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
落欺颜努力的闭上眼眸,心中溢出的满满都是酸涩苦痛。
而且,不难看出此事凤澈于她已有很深的误解,难怪方才他看她的眼神会那般……冷若冰霜!
“国师,来不及了,您要为大局着想啊!!”
见女子要转身离去,跪在地上的何欢猛地握住将要行驶的车轮,霎时,柔嫩的掌心被摩擦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若女子此时曝露人前,让所有人知道马车里的不过是个替身,那么皇上一切的辛苦就白费了。
落欺颜冷睨着身-下一副视死如归的少女,眼中的波动愈渐愈少,直至毫无波澜,犹如两泊死气沉沉的海水。
“你……走吧!从哪儿来回哪去,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国师……”
“滚。”
落欺颜嗓音凛冽无情,没有一丝起伏,强行转动轮椅,徐徐的往城下驶去。
女子话语虽轻,却找不到半点可以回转的余地。
何欢像是被人抛弃一般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哭丧着脸望着女子那无情淡泊的背脊。
城外——
“妖孽祸国,我皇兄命在旦夕,众将士愿否随我进皇城诛妖女!”
“愿!”
“愿!”
“愿!!”
城前,洛鸣寒英姿飒爽的坐于骏马之上大喝道,接着铺天盖地的应声席卷而来。
男人他面若修罗,原本俊逸的脸庞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此时,身后副将小心翼翼的托着一件金色锦盒走至洛鸣寒身前,恭谨的呈了上去。
“末将方才去过客栈,那人只留下此物,说是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哦?!”
洛鸣寒挑起眉锋,接过锦盒。
盒身以无名的黑色金属制成,其上用金线镶嵌成一副巧夺天工的繁琐图腾,霸气精美,如一道古老封印般令人为其中放置的物品感到不安。
手感沁凉刺骨,如若执着一块千年寒冰般,皮肉泛着阵阵紧缩的痛意。
只见打开盒盖的瞬间,一抹耀眼的白芒直冲云霄,仿佛神迹般初次展现人前,顿时令所有人都眯起了双眼,而离得最近的洛鸣寒则是被霜雾映照了一身。
拿起盒中之物,洛鸣寒忍不住狞笑出声,眸光凌厉狠戾,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落欺颜,这次本王誓要将你千刀万剐!!!
——
“嗯……”
窗前娇花摇曳,清冷的曲调从殿中传出。
落欺颜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穿戴着自己,口中哼出的缓慢小调,不动听,也不悠扬,似是随口而出,随心而唱。
换下-身上的白衫,她换上一身庄重华美的紫红色女子官服,胸口处点绣着银色寒兰,高贵典雅,领口袖口皆似荷叶状,与平日的清雅相比多了一丝喜庆妍丽之色。
这便是原本她要穿去入涟峰的衣衫。
镜中的她,一副稚嫩且涉世未深的清丽容貌,却嵌着双沧桑有余的眼眸,琼鼻秀挺,肌肤白皙如初生婴孩,粉色的唇瓣略微透着一丝苍白,发丝松松垮垮,以玉簪固定,如一匹上好的锦缎般,飘逸动人。
衤果足置于椅托,单薄的身子看上去要比常人瘦弱的多。
眉宇释然,唇畔含笑。
落欺颜迷茫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的身影,竟让她找不到从前,那个喜穿连衣裙总坐在书房看书的女子。
不曾想,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如此之久。
久的甚至不记得从前的模样。
此时的心中因一种无名的征兆而疼痛不已,这种感觉从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且恰恰每次都是该死的准。
而今日,亦或是最后一日?!
拿起梳妆台上的匕首,落欺颜冷凝着眼眸,对准食指用力划破,顿时鲜血溢出的同时,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宣纸,快速的书写起来。
洛寻觞,这条路注定不易,你背负的越多,就越没有资格卸下。
置笔,落欺颜将匕首搁在写好的书信上,放于圆桌较为显眼的地方。
望着这诺大的宫殿,奢华瑰丽,耀眼夺目,可自己却从未好好欣赏过。
打开抽屉,只见其中唯独独放着一株干枯了的红梅,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馨香。
落欺颜小心翼翼地拿起梅枝,眼中像是蒙了一层烟纱,柔的似是能挤出水来。
犹记初见时,霜雪漫天,寒梅树下的回眸相望。
回忆中的种种此刻彷如是洪水猛兽冲破枷锁,毫无预警的袭上心头。
“愿君已放下,常驻光明中……”
落欺颜口中喃喃自言,猛地,身体似是受到什么惊吓般,狠狠而颤,紧接着又逐渐缓和下来。
“原来……”
自己。
早在不知不觉间……
动了心。
乱了情?
