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也想父皇！”
小家伙鼻音闷闷，见父亲大手朝自己伸过来，他忙爬到父亲的膝盖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怕妹妹吃醋哭鼻子，极其谨慎地看了眼素来霸占父亲膝盖的妹妹，见小丫头识趣地在母亲怀里没吭声方才放心坐着。
宇文恒愈加因兄妹俩之间的微妙而疼惜地揪紧了心，察觉清理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他不自在地帮儿子整理好头发，明明酝酿了无限嗔怪，明明不愿儿子离开自己，一时间，却又矛盾不已。
“儿子，跟着外公练功累不累？”
“不累！”
“外公可是素来严厉！军营里那些比你高大三四倍将士们都怕外公呢！”
小家伙坚强地摇头，脸儿贴在父亲怀里，却是片刻不愿离开。“我要变得和父皇一样厉害！外公很疼我，不会凶我！”
苏世云叹息失笑，这小子倒是很会演戏，前一刻还因为踢腿踢不好被他训得哭鼻子。见小家伙看过来，他只当没有察觉，只端起茶盅喝茶。
宇文恒却不是看不出微妙，也不是不知，教一个小孩子练功要耗费多少气力和耐心。
“知道外公疼你，以后多孝顺外公，知道吧？”
“嗯！”
“父皇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你怨不怨父皇？”
“不怨！”
“真的不怨吗？你妹妹今儿向父皇要纸鸢，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母后说，父皇很忙，管得都是国家大事，父皇的事情做好了，会有很多孩子有安稳的家！梵儿不想耽搁父皇。”
宇文恒一手环住儿子的脊背，一手扣住清璃的手，感激地握了握。
“父皇以后会尽量抽空陪你，你好好跟着外公学，不准调皮，知道吗？”
“嗯！”
清璃顿时红了眼眶，不禁想起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宇文恒陪她住在御仙阁的客房里，亲手包饺子的一幕。
为了儿子能安稳成长，不再被那些勾心斗角惊扰，他宁愿陪着她住在宫外，到如今，已经整整五年！
梵儿在他面前的确乖巧懂事，却到底也是个孩子，这样乖巧的脾性里掩藏了多少隐忍，她这做母亲的最是清楚。倒是宇文恒对儿子的那份疼惜，也异常特殊，是女儿分不去，也是她腹中这个小三分不去的。
教训儿子告一段落，宇文恒这才示意大家动筷子用膳，他先夹了一块鱼，挑出鱼刺喂给儿子，却忽然又想起葡萄的事。
“对了，梵儿，你母后种的葡萄，你送给谁吃了？”
小家伙含着大口鱼肉，忍不住窘迫地闷哼了一声，故意忙碌着咀嚼，一副没空说话的样子，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才知实在是躲不过去。
宇文恒揶揄道，“怎么？不是男子汉么？敢做不敢当啊？！”
“那个，送给……送给佟丝啦。”小家伙说完，就两手捧住汤盅喝汤。
清璃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滑稽。
当时佟悦临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她建议多加一个丝字，佟丝丝，这样也好些，且颇有几分甜美之气，至少不会叫人听成是“铜丝”，佟悦临却硬是觉得不够大气，是以每次唤佟丝，她都会联想到铜丝，铜丝，这小丫头亦是天生的与她的爹娘相反，脾气硬的很。
宇文恒从旁在儿子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你倒是真舍得！你把葡萄都给了佟悠悠，父皇，母后，妹妹，外公和曾外婆都没得吃啦！”
清璃怀中的小丫头朦胧也忍不住抗议，“哥哥，你害我吃到一个酸葡萄，差点把我酸哭啦！”
宇文梵忍不住揉了揉被父亲弹痛的脑门，委屈地道，“可佟丝家里没有葡萄呀！我们家那么多葡萄，还有西域进贡的新鲜葡萄存在冰库里，我摘一点，还能再长的！”
老夫人忍不住嗔笑，“皇上和皇后娘娘至于为这点小事苛责孩子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都是小气鬼，一点葡萄都舍不得，将来，这佟丝说不定就是你们的儿媳妇呢！”
宇文恒忙道，“佟丝排不上，朕早先就应了几国公主的！人家早晚要依约履行婚事的。”
宇文梵忍不住撇嘴，兀自拿筷子夹菜往小嘴儿里塞，心里却打着算盘要去找佟丝问问清楚。
***
这一日，宇文梵带着三岁的妹妹提早进了御学堂，小朦胧拉着自己新得的风筝好一阵炫耀，之后便拉着云世琰家的大小姐云裳一起玩风筝，宇文梵见佟丝没到，就在庭院的蹴鞠场与天崎，天允正好踢蹴鞠球。
天崎心不在焉，仍是为朦胧抢他风筝的事，耿耿于怀。
天允一个球踢到他脑门上，所幸他防备警惕，直接拿肩膀撞了一下，蹴鞠球就朝着大门口那边飞去……
大门口那边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娇俏的小丫头，正是佟丝和赵珺儿的女儿慕琪。眼见着蹴鞠球飞过来，两个丫头都不禁惊声大叫，那球尚未砸到她们，就被宇文梵半路拦截，一个飞身横踢，蹴鞠球就飞进了球门里。
佟丝憋着一口气，没有吭声。
慕琪爽朗地拍手叫好，“皇子殿下这轻功好厉害呐！”
宇文梵落在地上，视线就落在梳了满头小辫子的佟丝身上，这才入秋呢，这小丫头竟是穿得一身毛茸茸的衣裳，搭配头上毛茸茸的头饰，整个像只小狐狸，真是不嫌热。
“佟丝，你过来，本皇子有话问你！”宇文梵扯着嗓门，冷酷地命令一句，就率先去了学堂的门廊下。
慕琪直接加入到天崎和天允的蹴鞠战队，佟丝抱着自己和慕琪的小背包就跟上宇文梵，疑惑地道，“啥事儿？”
“昨天我送去你家的葡萄，你怎么一个没吃，又给退回来了？”为了摘那葡萄，他坐在邢扎大叔的肩膀上，被他铠甲硌得屁股生疼。这丫头倒是好，反害得她挨了一顿训。
佟丝无奈地辩解道，“我爹娘不准我吃别人送的东西！再说，你那些葡萄看着都是青绿青绿的，分明就是酸的，哪有送人送酸葡萄的？我们家还有紫红的葡萄呢，那红宝石，是我娘亲特别在集市上买的，比你的可好吃多了！”
宇文梵顿时涨红了脸儿，“那是本皇子送的！怎么就成了别人？你不稀罕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送你东西！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