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杜容催恍惚的从梦中醒来,眼睛在四周打量着,好像回到了太子府,可在长乐宫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不清楚了,方才明明在长乐宫同皇后说话,怎得这时候回来了?
“如意?”杜容催轻声唤了唤,可却无人应她。
忽而听见轻若的脚步声,杜容催警惕的裹紧被子,只见从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待他走近后这才发现是谢季焘,他怎么回来?
谢季焘快步走到杜容催的身边,连话都没有说直接扯开她的衣领,瞧见她胸口处赫然出现的红印,心中大抵也是有了想法,看样子之前杜容催的猜测是真的!目光怔怔的看向杜容催,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受到这种折磨。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贸然的来太子府吗?”杜容催瞧着谢季焘的模样总觉得奇怪,也不懂他想要做些什么。
闻言谢季焘合上她的衣领,摇了摇头叹息道:“昨日白天的时候听闻你在长乐宫晕倒了,便来瞧瞧你,你的身子越发的差了,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莫要再往外走了。”
杜容催只觉着身子是越来越差,对于谢季焘的关心心中一暖,紧了紧锦被轻声说道:“昨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了,我有一事要找范锗,明日可寻个时间让范锗跟我见一面。”
“你要见范锗?你身子还没好透,还是休息几日再说吧,我的事我自然会处理,你莫要再为我担忧什么了。”谢季焘看着杜容催越发差的脸色更加担忧。
虽然说是身体不好,但是该做的仍旧要做,谢承睿的势力日益增大,还有皇后跟护国公辅佐,朝中大臣也多数站在谢承睿那边,而谢季焘身侧并没有人站在他身边,局势不利,据她所猜测皇后等人不日就会有大动作,若是那日再准备的话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要太担心我,我的身体没事,只不过是前段时间落水还未好透,出去走走也有利于身体恢复,我只不过去范锗说些事情,不会有问题的。”杜容催扬起一个微笑,强撑着说话。
谢季焘见杜容催这般坚持的模样也不好再推辞只好点头答应,又与杜容催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心中仍旧很担忧杜容催的身体。
翌日下午的时候,杜容催才辗转醒来,觉得头晕胸闷难受至极,自己把脉也瞧不出问题在哪里,拿起桌上的胭脂在脸上涂了涂,也不想让旁人看出她的脸色不好。
“如意,我要出去一趟。”
“你又想要去哪里?”
低沉的声音传入房中,莫名出现的男人声音让杜容催猛地回过头去,片刻间只见谢承睿缓缓走了进来,杜容催起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不过是臣妾房中的胭脂成色不好,想去换一些新的。”
“出门多带些人跟着,免得出事无人照料,昨日太医给你开了几方药,记得让如意帮你熬了,按时把药吃了。”谢承睿说完便走了,站在门口处犹豫不决,想要把杜容催身上的蛊毒去了,可母后并没有将解蛊的方法告诉他,他也无可奈何。
杜容催也不想理会谢承睿究竟想要做什么,收拾了一番便去了街上的范锗所开的胭脂店,刚踏入店门就瞧见了范锗,范锗朝她使了个眼色,杜容催便跟随在范锗的身后往内屋走去。
范锗反手请杜容催入座,为她点上一杯金盏,昨日六皇子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朝堂身上的突变他也有所耳闻,但现在不清楚的反倒是杜容催想要做些什么。
“青山县的一所废旧房子下设了密室,那是护国公与太子私藏兵器的地方,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杜容催饮了一口金盏低眉说道,之前已经给了他们提示,若是还找不到那个地方,他们的势力也是白费了。
护国公大规模的私造兵器杜容催居然比他知道的还要快,范锗抬眼落座后抬眼看向杜容催,道:“前几日的时候,手下的人跟踪顾国公便发现了那个地方,没想到杜小姐知道的这么快。”
说罢范锗从袖中掏出卷轴放在桌上,杜容催拿过来翻看着,居然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兵书孤本,再看下去竟然还有制造兵器的图样,这可是皇宫藏书阁中都没有东西,怎么会在范锗的手里。
看着杜容催疑惑的表情,范锗开口道:“这是从护国公家中所偷来的,还有几本未来得及拿,不过就单单这一卷就足以制造出强大的军队来。”
