受,然后拜别,云游去了。
一别就是三年,曾会学士因为公事,来到了灵隐寺。他突然想起了三年前曾介绍过雪窦禅师来这里,于是便问珊禅师:“雪窦禅师现在怎么样了?”
珊禅师疑惑地说:“没有这个人呀!是不是搞错了?”
曾会学士说:“怎么会错呢?我亲自介绍他来的!”
珊禅师十分为难,派人在寺中的上千僧众中寻找了个遍,可是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曾会学士说:“你还记得拿我介绍信的那个人吗?”
珊禅师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写的信呀!”
珊禅师看学士那么着急想找到这个人,于是便和学士一起去找,可是找遍了每一个地方,就是不见雪窦禅师的踪影。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在一个很破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打坐的雪窦禅师。
曾会学士高兴地喊道:“雪窦禅师!”
雪窦见是曾会学士,也感到十分惊喜,他与珊禅师各自作礼。珊禅师一见雪窦禅师就看出了这个和尚将来一定会有不一般的造化。
几人寒暄了一阵,曾会学士问道:“三年前我亲笔写的信你给丢了吗?为什么不给珊禅师看呢?害得你住这样的房子!”
雪窦禅师从衣袖里取出原封未动的信还给曾会,说道:“我只是一个云游的和尚,没有什么渴求,为什么要请托于人呢?”
只要自己努力,就不怕被埋没,付出了就会有回报。
一条青竹杖,
操节无比样。
心空里外通,
身直圆成相。
——宋·汾阳善昭
水车与禅道
出世与入世两者是对立统一的,出世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入世。我们既不能随波逐流,也不能消极避世。这才是出家学道和为人处世的正确态度。
无际禅师经常云游四方,到处参禅学道。
这天他来到了一个小山村,由于天气炎热,他又累又渴,便停下来歇脚,这时看到河边有一个村民正在用水车打水,无际禅师就走上前去向村民讨了一杯泉水。
村民一本正经地说道:“禅师!如果有一天我看破红尘,我就会跟您一样出家参禅。不过我出家后,不会四处云游,居无定所。我会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专心参禅打坐,不再抛头露面。”
无际禅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会看破红尘呢?”
村民答道:“我们这一带只有我最了解水车的性质,而全村的人都以此为主要水源,如能找到人来接替我的位置,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出家了。”
无际禅师道:“你最了解水车,如果水车全部浸在水里,或者完全离开水面又会如何呢?”
村民答道:“水车置于水中,是靠下半部被水流冲击而转动的原理来工作的,如果把水车全部浸在水里,它不但无法转动,甚至还有被急流冲走的可能。同样,如果水车完全离开水面也不能转动,更别说抽上水来了。”
无际禅师听后开示他道:“水车与水流的关系可以说明个人与世间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完全入世,纵身江湖,难免会被尘世的洪流所冲走。假如超然出世,与世隔绝,则其人生必会失去强大动力。同样,一个修道之人,也要出入得宜,既不冷眼旁观,也不随波逐流。因此,出家既要看破红尘,更要想法普度众生。”
村民听后,深为叹服。
只要有了禅心,张口道来皆成妙谛。如果我们对佛法禅道能有体悟,则世上一色一香,一草一木,无不是道。
唐朝的文宗皇帝嗜食蛤蜊,沿海民众不断地捕捉蛤蜊进贡朝廷。
有一次御厨在烹调时,打开蛤蜊的硬壳,贝壳内有一尊酷似观音菩萨的形象。惟妙惟肖,非常庄严。后来文宗就用美锦宝盒将蛤蜊观音供奉在兴善寺,让大家瞻礼。因为蛤蜊现出菩萨圣像太过稀奇,唐文宗在上朝时询问群臣道:“众卿之中,不知有谁知道蛤蜊内出现菩萨圣像,是什么祥瑞之兆?”
有一位大臣说道:“此乃超凡入圣之事,非一般学者凡人能知。在太一山有位药山惟政禅师,深明佛法,博闻强记,圣上如果想探究此事可,以去请示禅师。”
惟政禅师应诏来到宫中,对唐文宗说:“物无虚应,这是在开启陛下的信心。《法华经》云位以菩萨身得度者,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今天菩萨现身乃是为皇上说法呢!”
文宗道:“菩萨虽然已现身,但我没有听到菩萨说法呀。”
惟政禅师进一步解释道:“此蛤蜊中现观音圣像,能否启发陛下的信心?” 文宗皇帝说道:“这种灵异之事是我亲眼目睹,当然相信。”
惟政禅师道:“陛下既已起信,那菩萨已经为您说法完毕了。”
药山惟政禅师入朝为唐文宗解释“蛤蜊观音”之后声名日隆,但禅师生性淡泊,不喜应酬。朝中大臣争相供养都被禅师借故推辞。
有一天,与禅师素来深交的蒋侍郎对他说:“明日寒舍文人雅集,有几个知己好友相聚,大都是当代学者名士。恳请禅师能拨空前来普洒甘露,演说妙法我等不胜荣幸!
惟政禅师推辞不得,勉强承诺前往。第二天蒋侍郎派人前来迎接禅师时,惟政禅师已不在寺中,只见禅师的经案上留有一偈,偈云:“昨日曾将今日期,出门倚杖又思惟;为僧只合居岩穴,国士筵中甚不宜。”
使者将此偈呈交蒋侍郎,蒋侍郎不但不怪禅师失信侮慢,反而更加尊敬惟政禅师,认为惟政禅师才是他真正的方外之交。
花种虽因地,
从地种花生。
若吾人下种,
花地尽无生。
——僧璨
即心即佛
草木虫鱼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人却不可以。人应该有自己的主见,相信自己,不要人云亦云,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路。
潭州慧朗禅师初参马祖禅师时,马祖禅师问道:“你来求什么?”
慧朗:“求佛知见。”
马祖:“佛已超越知见,有知见就是魔。”
慧朗听了,恭敬礼拜。
马祖禅师再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来?”
慧朗回答道:“南岳。”
当时马祖道一禅师在江西大振禅风,石头希迁禅师在湖南阐明心要,因此当时学者不是向江西马祖大师问道,就是向湖南石头和尚请法,来往“江湖”成为一时美谈。
听学僧说从南岳来,马祖不客气地指示道:“你从南岳来,辜负了石头的慈悲。你应该赶快回去,其他地方并不适合你去!”
慧朗于是又回到石头禅师那儿继续参学。慧朗请示道:“如何是佛?”
石头禅师答道:“你没有佛性。”
慧朗满怀疑惑:“草木虫鱼都有佛性,为什么我没有佛性?”
“因为你不是草木虫鱼。”
“难道慧朗不如草木虫鱼?”
“因为你不肯承担!”
慧朗终于言下大悟。
大梅禅师学了很多年禅,尽管他学习十分努力,但是一直没有悟道。有一天他去请教马祖禅师:“佛是什么?”
马祖禅师回答即心即佛。大梅禅师恍然大悟。
开悟后,大梅离开了马祖禅师,下山弘扬佛法。当马祖禅师听说大梅开悟的时候不太相信,心想:“以前他学了那么多年佛法,怎么一下子就开悟了呢?且叫一个人去试试他!于是马祖派自己的弟子前去试探大梅。
这个人见到大梅禅师,就问道:“师兄师父说了什么话让你顿悟了呢?”