“呵……”
苦楚一笑,像似包含了万千讽刺。
将梅枝贴身收好,落欺颜覆上面纱,缓缓向正宫门驶去。
前生,今世,若能有一人记挂于心,也许结局也就不会那么伤感了……吧?
——
“九王,您不能携带兵器进入宫门!”
见男人要带兵闯宫,守门的侍卫连忙上前阻挡。
洛鸣寒冷着俊容,没有看侍卫一眼,只是给身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接着便拽着缰绳,强行往内策马入宫。
“哎,九王,九王,你不能进去……”
噗呲!!
手起刀落,只见头颅已飞出数丈远,鲜血喷溅在朱红色大门上,刹时腥味迅速弥漫至整个宫门。
“你们随我进宫,剩下的从现在开始驻守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违者杀无赦!!”
副将将染血的刀刃用力向下挥动,顿时一道血痕泼洒在青白的地砖上,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见这势头,其他侍卫都吓得连忙往宫内撒腿跑去。
不得了了,九王要逼宫!!
“是!!”
剩下的士兵将宫门前两两把守,其余的人则跟随着副将大步闯入宫中。
来者气势汹汹,步伐稳健,一眼便知是部队精英中的佼佼者。
城门血漆悄然剥落,苍茫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消逝,一点点转移,忽明忽暗的模样,好似在预示着一场巨变的来临。
——
晦暗不明的天穹,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偌大的正宫门前,高台拔地而起,擎天的大理石柱镂空雕刻着瑞兽,附着着历史所带来的沉重感。
祭天台上,女子一袭绯艳,随风翩跹,湛蓝色瞳眸中闪烁着半点浮絮,冷漠犹如初见。
落欺颜冷睨着远处走来的黑影,面纱下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笑音。
洛鸣寒一步步向着高台上的人走去,唇畔间带有咬牙切齿的恨意,眼中迸射出的狠戾似是要将台上之人拆骨入腹。
自相遇起,他们的交际就少之又少,连话也没说上过几句,没曾想,为了帮宛帝做掩饰,这女人竟不惜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真是让他给小瞧了!!
可真有胆识啊!
“国师,别来无恙啊!”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洛鸣寒那原本冷硬的俊脸瞬间变得阴鸷。
“呵,九王,何故这般兴师动众?”
望着男人腰际的佩剑,在看着远处正赶来的将领士兵,女子莞尔一笑,毫不畏惧的出言调侃道。
北风呼啸,卷起层层烟纱,不停的穿梭在两人之间,衬托出彼此截然相反的神情。
“兴师动众?哈!落欺颜,你该死!!”
话语缓慢,却字字如针芒射向高台上的女子,洛鸣寒扬手抽出佩剑,剑身周围凶气振振,音色浑厚低沉,锋芒嗜血。
“九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落欺颜平心静气的望着男人眼中的疯狂,柔声开口。
可此时的洛鸣寒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仰天狂笑,笑声响彻整座皇宫内外。
“收手?你让我收手?哈……哈哈哈!!”
猛地,洛鸣寒止住了笑音,双眸大睁,神情瞬间变得狰狞至极,扬起手中长剑,大喝道“本王来此的目的,只为一件……”
“那就是取你这个妖女的命,来告慰我妻儿的在天之灵!!”
说完,男人便提剑冲向高台,杀气,恨意,瞬间弥漫周身,如一头野兽般扑过去。
见着气势,落欺颜心中疑惑之余,还是连忙伸出手掌,蓝色屏障喷薄而出,如一抹水色光罩,数不清的星光在其中翻滚跳跃,美的一如往昔。
“锵!!”
毫无意外,屏障格挡住了这强力一击,只是力量之大,连她也不禁向后移了半步。
而那洛鸣寒也被剑身回噬的力量反伤,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但他依旧紧握着剑柄,双目赤红,似是失了人性般狠狠的盯着罩内那娥眉深锁的女子,唇畔攸地勾勒出一丝诡笑。
“九王,莫要中了小人的挑唆!”
落欺颜吃力开口,虽听不懂洛鸣寒话中的何意,但大致能猜得出,怕是这次又是谁用她的名义做了什么反道败德之事,恐怕还不小。
“贱人,休想狡辩,那国师印岂会造假?!”
此时的洛鸣寒什么也听不进去,在得到信件与自己孩儿尸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即使漏洞百出,也根本不会去细想这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