范锗又另放了一卷在桌上,眉头紧蹙不言语的看着杜容催,这般目光使杜容催十分的不自在,接过那卷轴自己读了读,道:“你还有何话跟我说,不用与我藏着掖着。”
半晌后范锗才犹豫的开口道:“半月前,兵器库的杨大人忽然接到上报奏折,奏折上所书写的皆是他勾结外戚,太子带领一队人马将杨大人拦截在城外,据我所知,那日太子所拦截下的人有数几百人,车撵百辆,所运之物皆是兵器,可向皇上上报的却只有真实数目的一半。”
杜容催由头至尾细读了卷轴,发现范锗所说与卷轴上的并无差别,如此这般形势对他们很不利,这样说来谢承睿不止扣了兵书,而且还将那些兵器和车撵等物品私自留下,怪不得谢承睿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满脸疲惫,看样子越是平静越是不妙。
当年护国公一事也是她在谢承睿身后出谋划策,谢承睿这才坐上了皇位,难不成当年的事要重现?可情况却大有不同。
“私自扣下朝廷军需,大规模的私造兵器,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揭发摊在面上,太子落得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就连皇后都不能幸免,他们这一次看样子是想殊死一搏。”杜容催放下卷轴,理清脑海中所有的想法,却被一点所困惑住。
“就因为如此,六皇子这才犹豫不决,此事证据确凿,只要上禀皇上,带兵将所有东西一一找出,那太子必定会落入万劫不复的下场,可太子一旦获罪,杜姑娘你也会牵连其中不能幸免。”
杜容催闻言低下眉头,范锗说的没错,她现在身为太子妃,若是太子出事她必受牵连,而谢季焘想要成事就必须把此事上报给皇上,怪不得当她说要见范锗商量事宜的时候,谢季焘的眼神闪烁异常。
谢季焘谋划的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扳倒谢承睿等人的把柄,若是放弃,必定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杜容催抬眼看向范锗问道:“此事六皇子早已知晓对吗?”
范锗点了点头道:“杜姑娘,早些范某也与六皇子商议过此事,六皇子犹豫不决大抵是因为杜姑娘,可皇位之争牺牲的人不在少数,倘若等太子登基为皇,我等众人难逃一死。”
他说的清楚,杜容催也听得明白,在谢季焘的心中已经陷入两难之地,放弃皇位等于等死,若不放弃皇位,就等于让她去死。
“请范先生回去转告六皇子,无论六皇子做任何事情容催都毫无言语,此事事关重要,容催牵涉其中也不好多言什么,只是想想个两全之策。”
半晌功夫二人都低首不说话,杜容催的脑海中思绪百转千回,忽而抬起头说道:“如果将所有的罪名都让护国公担着,这样一来太子跟皇后没了一个靠山,太子在皇上的心里也大大不如从前。”
范锗听着这话,虽然说是个两全之策,犹豫了一下道:“杜姑娘的计策虽好,可是万一不成功,太子将罪责压在护国公身上,自己抽身,日后必定惹太子和皇后的注意,他们有了防范想要对付就更加难了。”
他说的也是没错,这皇位争夺必要一击致命,留手只会为自己留下后患,杜容催蹙起眉头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如何处理还是要看六皇子抉择。”
话语丢给了谢季焘,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可以看看谢季焘究竟心里是她重要还是皇位重要,若是他为了皇位可以牺牲她,那么他与当年的谢承睿毫无差别。
他们之间的谈话无一不落入内间的谢季焘的耳中,谢季焘端坐在椅上,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之前得知这消失时他确实犹豫了许久,母妃被害,而他则被欺压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将太子皇后等人一举拿下,错失良机不知何时还有机会。
房中的三人心中各有揣测,杜容催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此事容催不得插手过多,容催府中还有些事宜便先且回府了,有何消息可派人去府中告知。”
说罢杜容催起身朝着范锗微微委身,推开门往外处走去,还未走上几步,就瞧见店中谢承睿同杜容琳的身影,只见杜容琳在店中挑选着胭脂,看样子谢承睿是知道她在这里,故意带上杜容琳前来的。
谢承睿自然也瞧见了杜容催,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胭脂放在她的掌心道:“这个是店里最好的胭脂,方才不是说你的脸不适合用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