大梅回答:“即心即佛。”
这个人说:“师父现在已经不说‘即心即佛’了!”
大梅惊奇地问道:“哦!那他现在说什么?”
那个人说:“老师现在经常说‘非心非佛’。”
大梅听了以后,笑着说:“这个老和尚不是存心找人麻烦吗?我才不管他的什么‘非心非佛’,我依然坚持我的‘即心即佛’。”
这个人回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马祖禅师,禅师激动地说:“梅子真的成熟了。”意思是说,大梅禅师真的是开悟了。
只有内心清净,才能得到幸福。遇到任何逆境,才会自然放得下,才能解脱自在,远离烦恼。这样才能真正懂得人生的幸福。一个人无论地位如何,过着哪一种生活,只要他内心清净、安谧就可以过得幸福。
崛多禅师游历到太原定襄县历村,看见神秀大师的弟子结草为庵,独自坐禅。
禅师问:“你在干什么呢?”
僧人回答:“探寻清静。”
禅师问:“你是什么人?清静又为何物呢?”
僧人起立礼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请您指点。”
禅师问:“何不探寻自己的内心、何不让自己的内心清静?否则,让谁来给你清静呢?”
僧人听后,当即领悟了其中的禅理。
人都在追求幸福,幸福从哪里来?幸福应从内心清净中来,世界上的种种繁华虚荣,并不能使你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因为刺激只能是片刻的,无法永恒,运用耳、鼻、舌、身、意所求来的感官快乐往往都是暂时的,好比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场演奏,场散,曲终,终有结束。世间的真相就是无常,有生必有灭,有聚必有散,有合必有离,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有一天,李端愿太尉问昙颖禅师:“禅师!请问人们常说的地狱,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昙颖禅师回答说:“无中说有,如同眼见幻境,似有还无;太尉现在从有中求无,实在好笑。如果人眼看到了地狱,那么心里为什么看不见天堂呢?天堂与地狱都在一念之间,太尉内心平静而无忧虑,自然也就没有疑惑了。”
太尉发问:“那么,内心如何无忧虑呢?”
昙颖禅师回答:“善恶都不思量。”
太尉又问:“不思量后,那心归何处啊?”
昙颖禅师说:“心无所归。”
太尉再问:“人如果死了,归到哪里呢?”
昙颖禅师问:“不知道生,怎么知道死啊?”
太尉说:“可是生,我早已经知晓了的。”
昙颖禅师又问:“那么,你说说生从何来?”
太尉正沉思时,昙颖禅师用手直捣其胸,说:“只在这里思量个什么啊?”
太尉说:“是啊,只知道人生漫长,却没有发现岁月磋跎。”
昙颖禅师说:“百年如同一场梦。”
百年如同一场大梦,人更应该珍惜现在,减少忧虑,淡薄明志,宁静致远。人生每一个梦的实现,每一份由此而来的快乐,都是生命之歌的一个动听音符,都是人生旅程中的一个美丽足印。我们应该使我们的心理具有禅性,放松心情,享受现在。
只有放松了心情,才会达到更高的境界,就像下面故事中洪川大师写字一样。
通常,到过黄蘖寺的游人,都会见到“第一义谛”四个大字悬在它的小门之上,而爱好书法艺术的游客,都会将之当作一件书法杰作大加赞赏。查其来历,是出于洪川之手,约作于两百年前。
洪川大师将此四字写在纸上,复由雕工放大,刻于木板上面。在他写此四字之前,他的一名坦率的门人不知为他磨了多少墨汁,但也作了不少批评。
“这幅写得不好。”洪川大师写了第一幅后,他批评说。
“这一幅呢?”洪川大师问。
“不佳。比前一幅还差。”这位弟子说。
洪川大师耐着性子一连写了八十四幅“第一义谛”,仍然得不到这位弟子的赞许。
最后在他这位弟子离开的片刻,他心想:这下我可避开他那锐利的眼光了。于是,在心无所羁的情况下,洪川大师自自在在地挥就了“第一义谛”四个大字。他的弟子回来看了说:“神品!”
为什么洪川大师在弟子锐利眼光盯着的时候一直没有把字写好,而等弟子不在的时候,居然把字写好了呢?原因就在于他放松了自己的神经,不在乎外界的评价,不顾虑可能的结果,自由自在地进行发挥。在紧张的现代生活中,我们太需要放松自己的心情了啊!
有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十分厌倦战争,也厌倦了世间的你争我斗。于是,他特地来找一位有名的禅师,要求出家为僧。
将军对禅师诚恳地说:“禅师!我现在已经看破红尘了。请禅师收留我出家为僧,让我做您的弟子吧。”
禅师回答:“你有家庭,有太多的尘缘,心性火气也太重,你还不能出家,再等等吧。”
将军急忙说:“我现在什么都能够放下的。妻子、儿女也都不是问题,请您立即为我剃度吧。我实在厌倦了世间的争斗了。”
然而禅师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将军无奈只能暂时作罢。
一天,将军起了个大早,赶到寺里拜佛。老禅师一看到他就说:“将军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拜佛呢?”
将军回答:“为了除去心头火。”
禅师当场就做了一首偈语给他,大致的意思是:“起得这么早,不怕妻子偷人吗?”
将军一听,大怒:“你这个老和尚,怎么信口开河,言语伤人?”
禅师长叹一声道:“轻轻一撩拨,心火又燃烧,你这样暴躁的脾气,还谈什么除去心头火呢?”
放松心情,就是要淡泊明志,使自己的心情不为外界所干扰,仅仅是口头上说自己看破红尘是没有用的,重要的在于内心。
仰山禅师有一次请示洪恩禅师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很快地认识自己?”
洪恩禅师回答道:“我向你说个譬喻。假如一室有六窗,室内有猕猴,蹦跳不停;室外有猩猩回应,如是六窗,俱唤俱应。六只猕猴,六只猩猩,实在很不容易很快认出哪一个是自己。”
仰山禅师听后知道洪恩禅师是说我们内在的六识(眼、耳、鼻、舌、身、意)追逐外境的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彼此纠缠不息,如此怎能很快认识哪一个是真的自己?因此便起而礼谢道:“适蒙和尚以譬喻开示,无不了知,但如果内在的猕猴睡觉,外境的猩猩欲与他相见,且又如何?”
这时洪恩禅师下了禅床拉着仰山禅师的手,亲切地说道:“好比在田地里,为了防止鸟雀偷吃禾苗的果实,竖一个稻草假人,所谓犹如木人看花鸟,何妨万物假围绕?”
仰山终于言下开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人生在世,最难的莫过于认清自己。
心本绝尘何用洗,
身中无病岂求医。
欲知是佛非身处,
明镜高悬未照时。
——唐·龟山智真
万物皆有机缘
机遇往往只青睐有准备的人,但机遇往往是稍纵即逝的,这时就看你是否能够把握。不要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希望会有更好的机会,更好的回报,着眼现在才是最真实的。世间有许多事情都出乎常人的逻辑,但也不是打破常规的高明之见,而是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荒唐之举。
一位佛教信徒不小心跌入水流湍急的河里。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佛祖一定会救他的。
这时,正好有人从岸边经过,但信徒心想:“我这么虔诚,佛祖一定会救我的。”于是没有大声呼救。
过了一会儿,河水把他冲到了河中心,他发现前面有一根浮木。但他仍然坚定地抱着这样的念头:“佛祖一定会救我的,我根本不用着急。”于是他照样在水中扑腾,一会儿浮一会儿沉,最后他被淹死了。
信徒死后,他的魂魄忿忿不平地问佛祖:“我是一位如此虔诚的佛教信徒,您为什么不救我呢?”
