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曲的睫毛如蝶翼般微颤,清凉的泪珠不期然地滑落,唇角微扬浅笑,然而那沉稳俊逸的眉目间却引着压抑着的忧伤,修长的指尖划过,温热的水珠沾染,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泪珠,涩涩的,有点儿咸。
苏池微掀狭长的凤眸,愣愣地看着修长的指尖,微微的刺痛依旧在他的心间蔓延。
他应该知足的啊,如今,他终于还是和挽儿在一起了,虽然拖着这残败之身,可是挽儿对他的情意却是有增无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依旧隐隐作痛,虽然他提醒过自己无数次,不可以在大家的面前失态,特别是挽儿,也不可以再这样软弱了,他还是苏池,虽然没有了暗天阁,虽然没有了那令人艳羡的武艺,他仍旧还是那个坚毅独立的男子,他绝对绝对不要成为挽儿负累。
挽儿为她做了很多很多,虽然她没有说出口,可是城主府住院内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暗天阁的影子,特别是那个为他留着的房间,和他在暗天阁里边的几乎是一摸一样。
而在卞邱城被攻破之后,她更是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把他护在手心里,温柔得简直就像他是易碎的琉璃一般。
而且挽儿对他比以往还更加地宠溺,甚至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星星一股脑地摘下来送给他一个人。
所以,有些事他不敢开口也更不能开口。
虽然在他醒来的当天他便有些疑惑为什么麟儿不在城主府里边,可是,当注意到挽儿对他过分的保护和宠溺之时,他仍旧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虽然想念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也理解挽儿的苦衷,她肯定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麟儿的。
所以,即使他的思念再深,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不想她难过,不想她自责,更不想让她伤心。
沧启国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而自己身上的蛊毒也让她日渐伤神,甚至在登基才一个月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和自己前往沧雪国寻找灵药。
“池,别担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熟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细细柔柔的,犹如清风细雨一般拂过,而苏池却仍旧还是感觉到了那微微的一颤,他心底最柔弱的那根琴弦就这样被波动了,激起一池涟漪。
“原来你都知道。”苏池微恼地闭上眼眸,卷曲的睫毛颤抖,眼睑处抖落一片暗影。
真没用,自己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身后的压迫感顿时消失,苏池周身一颤,一种名为惊慌的感觉涌起,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吗?她终究还是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了吗?
“挽儿……”
苏池患得患失地回头,低沉性感的呼声里边还夹杂着些微的颤抖,不过下一刻他便红着脸转过头去了。
桃红挽浅笑,这样的他就像是在和自己撒娇一般,有着不输于沧启国其它男儿的娇羞和妩媚。
自若地踏入浴桶中,桃红挽温柔地勾手便从后面搂住苏池,细长的柳眉微皱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桃红挽悠地伏下头微微用力地咬上那白得近乎透明的圆润肩膀,不意外地换来一声隐忍着的痛呼。
修长有力的五指扳过自己的头,苏池还来不及反应,那熟悉的凉意便贴上了自己的唇瓣,就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样,苏池被蛊惑了一般地微启薄唇,那灵活的灵舌便攻城略池地开始在他的唇内翻搅,吞食着他和她的气息。
苏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也渐渐覆上女子柔软的腰肢,让她更加容易地侵占着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气息。
直到快要被窒息的时候,两个人方才分开些许,苏池用力地喘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桃红挽温柔地抚着他的背,可能是因此被楚思凤算计之后失去武功且常年囚禁以及中了痴情蛊的缘故,苏池原本健硕的身子微微有些瘦削,可是却还不至于变成皮包骨似的硌手,小麦色皮肤的健康肤色也被瓷器的白所替代,反而有着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柔弱之美。
这就是她的池,就像是暗夜中绽放的紫罗兰,神秘而又让人不自觉得想要靠近,而且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他,总是能够带给她惊喜,总是能够让她移不开目光。
“池,你永远不会明白你有多美,而我又有多么离不开你。不会放手的,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即使是阎王也不可以从我的身边带走你,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从此,再不分离!”
十指相交,是深情流露,是肺腑之言,亦是一生的承诺,苏池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缠握住她的双手,然而那温柔的眼神却也透露出他的心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池,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回我们的孩子的,我相信他一定没事。这一切不过是上天在考验我们罢了,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咱们去接他,我们一定会再次团聚的。等你身上的蛊毒解除了,无论是要去哪里找他,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
得妻主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好抱怨的呢?苏池点了点道:“嗯。”
“啊,水有点儿凉了,赶紧出来换衣服吧!”
桃红挽着急地从浴桶中出来,迅速地换好自己的衣物,接着便将苏池抱了出来,也不顾他红得像火一般的脸颊,便自顾地用干净的丝帕为他擦干身子,而后套上那舒适的长衫,外面还不忘罩上那火红色的狐裘。
虽然已是五月,然而沧雪国地处御风大陆极北的地方,周围山脉常年冰雪覆盖,天气也比其他的几个国家要冷,就连桃红挽自己都穿上了比较厚一些的长衫,所以,不管苏池愿不愿意,她总是要给他裹上那暖和的火狐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