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刑场杀妖
冷嘲2018-07-02 12:003,120

  天交九月,草木萧条。接连几场透雨过后,早晚的风就改了脾气,寒风吹面钻入脖颈儿激的人一阵的哆嗦。枯藤老树偶见空落落的鸟巢搭在树杈上,映着日头孤零零的。

  好在今天这天气极好,太阳也带着劲道,照的河岸边银杏树叶金灿灿的;再加上风吹过后,那一阵阵的沙沙作响,蓝天碧水,北雁南归,真是秋日胜春朝的好景致!

  在这处州城的城门角,却簇簇拥拥的挤了不少人,里三圈外三圈的都在嗡嗡嘤嘤的议论着。

  “哎哟,这是要杀人啦!”

  “是吗是吗?上面写的啥子东西?”

  “刚才没听城门官念?捉妖啦!过了晌午就摘他脑袋!”

  “就在西头四牌楼,走,看看去,见识见识到底啥子模样。”

  围观的人们说着说着,便吆五喝六的互相拥着就往城西大牌楼走去。

  一路上大家只要逢着认识的人,都迫不及待的互相通告吆喝,不一会儿只见街道上涌动的人是越聚越多。

  那可不?“杀妖”这等稀罕事多难见着?只听说朝廷满世界的捉拿“妖党”,可这处州城里谁都没见过。

  听传说也是各有内容,有的说那“妖党”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要么就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仙风道骨;还有说竟然是能上天入地,来去无踪;也有说“妖党”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传的简直如同神仙一般,总之,都不是寻常模样。

  这回城门贴了告示,还真逮着“妖”了,而且要当众砍脑袋!这一下子就赚足了大家的心思,都争着要去看热闹了。

  那四牌楼是个前朝古楼,在处州城闹市之中,坐北朝南,似楼阁又似牌缕,三重檐十字歇山式绿琉璃瓦顶,是个奇巧建筑。

  该楼与西门外隆觉寺的白塔相望,一东一西,遥相呼应。

  据说有个风水先生说这楼、塔相望格局,合着地脉,正所谓:“西楼压邪鬼,宝塔镇河妖。”

  因为这里靠着菜市口,于是官府特地派人用青砖砌了个半人高的台子,长宽见方,专门用作处置犯人。

  说是处置犯人,其实真没见几次,反倒被城外的菜农占着做买卖,真成了“菜市口”了。

  可今天毕竟官府要“杀妖”,一下子把商贩驱赶了干净,大早晨就洒水除尘,恭了香案,准备妥当。

  那些菜贩子一听说今天有稀罕事,早就抢了靠前的位置,等着看热闹。

  好容易挨过了晌午,那台子前早就紧紧的围了密密匝匝的人,把那十字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周围店铺只要是扇窗子都露着看热闹的脑袋。

  人群中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公子挨着一个白发老叟平静的站着,眉下一对瞳仁含光不露,显得冷峻傲岸。白发老叟佝偻身子,一根烟杆儿插在腰后,眼皮耷拉着看似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略略站在青年身后似乎在想着什么。

  周肃灵离开凤河后,带着凌老爷子和洪三儿一路辗转来终于到了浙东处州,青田县就在处州治下。

  “杀妖?”凌老爷子在身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先看看什么情况。”周肃灵也是带着疑惑回答了一句。

  如果之前的周肃灵还是个懵懂无知、没头乱撞的“胡大人”,现在的他显然从容镇定多了。这个转变来的仓促至极,却发展的潜移默化。

  神乐观面对邓通和屠杀贼人时的惶恐,到鬼市第一次手刃红面杀手,再到太祖陵寝驱蛇缚杀殷正的时候,凌老爷子已经陡然警醒: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面郎君。

  “幽王登基,与我们关系不大,差事还是要做的。”周肃灵前胸急剧起伏,显然情绪激动,可语气却十分平静。

  “要我说还是尽快去青田吧。”凌老爷子四周张望了一圈,埋怨道:“这洪三儿又去哪里转悠了?”