佛祖奇怪地问:“我还奇怪呢?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你为什么都没有抓住?”
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面对多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机会总是孰视无睹,总希望出现更好的机会,而把成功从手中放弃。我们来看看下面的故事。
在辽阔的大海中,生活着许多生物。它们有的身躯庞大如船只,有的微小如丸石;有的寿命长如天地,有的寿命短如昼夜。
其中有一只海龟,住在幽暗的大海深处。它的寿命长得无法计算,但它的双眼却全都瞎了,看不见一丝光明。在漆黑的深海里,它生活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每经过一百年,这只盲龟才有一次机会浮出海面,呼吸海面的和风。
浪涛汹涌的大海中,浮着一根长圆木,圆木的中间有一个和海龟头大小差不多的洞。很久以来,浮木就随着惊涛骇浪忽东忽西。而盲龟要凭借它的感觉,在茫茫的大海中,追逐浮木不定的方向。每当一百年才浮到海面一次的盲龟,只有使它尖尖的头恰巧顶住浮木小小的孔穴,把握住千载难逢的机缘,才能够重见光明,获得人身。
不知过了多少个一百年,盲龟一次次浮出水面,又一次次错过了浮木。终于有一次,盲龟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浪,寻找它那不可测度的未来。它游呀游呀,突然觉得头部好像触到了尖硬粗糙的东西。喔,原来这正是浮木!盲龟非常欣喜,拼命地追逐浮木,它用头部奋力一顶,希望能嵌入浮木的洞孔。眼看就要成功,忽然一阵巨浪打来,浮木随着水流从盲龟的身边滑去。千载难逢的机遇,就这样逝去了。
失望之极的盲龟,再一次跌入深暗的海底,重新等待绵绵无期的一个个百年。
潮来潮去,潮去潮来,一百年一百年的岁月更替流逝,盲龟依旧浮沉在洪流大海,找不到那根带给它幸运的浮木。
不知过了多少个一百年,当盲龟再度浮出水面,刚接触到清凉的海风时,突然一头嵌进了浮木的小洞。轰然一响,眼前霎时霞光万丈,盲龟终于脱离了旷古以来笨重的躯壳,变成一个俊秀的童子,睁开眼睛,笑看滚滚波浪。
许多人被利欲蒙蔽了心眼,就像盲龟一样在人世间漂流轮转。殊不知,我们能够保有人身,比盲龟每过百年浮出海面、遇到殊胜因缘能够嵌入浮孔还要稀有难得。因此,我们要认清自己,善待生命,做一个开眼的灵龟。
一只熊在溪边苦等了一天,终于捕到一条小鱼。
“我太小了根本不够你塞牙缝。放我回溪中吧,过几年我就长成一条大鱼,那时你再吃我才肥美也够你饱餐。”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长得这么高壮肥胖吗?因为我不会为了一个大而无望的机会,而抛掉手上拥有的小利益。”
人多怀念着过去,期盼着将来而没有在过现在。能掌握目前拥有的真切地过着现在,才算是体会人生的人。
有一只狐狸看到一个葡萄园结满了果实,但它太胖了穿不进栅栏,于是它三天三夜不饮不食使身体消瘦下去。
“终于能够进来了!好吃!好吃极了!”狐狸穿过了栅栏,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吃得真过瘾,回去吧。”可它的肚子已经被食物撑得圆滚滚了,又钻不出去了,只好重施故技,又三天三夜不饮不食,结果是出来了,但肚子不是跟进去时一样。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赤裸裸的诞生,又孑然而死去。人死之后遗留下善行才值得称颂,无人能带走自己一生经营的财富与盛名。
有个儿童,才七岁,但常常找无德禅师,和他东南西北乱说一通,但无德禅师却认为这个童子机智不凡,出言吐语,常有一些禅味。有一天,无德禅师对他道:“老僧每天很忙,没有时间经常跟你在这里辩论胡扯。现在和你再辩一次,假如你输,你就要买饼供养我;假如我输,我就买饼和你结缘。”
童子听后说道:“那就请师父先拿出钱来!”
无德禅师道:“最要紧是辩败才要钱,辩胜并不成问题。首先假定我老僧是一只公鸡。”
童子道:“我是小虫儿。”
无德禅师抓住机会说:“是的,你是小虫儿,你应该买饼给我这只大公鸡吃了!”
童子不认输,争论道:“不可以,师父!你要买饼给我才行,你是大公鸡,我是小虫儿,我见到你我可以飞走,因为师徒之间不可以争论的!那你不是输了吗?”
无德禅师抓住童子的手,引来许多民众,无德禅师说:“这个问题跟战争和政治相同,假如一般衙门不能判断,就必须请村民来裁决,这里有三百村民,其中不能说谁都没有拥护者。大家呀!请你们为老僧和童子判断一下吧,我们宾主之间谁有理?”
大众不能判断,于是无德禅师认真而庄严地说道:“必须是睁眼睛的禅师才能判断。”
过了三天,全寺的人才注意到,无德禅师悄悄的买饼送给那七岁的童子。
公鸡与虫儿,这一对老少禅者,他们之间,一定有许多幽默的趣事。
禅中,没有大小、长短、是非、好坏,当然禅中面也没有输赢,无德禅师开始就想赢那位七岁童子,但七岁童子自愿做一个弱者小虫儿,大公鸡伸嘴一啄,虫儿就是最可口的食物,但小虫儿可以飞走,寓意着师徒不可以争论,禅是不争论的世界,但禅也是一个规律有序的世界。
佛下山游说佛法,在一家店铺里看到一尊珍贵的释迦牟尼像,可店铺老板要价五千两纹银,分文不能少,看到佛如此钟爱它,便更加咬定原价不放。
佛回到寺里对众僧谈起此事,众僧问佛打算以多少钱买下它,佛说:“五百两足够了。”众僧唏嘘不已:“那怎么可能啊!”佛说:“天理犹存,当有办法,万丈红尘,芸芸众生,欲壑难填,则得不偿失啊!”
“怎样普度呢?”众增不解地问。“让他忏悔。”佛笑着回答。
众憎更加疑惑不解了。佛说:“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佛让弟子们乔装打扮了一下。
第一个弟子下山去店铺里和老板侃价,弟子讲到四千五百两,未果回山。
第二天,第二个弟子下山去和老板侃价,老板咬定四千两不放,又未果回山。
就这样,直到最后一个弟子在第九天下山时所给的价钱已经低到了二百两。眼看着一个个买主一天天离去,一个比一个给得低,每天他都后悔不如以前一天的价格卖给前一个人了,老板怨责自己太贪心。
第十天,佛亲自下山,说要出五百元买下它,老板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出手,高兴之余还赠送佛龛台一具。佛得到了那尊铜像,谢绝了龛台,单掌作揖笑着说:“欲望无边,凡事有度,一切适可而止啊!”
