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还未回府,册封郡主的诏书就已经下达,慕武忧虑之际也有一丝恼怒,皇家也太欺人了,连云沙也想染指。遂登门楚家,商议一下楚慕两家定下的娃娃亲。从小楚牧飞和慕云沙就玩的比较好,两家大人也乐见其成。本来想着该正式下婚书了,却不曾料想到冰帝有此一举。
两家只能先交下了婚书,不定下日期,想要以长姐并未婚嫁为由先给云潇拖段时间,楚年也是看着云潇长大的,自然也不愿看见云潇的婚姻被皇帝利用。正好楚牧飞也说壮志未酬何以成家。
云潇在和冰帝巫后尘王用完晚膳便回到府中,看见父亲的脸上有些愁容,便亲昵的抱了上去,“爹爹,多笑一笑嘛。”
慕武想起宣旨的太监总管临走前那一句“将军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便有些担忧,这不像战场上生死之间的博弈,而是一不小心便会搅入权力中心,不得自拔。
“今日冰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你姐姐云沙也被封为郡主,料想明日为父便会成为百官交好的对象。”
云潇知道父亲不喜欢拉帮结派,如今有的地位全是多年浴血奋战打下的战功。云潇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冰帝又封了一位郡主,就连备受太后宠爱的任菁菁也没有这个殊荣,一下慕家出了两个郡主,父亲想必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虽不想让父亲担心,但还是觉得今天的事应该告诉父亲,“冰帝似乎有意撮合女儿和尘王,不过女儿已经暗中婉拒了。”
“慕家世代领兵,军威尤盛,尤其是为父带领的漠北军素来只听慕家的将令,冰帝也一直对为父都有所忌惮,若不是为父一直身居漠北远离权术中心也不能相安多年,像为父这种手握重兵的,皇家不是拉拢便是迫害,如今此举想必是欲通过潇儿彻底把慕家和皇家绑在一起。之所以选中你,应该也是因为你这次力败群芳一举夺魁,再加上身子骨不好,未必能对皇家产生威胁。”黝黑的瞳孔忍不住收缩分析了起来,心下不妙,“如今再封一个郡主,看来冰帝已经决定了赐婚对象就在你们姐妹中选,你和你姐姐各有千秋,你姐姐云沙擅武,性子没你柔不好控制,可深入了解后便会发现你其实是绵里藏针,很有主见,因此决定哪个都不容易。”
和父亲想的一样,云潇也觉得冰帝会给自己和姐姐一段考察期,不过姐姐从小就属意牧飞哥哥,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姐姐搅进去。看来此事的余地都在司逸尘手中,还要从他那着手啊。
差人邀了楚牧飞明早云满楼一见。回到房门口,看见坐在横栏上一下看看月亮,一下歪着脑袋低着头的云沙,旋即绕到前面,蹲下身,难得很温柔的弯了弯唇角,“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云沙强忍欢笑的拉着云潇的手让她坐到旁边,用细长的手指拂了拂妹妹脸上有些乱了的发丝,轻柔的把它勾到耳后,看着那不施粉黛的小脸,欣慰吾家有女长成的歪着头说道,“我们潇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也快到了许人了的时候。”
“姐姐说什么混话呢,我才不要那么早嫁人。”云潇打量着这个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姐姐,莫非姐姐听说了什么,“我刚才听爹说两家已经交换了八字,难道你不想嫁给牧哥哥?”
“唔,不是,父亲虽然说了我们现在不能成亲,但牧飞他也不想成婚。”云沙神色有些黯淡,能让一向简单大方爽朗的慕云沙如此的恐怕也只有感情了。
壮志未酬何以成家,云潇只宽慰着姐姐说牧飞此举是为了迎合父亲的心意,而且有大志也是好事。可是姐姐却说牧哥哥是不想娶她。现在形势所迫,等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希望能由姐姐提出退婚。
慕云沙表情有些愤愤……妹妹云潇却觉得两人从小志趣相投又一起长大应该会有感情的,可能是牧飞有什么苦衷,说了自己明天一早就去找他问罪,姐姐终于笑了出来。
第二天的阳光倒是挺好,云潇一早就起来了,换了套水蓝色的男衫,垫高了鞋垫,修饰好了便出门前去云满楼。
云满楼原是楼兰一家老招牌的酒楼了,前几年一直被金水轩打压,不过自从被冰雪宫秘密收购后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楚牧飞今个一身竹叶青的长衫,特地打扮的儒雅一些。安排了一个包厢叫了一些小菜。
男子英挺的剑眉勾勒出几分英气,不大不小的深邃双眸,看起来宠溺柔情,英挺的鼻梁,略厚的唇瓣一闭一合唤了出声,“潇儿。”
“牧哥哥。”云潇点了一下头便坐下,“我来是想问你昨天和姐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牧飞的手不禁颤了一下,冷淡的语气让牧飞心里染上一丝苦涩,嘴角撑起一个笑容,“我也听伯父说了慕家的现状,但我将来是要奔赴战场的,生死难料,所以希望有机会的话云沙能够退婚,免得误了云沙。”
云潇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但还是能揣摩人心理的,一下子便听出来这是借口,站起来犀利的看着楚牧飞的眼睛,“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是。”楚牧飞的深眸压低视线,对上那犀利的目光,坚定的吞吐着,“如果不是正处在这个关口。我是不能娶云沙的。”
云潇看得出来那深眸中的隐忍与痛苦,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你和姐姐不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很好么?”
“可那不是爱情。”楚牧飞有些激烈的反驳着,“再说一起长大的你我云沙奕关系不都很好么。”牧飞可不想被云潇误会。
“可她喜欢你。”云潇此刻竟从牧哥哥的眼里看出来里面倒映的是自己,心下恐慌,若是姐姐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喜欢我我就要娶她么?”
有些受伤的声音传到云潇耳朵里。云潇也不忍心这样对一直疼爱她的牧哥哥,但是没办法。
“你们从小就有婚约,而且她是你疼爱的妹妹,是我唯一的姐姐,虽然外表活泼内心还是很脆弱,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她。”
“如果我违心的娶了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不相爱的人勉强在一起爱与被爱同样都会受伤,这对我们都是一种折磨,你明白么。”楚牧飞语速虽慢,可里面的固执任谁都能听出来。就这么淡淡执拗的望着云潇,希望能够让她明白他的感情,“楚牧飞什么都能答应慕云潇,唯独娶了慕云沙。”
“牧哥哥,我一直都当你是最疼爱我的哥哥。”云潇用这似是有情还似无情的话语企图从侧面断了牧飞的念头。“希望你不要做出破坏我们之间感情的事。”
“哥哥。”楚牧飞受伤的眼神望着那双美丽的星眸,可惜那里流露着的是平静与淡漠,“这辈子我只能当你的哥哥?”
“云潇谢谢牧哥哥多年来的宠爱照顾,但你是姐姐的未婚夫,我不可能和她抢。”慕云潇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很难表现出来太大的情绪,可以说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不过对于牧飞,云潇是真的把他当做大哥哥看的。
苦涩的勾了勾嘴角,牧飞扬起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这辈子我只能辜负云沙,辜负伯父伯母的期望,因为她是你最爱的姐姐我疼爱的妹妹。既然我给不了她全心全意的爱,那我就不会让她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伤心难过。”
“牧哥哥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感情的事有时候是真的没办法说明白。”云潇有些头大的准备出去透透气,“云潇先走了。”
留下楚牧飞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