  “随他,”周肃问头偏了偏,人缝里瞅着即将行刑的台子:“他是个周全人,心思细。况且一路上我们都被领了‘红花令’的江湖人明里暗里的跟着,不把尾巴弄干净了,终究不稳妥。”

  凌老爷子嘿然良久,只是默谋,“红花令”传遍江湖,拿到“胡大人”人头,赏银万两,活捉翻倍。于是一路上明着暗着大小交手了数十次,江湖黑手前赴后继纠缠不清,三人一路走的磕磕绊绊,想来还真是个麻烦事。

  “虽说这段时间平静了,可稳妥起见还是要小心,事出反常即妖,我怀疑是那个王升在捣鬼。”周肃灵细声细语的说着,心里也在思忖要不要先知会府衙备个案,可想想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随着哐哐哐的几声鸣锣,只见处州城知府,同知,通判一众官员在府兵拥护之下,在几千双眼珠子的注视下,气气派派的上了台子。

  众官员先是恭恭敬敬的在香案前默祷告拜,之后便各自落座。

  兵勇官差四下站定,呵斥肃静,那知府挺着腰杆子踱到台中,环视了一圈,台下瞬间寂静无声。

  只听那知府大人端着官腔,照例皇恩浩荡、四海升平的称颂一番,随即语气一转:“朝廷早有谕令,严查妖党,凡妖言惑众、图谋不轨、妄议天地鬼神、混淆视听,擅立邪教颠覆朝纲者,以谋逆论处,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他话语刚说完,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嗡嗡嘤嘤的声音在人丛中越来越大。

  此时那知府看着台下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大声喝道:“来呀!带犯人上台!”

  只听砰砰砰三声炮响,人群被这炮声一惊,纷纷调转脑袋,台下顿时是一片的白黑相间的侧脸。

  只见西北角一队狱卒押着两个人往这边走来,人们立马躁动起来,大家都撑着脖子踮着脚,努力的张望着那“妖人”究竟长什么样。

  只见那两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头发都刷了胶水胡乱梳成一绺辫子,头顶插了一只红绫子纸花,钉着八十斤的铁页盘头枷,一路被狱卒喝骂推搡着推上了台。

  两人神情痛苦而又懒散,似乎是事先被灌了药,按理只有凌迟才会灌麻药,以免经不了疼还没剐完便死了过去。

  可是毕竟是“妖党”,为了防止他们胡言乱语引起骚动,便如此特殊对待,另外还外加用核桃塞了嘴,根本说不出什么。

  两名犯人目光呆滞,浑身战栗,烂泥一般被人拖着,嘴里呜呜喝喝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话,就这么着被一路押了上去。

  狱官看了看日头和台下人群,回身禀了知府,那知府点点头,大喝一声“验明正身!”

  只见那两个死囚死鱼一般的眼睛上下翻着,脑袋拼命的左右摇晃,嘴里呜咽着开始挣扎起来。

  其中一个已经吓得屎尿齐流,哀求无助的看着四周,身后的刽子手哪管那许多,朝死囚膝弯猛地一踹,那人一下子便痛苦的跪倒在地,费力的徒作挣扎。

  两名刽子手蛮横的拎起眼前犯人头发,直直的把犯人的头拽的抬了起来k,然后超四周人群展示了一圈。

  围观人群何止一两千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伴随着惊呼议论,浪潮一般的往台前涌,都想见识见识那“妖人”到底几个脑袋几条臂膀,下面的府兵死命的呵斥维持,连推带踹,那声浪是此起彼伏,轰隆隆如同夏天的闷雷。

  两名刽子手如同铁塔一般,一身的横肉,凶神恶煞的,肩头搭着鬼头刀,迎风伫立。

  只见一人声如洪钟,大喊了一声叫杀,台下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知道到了“正戏”,都屏着呼吸,瞪圆了眼睛,拼命仰着脖子盯着。

  知府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时辰已到,行刑!斩讫报来!”

  刽子手得令,噗的一口烈酒迎着日头喷在鬼头刀上,随即另一个打下手的伴档用力把犯人头发便朝胸前猛地一抻,死死拽住,逼的犯人埋下头,露出脖颈。

  刽子手伸手随意的摸了一下犯人的脖颈,轻轻拍打了两下。随即瞅准了位置,高高的扬起鬼头刀,人们也随着那刀又把头扬起了几分,眼睛都快瞪掉了,半张着嘴。

  只看那刽子手眼中杀气一闪,爆喝一声“杀”!随即微微带着破空风响,沉重的鬼头刀往下猛地劈下!

  “卡啦”一声不大的裂响,那两名“妖人”的头颅咕噜噜的便滚下台。

  脑袋刚一落地,台下的人们仿佛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猛地退了几步,只听见整齐划一“唔”的一声低呼,过了一会儿复又沸腾起来。

  两个下手跳下台,拎起血糊糊还在挂着浆的脑袋又左右巡了一圈,便上台交差去了。

  人群里,周肃灵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鼻腔里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凌老爷子离开了。

继续阅读:第二章 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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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殿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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