我有一布袋,
虚空无挂码。
展开遍十方,
入时观自在。
——偈语·布袋和尚
正字与反字
道在一切之上, 就是佛。 道在文字之上,在正反之上。凡事立文字说明,便把道框于文字之下,一置于文字之下,不再是“道”。 道可道,非常道。
有一个沙弥满怀疑虑地问无名禅师道:“禅师,您说学佛要发心普度众生,如果一个坏人,他已经失去了做人的条件,那就不是人了,还要度他吗?”
禅师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一个“我”字,但字是反着写的。
禅师问道:“这是什么?”
沙弥说,“这是一个字,只是写反了。”
“什么字呢?”
“一个我字!”
禅师追问:“写反的我字算不算字?”
“不算!”沙弥坚定地回答。
“既然不算,你为什么说它是个‘我’字?”
“算!”沙弥立刻改口道。
“既算是个字,你为什么说它反了呢?”
小沙弥怔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禅师和蔼地说:“正写是字,反写也是字。你说它是‘我’字,又认得出那是反写的,主要是你心里真正认得‘我’字:相反如果你原不识字,就算我写反了,你也无法分辨只怕别人告诉你那个是‘我’字,以后遇到正写的‘我’字,你倒要说写反了!”
禅师又接着说:“同样的道理好人是人,坏人也是人,重要的是你必须能够认识人的本性。这样当你遇到恶人的时候,一眼便能见到他的善恶,唤出他的‘本性’,本性既明,便不难度化了。”
善人要度,恶人更要度,越是污泥,越可长出清净莲华,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所谓善恶正反,只在一念之间。“善恶是法,非善恶”。从本性上看,没有一个人不可度啊!
有一次石屋禅师和一个偶遇的青年男子结伴同行。天黑了,那个男子邀请禅师去他们家过夜,对他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在我家过夜,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禅师向他道谢,与他一同来到了他家。半夜的时候禅师听见有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他的屋子里禅师大喝一声:“谁!”
那人被吓得跪在地上,禅师揭去他脸上蒙着的黑布一看原来是白天和他同行的青年男子。
“怎么是你?哦,我知道了原来你留我过夜是为了这个!我一个和尚能有多少钱!你要干就去干大买卖!”
那男子说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你能教我怎么干大买卖吗?”他的态度是那么恳切,那么虔诚。
禅师看他这样对他说道:“可惜呀!你放着终生享用不尽的东西不去学,却来做这样的小买卖。这种终生享用不尽的东西,你想要吗?”
“这种终生享用不尽的东西在哪里?”
禅师突然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襟,厉声喝道:“它就在你的怀里,你却不知道身怀宝藏,却自甘堕落枉费了父母给你的身子!”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个人从此改邪归正,拜石屋和尚为师。后来居然成为一名著名的禅僧。
艳冶随朝露,
馨香还晚风。
何须待零落,
然后始知空。
——唐·法眼文益
心无外物
本来面目的心,不会再随外界变化而动。无论你的心迹藏得有多深,只要存在,别人就可以探察到。只有心无外物,才能让人无所察觉。
印度的三藏法师自诩神通,他来到慧忠禅师面前,与他验证。
慧忠谦抑地问道:“久闻您能够了人心迹,不知是否属实?”
三藏法师答道:“只是些小伎俩而已!”
慧忠于是心中想了一件事,问道:“请看老僧现在心在何处?”
三藏运用神通查看了一番答道:“高山仰止,小河流水。”
慧忠微笑着点头,将心念一转,又问:“请看老僧现在身在何处?”
三藏又做了一番考察,笑着说:“禅师怎么去和山中猴子玩耍了?”
“果然了得!“慧忠面露嘉许之色。称赞过后随即将风行雨散的心念悉数收起。反观内照进入禅定的境界,无我相、无人相、无世界相、无动静相,这才笑吟吟地问:“请看老僧如今在什么地方?”
三藏神通过处,只见青空无云、水潭无月、人间无踪、明镜无影。
三藏使尽了浑身解数、天上地下彻照,全不见国师心迹,一时惘然不知所措。
慧忠缓缓出定,含笑对三藏说:“阁下有通心之神力,能知他人一切去处,极好!极好!可是却不能探察我的心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三藏满脸迷惑。
慧忠禅师笑着说:“因为我没有心迹,既然没有,如何探察?”
卧轮禅师自认已经开悟,为此曾作了一首偈说:“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
六祖慧能禅师听到这首偈后,对徒弟说:“这首偈还未真正明白佛法真义。如果依据这首偈来修行,就死掉了。对境心不起,认为这是功夫好,是错误的。我们修道成佛是成活佛绝不是死在那里变成金木土石,那还成什么佛呢?那样不能起作用不能度生,一点价值都没有。”
于是,六祖也作了个偈子:“慧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怎么长?”
徒弟请禅师开示。
六祖禅师说:“所谓有伎俩,即是有功夫,心有所住,不空荡,着在功夫上了,这就是法执,是不行的。思想用不着断,断了就不能起作用了,假如断除了思想,像一块木头、石头,那还有什么用呢?凡事一念不生,同样也不能起作用,所以我说‘对境心数起’。譬如我们说法,也要起心,也要动念呵!听法也不能不起心动念。虽起心动念而不着,相等于没有起心动念。菩提是妙明真心不增不减、不生不灭即使修成果地佛,也没增加一分怎么会有所增长呢?”
徒弟们纷纷点头称是。
小和尚走到慧能大师面前,问了一个问题:“师父,为什么东西总是很容易便弄乱了呢?”
慧能大师便问道:“徒儿,你这个‘乱’字是什么意思?”
小和尚说道:“你知道吗,那是指没有摆整齐。看看我的寝室,东西都没在一定的位置,这不叫作乱叫什么?昨天晚上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它重新摆整齐,可是就没法保持很久,所以我说东西很容易便弄乱了。”
慧能大师听完就告诉徒弟说:“什么叫做整齐,你摆给我看看。”
于是,小和尚便开始动手整理,把屋里的东西都归定位,然后说道:“请看,现在它不是整齐了吗?可是它没法保持多久。”
慧能大师又再问徒弟:“如果我把你的床往这里移动一两寸,你觉得怎么样呢?”
小和尚回答说:“不好,这么做两边就不对称了,最好让两侧的空余地面一样多。”
随后,慧能大师又问道:“如果我把你的脸盆从这儿移到那儿呢?”
“那又把地面的布局弄乱了。”小和尚回答道。
“如果我把茶几上这本书打开呢?”慧能大师继续问道。
“那也叫做乱。”小和尚再回答道。
慧能大师这时微笑着对小和尚说道:“徒儿,不是东西很容易弄乱,而是你心里对于乱的定义太多了,但对于整齐的定义却只有一个。”
每一个人对于生活的秩序感都有着不同的定义,因此假如你过于苛求生活中的事情,那么也就会经常感到挫折和无助,从而会无端地生出太多的烦恼。
菩萨未曾染著色,
受想行识亦如是;
不住一切诸三昧,
所有功德悉迥向。
——《华严经卷四十》
海纳百川
宽恕别人的错误往往能拯救他的灵魂。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是一个人品质的外在表现。与人交往的时候,时刻都不要忘记你的礼节与教养,因为它既可以带你升入天堂,也可以带你进入地狱。
白隐过着平静随和的生活,人们都说他为人纯洁,心地善良。
这天,名叫信重的武士向名叫白隐的禅师请教说:“真有地狱和天堂吗?你能带我去参观参观吗?”
“你是做什么的?”白隐禅师问。
答曰:“我是一名武士。”
“你是一名武士?”禅师大声说,“哪个蠢主人会要你做他的保镖?看你的那张脸简直像一个讨饭的乞丐!”
“你说什么?”武士热血上涌,伸手要抽腰间的宝剑,他哪受得了这样的讥嘲!
禅师照样火上浇油:“哦,你也有一把宝剑吗?你的宝剑太钝了,砍不下我的脑袋。”
武士勃然大怒,“呕”的一声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利剑,对准了白隐禅师的胸膛。此刻,禅师安然自若地注视着武士说道:“地狱之门由此打开!”
一瞬间武士恢复了理智,觉察到了自己的冒失无礼,连忙收起宝剑,向白隐鞠了一躬,谦卑地道歉。
白隐禅师面带微笑,温和地告诉武士:“天堂之门由此敞开!”
有一次白隐禅师家附近的一个女孩还没有结婚就怀孕了。她的父母知道这个事情后非常生气,逼着让她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且发誓要严惩那个不知羞耻的人。那个女孩死活也不肯说,在父母的逼迫下,她承认孩子的父亲是白隐。
那个女孩的父母怒火中烧,前去找白隐理论:“平日里以为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既然做了,就出来承认,收留自己的孩子。”白隐只说了一句话:“是这样的吗?“然后就答应收留那个孩子。
孩子出生后白隐负责照顾他。他从邻居那里得到了牛奶、食物和一切孩子所需要的东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那个孩子,不管别人用怎样的眼光来看他。邻居都尽全力来帮助他,但没有一个人相信白隐是那样的人,尽管如此,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那个孩子的妈妈因为无法忍耐相思孩子的苦痛,便将真情告诉了她的父母亲:原来孩子真正的父亲是一个贫寒的年轻人,他们相爱已经有很多年了,因为害怕父母不承认这个女婿,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来。事情发生后,女孩因为害怕而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就欺骗她的父母说那个孩子的父亲是白隐。女孩的父母知道真相后痛斥自己女儿不该说这样毁人名声的假话,然后立刻去找白隐,并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向他表示深深的歉意,请求他的宽恕,然后要求把孩子带回去。
白隐把孩子送还给他们说:“是这样的吗?”
白隐禅师还是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对于这一年来蒙受的不白之冤,还有照顾孩子所受的艰辛他只字不提。
本来缘有地,
因地种花生。
本来无有种,
花亦不曾生。
——慧可
了却万千烦恼
保持自己的平常心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们平时很注重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因而心态总不会由自己掌控,而是时常被他人所摆布,因此我们就会失去自我。
有个人问慧海禅师:“禅师你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慧海答;“有。”
“是什么呢?”
慧海答:“我感觉饿的时候就吃饭,感觉疲倦的时候就睡觉。”
这算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区别呢?
慧海答:“当然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呢?”
慧海答:“他们吃饭时总是想着别的事情,不专心吃饭;他们睡觉时也总是做梦,睡不安稳。而我吃饭就是吃饭,什么也不想:我睡觉的时候从来不做梦,所以睡得安稳。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
慧海禅师继续说道:“世人很难做到一心一用,他们在利害得失中穿梭,囿于浮华的宠辱产生了‘种种思量’和‘千般妄想’。他们在生命的表层停留不前,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大的障碍。他们因此而迷失了,自己丧失了‘平常心’。要知道,只有将心灵融入世界,用心去感受生命,才能找到生命的真谛。”
有一个学僧到法堂请示禅师道:
“禅师!我常常打坐,时时念经、早起早睡、心无杂念,自忖在您座下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用功了,为什么就是无法开悟?”
禅师拿了一个葫芦、一把粗盐,交给学僧说道:“你去将葫芦装满水,再把盐倒进去,使它立刻溶化,你就会开悟了!”
学僧拿起葫芦,遵示照办,过不多久,跑回来说道:“葫芦口太小,我把盐块装进去,它不化;伸进筷子,又搅不动,我还是无法开悟。”
禅师拿起葫芦倒掉了一些水,只摇几下,盐块就溶化了,禅师慈祥地说道:“一天到晚用功,不留一些平常心,就如同装满水的葫芦,摇不动,搅不得,如何化盐,又如何开悟?”
学僧:“难道不用功可以开悟吗?”
禅师:“修行如弹琴,弦太紧会断,弦太松弹不出声音,中道平常心才是悟道之本。”
学僧终于领悟。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在追求事业的时候,留一些空间,关注自己的身心健康,保有一颗平常心,拥有一副强健的身体。
白云守端禅师在杨歧方会禅师的座下参禅,很长时间都无法开悟,杨歧很久都找不到入手处。有一天杨歧方会禅师找到一个机会,在庙前的广场上和守端禅师闲谈。
杨歧问:“你可记得师父是怎么开悟的吗?”
白云守端回答:“师父是因为那一天跌了一跤才开悟的,悟道了以后,他说了一首偈语:‘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杨歧听完以后,故意发出嘲弄的笑声,留下白云守端愣在那里,他心想: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有什么地方说漏了吗?为什么老师耻笑我呢?
白云守端对方会禅师的笑声一直念念不忘,几天来,饭也无心吃,睡梦中也常被方会禅师的笑声惊醒。他忍受不了,于是前往文室请求老师明示。
杨岐听他诉说了几天来的苦恼,开导他:“你看过庙前广场上表演猴把戏的小丑吗?小丑使出浑身解数,为的是博取观众的一笑,我那天对你一笑,你不但不欢喜,反而不思饭食,梦寐难安。像你对外境这么认真的人,比一个表演猴把戏的小丑都不如,如何参透无心无相的禅法呢?”
实际上,我们有的时候真的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了,而没有踏踏实实地从内心修好自己,没有从内心肯定自己,而是将心思放在外面了。修行是这样,做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当悟达禅师还是一个云水僧时,有一天途经京师,看到一位西域异僧身患恶疾,无人理睬,于是就为他擦洗敷药,细心地照顾他。病僧痊愈后,对悟达禅师说:“将来如果有什么灾难,你可以到西蜀彭州九陇山间两棵松树下面找我!”
多年后,悟达禅师的法缘日盛,唐懿宗非常景仰其德风,特封悟达禅师为国师,并钦赐檀香法座。这时,悟达禅师自觉尊荣,也渐渐起了傲慢之心。一日,悟达禅师膝上忽然长了个人面疮,眉目口齿皆与常人无异。悟达禅师遍寻群医,都无法医治,束手无策之时,忽然想起昔日西域异僧的话,于是就依约来到九陇山,找到西域异僧并道明来意。西域异僧胸有成竹地指着松旁的溪水说:“不用担心,用这清泉可以除去你的病苦。”
悟达禅师正要掬水洗涤疮口,人面疮竟然开口说道:“慢着!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膝上会长这个疮吗?西汉史书上袁盎杀晁错的事情你知道吧?你就是袁盎转世,而我就是当年被你屈斩的晁错。十世以来,轮回流转,我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可是你却十世为僧,清净戒行,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直到最近你因为集朝野礼敬于一身,起了傲慢之心,有失道行,我才能附在你身上。今日蒙迦诺加尊者慈悲,以三昧法水洗我累世罪业,从今以后不再与你冤冤相报。”
悟达禅师听后,不觉汗如雨下,连忙俯身捧起清水洗涤,突然一阵剧痛,昏了过去。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膝上的人面疮已经消失不见,眼前也没有什么西域异僧。
轻慢他人,骄纵自我,这是人性中深藏难除的劣性,一旦产生这样的心境,那就会产生伤人不利己的心态。如此看来,难得有朋友在你身边,而你伤害了的人,却会伺机而动。
保持一颗平常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在江边码头,一个船夫正将沙滩上的渡船推向江里,准备载客渡江。
有一位居士在江边散步,看到这一切若有所思。这时刚好有一位禅师路过,居士于是快步向前,作礼请示道:“请问禅师,刚才船夫将船推入江时,将江滩上的螃蟹、虾、螺等压死不少,请问这是乘客的罪过?还是船夫的罪过?” 禅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既不是乘客的罪过,也不是船夫的罪过!”
居士不解地问道:“乘客和船夫都没有罪过,那么是谁的罪过呢?”
禅师两眼圆睁,大声道:“那是你的罪过!”
佛教虽然讲六道众生,但是以人为本,站在人本的立场,真理不能说破,事相有时也不能说破。船夫为了生活赚钱,乘客为了事务搭船,虾蟹为了藏身被压,这是谁的罪过?“罪业本空由心造,心若亡时罪亦无”。无心怎能造罪?纵有罪,也是无心之罪。而这位居士无中生有,妄自分别,难怪禅师要毫不客气地喝斥他“这是你的罪过!”了。
读了上面这个故事,不禁想起了著名禅师赵州和南泉的一段经典对话:
赵州问南泉:“什么是道?”
南泉回答道:“平常心是道。”
赵州又问:“道可以衡量、判断吗?”
南泉说:“这样一考虑就背离了道了。”
赵州反问道:“如果不这样思考,如何知道已经达到了道的境界?”
南泉说:“道不是知不知的问题——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是真正达到了不疑之道,那境界犹如太虚,廓然虚豁,怎么能够可以轻易地断定善恶呢?”
听了南泉的回答,赵州觉得自己瞬间领悟了禅宗的真谛。
南泉所说的“无记”是一句佛教术语,指不能断定为善还是为恶,是有碍于修习佛道的一种情形。有人认为现代社会是理性崩溃的时代,善恶的标准变得混乱不堪,但很多现代人最热衷的一件事依旧是评判善恶,并被混乱的善恶标准所左右——明明是出于一个自私、狭隘、愚蠢的目的,这些人却总能根据自己界定的善恶标准为自己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终日看山不厌山,
买山终待老山间;
山花落尽山常在,
山水空流山自闲。
——宋·王安石
象义之辩
古有“仓颉造字”,文字只是辅助人们理解万物的工具与手段,如果只知记忆与诵读而不求甚解,那么永远也不会参透文字背后的奥义,真正的领悟要靠心。
有一次,慧能禅师在别人家借宿,中午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念经。
慧能倾身仔细一听,感觉有些不对,于是起身来到那个念经的人身边说道:“你常常诵读经文,是否了解其中的意思?”
那个人摇摇头说:“有一些实在难懂!”
慧能就把刚才那个人朗读的部分,为他作了详细的解释:“当我们在虚名浮誉的烟灰里老去,满头白发的时候,我们想要什么?当生命的火烬将熄,心跳与呼吸即将停止的时候,什么是我们最后的期盼?当坟墓里的身体腐烂成骸,尘归尘,土归土,生命成为毫无知觉的虚空之后,我们在哪里?”
一时间,天清地明,那个人混沌顿开,似乎隐约能看见生命的曙光了。
接着,那个人问慧能佛经上几个字的解释,慧能大笑说道:“我不认识字,你就直接问我意思吧!”
那个人听了他的话感觉到十分吃惊,说道:“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能够了解意思呢?怎么能够理解佛理呢?”
慧能笑着说:“诸佛的玄妙义理,和文字没有关系。文字只是工具,理解靠的是心,是悟性,而不是文字。骑马的时候,不一定必须要有缰绳,那是给那些初学者准备的,一旦入门,就可以摆脱缰绳,在想去的地方自由驰骋。”
那个人终于有所领悟。
一位禅师把三个弟子叫到身边,然后写了一句诗:“绵绵阴雨二人行,怎奈天不淋一人。”
然后他对弟子说:“现在说说你们对这句诗的理解吧!为什么‘不淋一人’呢?”
第一个弟子说:“两个人走在雨地里,有一个人却没淋到雨,肯定是因为那个没淋雨的人穿着雨衣。”
禅师没有作任何的点评,对另外一个弟子说:“你来说说你的理解。”
另外一个弟子说:“他说的不对,答案不可能那么简单:两个人走在雨里,有一个人却没淋到雨。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想那肯定是一场局部阵雨,一边下雨另一边没下雨,所以两人都走在雨地里,才会一个淋不到雨。”
禅师微笑着仍然不作任何的点评。
第三个弟子说:“你们两个的原因都太牵强了,什么穿雨衣,局部阵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居然把它说得那么复杂。其实有一个人没有淋雨是因为他走在屋檐下,下雨的时候屋檐下怎么会有雨呢?”他得意洋洋,认为禅师一定会赞赏他,可是禅师并没有赞赏他。
过了一会儿,禅师微笑着对他的三个弟子说:“今天我把你们叫来给你们出了这个题目,你们没有一个人的答案是我满意的。你们跟在我的身边,每天参悟佛法,可是总也没有进展。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三个弟子互相看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禅师紧接着说:“你们都没有进展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都只停留在文字表面钻牛角尖。就拿今天给你们出的这个题目来说吧,你们都执著于‘不淋一人’这一点上,所以才没有得出正确的答案。其实,所谓的‘不淋一人’,不就是两人都在淋雨吗?”
一位禅师的门下有五百弟子,其中有个小和尚的名字叫“恶者”。这个名字听起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他想让师傅给他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而师傅让他自己到外边找一个吉利的名字。小和尚非常高兴,走街串巷地去找好名字。
一次,小和尚看见一群人正在为一个死者送葬,于是,他走上前去问道:“请问,死者叫什么名字?”送丧的人说,叫“有命”。他一听,摇摇头,不无痛惜地说:“名字叫有命,为何却没了命呢?”送丧的人冷笑一声,说道:“名字只是一种符号,人都难免一死,怎见得叫有命就不会死了?你这小和尚也真糊涂。” 小和尚边想边往前走,一会儿,他来到了一个富家大户的门前,看见主人正在用皮鞭抽打一个女仆。小和尚见女仆非常可怜,就上前问主人道:“你为何这般打她?”主人气愤地说:“她欠了我的钱不还,难道我还不该打她?”小和尚又问:“请问这女仆叫什么名字?”主人答说“宝玉”。小和尚一听,惊叹道:“宝玉这名字多吉利,怎么没钱还债,并且还要挨打呢?”主人听了,讥笑道:“叫宝玉又怎么了,她还不是一个女仆?名字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与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小和尚一听,觉得有理,就决定不再找名字了,开始向寺庙的方向走。
在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一个迷路的人,他问那人的名字,那人说叫“指南”。小和尚很好奇,就问他:“你既然叫指南,为什么还会迷路呢?”迷路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叫指南难道我就不会迷路了吗?”小和尚无言以对。
最后,他回到了寺里,来到了师傅的身边。师傅问他是否找到了满意的名字,小和尚懊悔地说:“我不再找了,我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吧,它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
洞山禅师行脚来到一座寺院,看到一个禅僧正对大家说法。禅僧并不引经据典,而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议。” 洞山禅师听后,走上前便问道:“我不问佛界和道界,只问刚才在这里说佛界道界的是什么人?”
那位说法的人,在本寺是首座大师,人们叫他初首座。初首座听到洞山禅师如此问却默然不语。
洞山禅师不肯放过他,一直追问“为什么不快回答呢?”
初首座不甘示弱,答道:“快了就无所得。”
洞山不以为然反驳道:“你说都没说,还谈什么快了就无所得?”
初首座又默然。
洞山禅师这才知道遇到了对手,因此就温和地说道:“佛和道都只是名词而已,我问你的,你为什么不引证教义来说呢?”
初首座好像遇到了好的反驳机会,迫不及待地问道:“教义是怎么说的?” 洞山禅师拍掌大笑回答道:“得意忘言!”
禅者的对话名为机锋,有时听起来好像牛头不对马嘴,但当事双方却心知肚明。洞山禅师要初首座快说,初首座却以沉默相对;初首座反问洞山教义怎么说洞山禅师回答“得意忘言”。忘言的境界才是真正的禅啊!
大千一粟未为宽,
打破娘生赤肉团;
万法本闲人自闲,
更从何处觅心安。
——民国·八指头陀
度人先度己
在这个世界中,很小的善,可以拯救众多的生命;很小的恶,可以毁了一个人最大的希望。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一日,佛祖闲来无事从地狱之井向下望去。只见无数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正因自己的邪恶而饱受地狱之火的煎熬,脸上显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此时一个强盗看到了慈悲的佛祖,马上祈求佛祖救他。佛祖知道这个人生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大盗,他抢劫他人财物,任意屠杀生灵。但是,他也不是一次善事都没做过。有一次他走路的时候,正要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心存善念。移开了脚步,放过了那只小蜘蛛,这成了他一生中罕见的善业。
想到这里,佛祖认为他还有一丝善心,于是决定用那只小蜘蛛的力量来救他脱离苦海。
佛祖从井口垂下去一根蜘蛛丝,大盗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抓住了那根蜘蛛丝,然后用尽全力向上爬。可是其他在井中接受煎熬的人看到这样的机会都蜂拥着抓住了那根蜘蛛丝,无论大盗怎么恶言相骂,他们就是不肯松开双手。
蜘蛛丝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大盗因为担心蜘蛛丝太细不能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从而将自己脱离苦海的唯一希望毁坏,于是便用刀将自己身下的蜘蛛丝砍断了。结果,蜘蛛丝突然消失了。所有的人又重新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善恶,在世间法讲,做好事名曰善,做坏事名曰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三世因果,历然俱在,在事相说,一点不虚。但在本性上讲,善恶之名都不立,若能不思善不思恶,即名见性(见到自己本来面目)。所谓“罪恶本空由心造,心若亡时罪亦空”。行善是枷锁,作恶名禅定,这不怪禅师颠倒,在真理上讲,作福行善,一味执着人天福报,岂非为枷锁所囚?作恶为非,虽要恶道流转,但本性仍是如此。故峻极禅师兴大慈悲,发此高论,乃要吾人莫为善恶所迷。应该知道,为善上生时,就一味执著有为法,以为是究竟解脱,这就错了;作恶下堕时,就心灰意冷,以为人生无望,这也是错的。实则“善恶是法,法非善恶”也。
大盗连最后的一点怜悯都没有了,佛祖怎么会救他呢?我们再来看看残梦禅师的一则故事。
有一天晚上,残梦禅师正在方丈室读书时,突然听到墙壁上有声响,猜想可能是个小贼,于是就叫侍者道:“拿些钱给那凿墙的朋友吧!”
他的弟子走到邻室,大声地说道:“喂!不要把墙壁弄坏,给你些钱就是了!”小偷一听,吓得转身就逃走了。
残梦禅师以责备的语气对弟子说道:“你怎么可以大声吼叫?一定是你声音太大,把他吓着了,可怜钱也没有拿到就跑走;这么冷的天气,他可能还没有吃过晚饭,你赶快追上去把钱拿给他。”
弟子没法儿,只得奉师命,在寒冷的深夜里,到处寻找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的小偷。
还有一位名叫安养禅尼的,一天夜半睡觉时,小偷潜进来偷窃,把她唯一的一条棉被偷走了,安养没有办法,只好以纸张盖在身上取暖。
小偷在惊慌之间,被负责巡逻的弟子撞见了,仓皇中将偷到手的棉被遗留在地下。徒弟们捡到这床师父的棉被,赶紧送回师父房间。
此时,安养禅尼身上正盖着纸张,缩着身子在打哆嗦。她看到弟子送回的棉被说道:“哎呀!这条棉被不是被小偷偷走了吗?怎么又送回来呢?既然是小偷拿去了,就是他的东西。赶快,拿去还给他!”
弟子无奈,在师父的百般催促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逃得很远的小偷找到,表明师父的意思,坚持把棉被还给他。小偷受了感动,特地跑回寺院向安养禅尼忏悔,并因此皈依,从此改邪归正。
俗话说的好:“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唯有真正宽恕别人,你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
从前,圆音寺的横梁上有个蜘蛛有了佛性。
有一天,佛祖光临了圆音寺,对蜘蛛说:“我来问你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想了想,回答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点头离开了。”
过了一千年,佛祖又来了,对蜘蛛说:“那个问题你有更深的认识吗?”
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晶莹透亮的甘露,顿生喜爱之情。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伤心。
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说:“好,那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名叫蛛儿,一晃长到十六岁,成了婀娜多姿的少女。
有一天,皇帝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郎甘鹿举行宴席。席间,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和长风公主。蛛儿觉得这是佛祖赐予她的姻缘。但是,几天后,皇帝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蛛儿深受打击,灵魂就要出壳。太子芝草赶来,对蛛儿说:“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死了,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要自刎。这时,佛祖来了,他对蛛儿说:“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仰慕你三千年,你却从未低头看过它。我再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蛛儿终于大彻大悟。
三间茅屋从来住,
一道神光万境闲;
莫作是非来辨我,
浮世穿凿不相关。
——唐·龙山禅师
来去了无期
越是接近真理,便越加发现真理的迷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智者不泥成见。
临济义玄禅师在黄檗禅师座下参学了三年,从来不曾问法,后来还是受了睦州上人的鼓励前去法堂向黄檗请示“什么是祖师西来意”,前后问了三次,三次都挨了打。打得临济禅师百思不解,深感自己愚钝,不能彻悟,于是就辞别了黄檗禅师下山参学。
临济禅师到了江西请大愚禅师,大愚禅师问道:“你老师黄檗禅师近来有什么法语教你?”
临济禅师就将自己三次请问、三次都被打的经过,百思不解地盘托出,并问禅师自己有无过错。大愚禅师听后哈哈大笑道:“黄檗啊黄檗!你未免太老婆(亲切叮咛之意)心切了,你为弟子这样解除困惑而他居然还到我这里来问有无过错!”
临济禅师听后忽有所悟说道:“原来师父的佛法,不是那么简单。”
大愚禅师一把抓住临济禅师道:“刚才你还说百思不解,现在却说黄檗的佛法不那么简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
临济禅师不答,却在大愚禅师肋下打了三拳。大愚禅师也不还手,只是慈祥地笑着说:“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了期!”
临济禅师感慨地说:“只因老婆心切啊。”
回来后,临济禅师就将自己在大愚禅师那里的经过告诉了黄檗禅师。
黄檗禅师道:“这个多事的大愚,等他来时要好好打他一顿。”
临济禅师马上答道:“还等什么,要打现在就打。”说完劈头一拳向黄檗禅师打过去。
黄檗禅师笑颜逐开地说:“只有你才能回报我对你的恩情。”
看完了临济禅师“被打”的故事后,我们再来看看明瓒禅师的故事:
明瓒禅师,不知道姓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明瓒禅师言行怪异,虽然早已默证空寂之心,但时人不识深浅,所以很少有人敬重他。
天宝初年,明瓒禅师来到南岳,在一座寺院里充当执役僧。禅师天性慵懒,每每在僧众集体劳作的时候独自晏坐,所以经常被呵斥责骂,可是他毫无愧耻之意。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把大家吃剩的饭菜都收到一个瓦罐里热一热吃掉。因为他性情慵懒,又专以残食为生,所以人们送他一个绰号称他为“懒残”。
后来懒残禅师隐居在一个山洞中并写了一首诗表达他的心境:“世事悠悠不如山丘。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天子,岂羡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 这首诗传到唐德宗的耳中以后,德宗很想见见这位禅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于是就派大臣去迎请禅师。大臣领了圣旨寻找到禅师所在的岩洞,在洞口大声呼叫道:“圣旨驾到,赶快下跪接旨!”洞里的禅师却装聋作哑毫不理睬。
大臣探头一瞧,只见禅师用牛粪生火,好像在烤地瓜。一时洞里洞外烟火弥漫,熏得禅师涕泗纵横,侍卫看着忍不住叫道:“禅师你的鼻涕流下来了,为何不擦一擦呢?”
懒残禅师头也不回地答道:“我才没有闲空为俗人擦拭鼻涕呢!”
说着抓起什么就往嘴里送,并连声赞道:“好吃!好吃。”
大臣见状,惊得目瞪口呆,因为懒残禅师吃的是一块块的石头!懒残禅师一边吃一边顺手捡了两块递给大臣说道:“请趁热吃吧!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贫富贵贱,生熟软硬,心田识海中不要把它们分在两边。”
大臣赶回朝廷,将禅师的奇怪举动、所说禅法据实报告皇上。德宗听了十分感叹地说道:“国有如此禅师,真是大家之福!”
人生到处知何似,
恰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哪复计西东?
——宋·苏东坡
苦等无缘法
真正的智慧不在于洞察眼前的一切,而在于预见即将发生的事。一个人的生活完全是他的思想所形成的。
伪山灵佑禅师,是伪仰宗的创始人乃百丈禅师的法子。马祖禅师的法孙,百丈派遣灵佑去住大伪山,伪山山势险峻,渺无人迹灵佑禅师与猿揉为伍采橡栗充饥,一住就是六七年,只是苦恼无人上山。
灵佑禅师想:我住这里,本是为了利益学人,现在无人往来,何必在这儿苦等?便离开草庵,准备下山到别处去,下山时看见许多狼虫虎豹拦住去路,灵佑禅师说:“你们不用拦我,我若与此山有缘,你们就各自散去:我若无缘,你们不用动,我向前走,任你们吃。”话刚说完,狼虫虎豹就四散而去。
又过了不到一年,从百丈禅师那里来了十多位僧人。辅助灵佑禅师。山下居民也逐渐知道了这里有禅师居住就帮着修建寺院。学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连宰相裴休也曾上山问法,很快伪山就成了一千五百众的大道场。
德山禅师听说伪山的道风很高,座下有一千五百人,便来参伪山。德山到了那里以后包裹也不解开就上了法堂,四处观看嘴里连连说着:“没有!没有!”他暗示法堂上什么都没有,就连自己走来走去都没有,表示自己已经彻底悟道了。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法堂。
伪山禅师却只是坐着不动,冷眼旁观看德山还有什么伎俩。法战的第一个回合,德山吃了败仗。
德山走到门口自言自语地说:“吃了败仗不能就这样走啊,还要回去翻翻本。”
伪山禅师仍在法堂上端坐着。这次见面德山先按禅门规矩礼拜然后决定以言语挑动伪山,便提起坐具说:“和尚。”话音未落伪山就要去拿拂尘打他。德山反应也很快,不等伪山来打即大喝一声,拂袖而出。法战的第二个回合德山讨到了便宜。
到了晚上,伪山才问首座弟子:“新来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啊?”
首座说:“当时就穿上草鞋走了。”
伪山说:“这个人以后将会在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
有一天,伪山灵佑禅师告诉他的弟子仰山禅师道:“有一位俗家信徒拿了三匹白绢来,要我为他敲钟祈福,并且希望世人和平、安乐。”
仰山禅师听老师说后,故意问道:“既然信徒对佛法这么诚心,并且又这么希望祈福老师您收了他的白绢,请问将以何物酬谢回报他呢?”
灵佑禅师即刻以拄杖敲床三下说道:“我拿这个酬谢他。”
仰山禅师不以为然地说道:“是这个吗?”
灵佑禅师再敲三下,说道:“你嫌这个还不够吗?”
仰山禅师解释道:“我不是嫌‘这个’,‘这个’是大家的。我只是认为老师不应以大家的东西酬谢他。”
灵佑禅师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大家的,为什么要我另外找东西给他人呢?你说除了‘这个’外,另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酬谢他呢?”
仰山禅师仍不以为然地说道:“自己已备,何劳他人?”
灵佑禅师道:“虽然自己已备但无他人,缘何得识,你忘了当初达摩大师东来我国,不也是如此将‘这个’给予众人吗?我们每一位禅者都是承受他信物的人。”
禅师说的“这个”指我们的本来面目。既是本来面目,何劳他人赐予?但话虽如此,如果没有师承怎么能得识本来面目,禅门不着语言文字,直指本心,见性成佛,但若舍弃语言文字又怎么能直指本心,见性成佛?如同渡船过河,未渡河之前,怎能丢掉舟船?但到达彼岸之后却应当立即舍船而去。”
麝因香重身先死,
蚕因丝多命早亡;
世界从来多缺陷,
幻躯哪得免无常。
——明·憨山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