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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忆,无忆救救我!!
无忆……
心中无助的呐喊着,却终是于事无补。
“哟,还挺烈,哥儿几个就喜欢你这种性子的!!”
“求求你们,不要!”
“我有夫君……我的夫君在等我回家,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求你们不要这样!!”
“呜……呜呜!!”
因为大力的针扎,手被地上的碎石蹭破,十指的指甲也全都折断,鲜血直流,痛彻心扉。
“哈哈,夫君?小娘子又在骗人了吧,你这般娇艳动人,你夫君怎会舍得让你一人待在这荒郊野外!!”
眼眶中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干涸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空洞的杏眸遥望着昏暗的天际。
她可以咬舌自尽的,却不能,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有个人……有个人还在等着她。
朦胧中,似是看到了那满园芙蓉艳中,一抹纯粹清白的身影,那人对自己温柔一笑,犹似那满池的春水般和蔼清澈……
“无……忆。”
呵呵,为何她的一生都是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待她??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从没有焦距的目光中醒来,夕阳早已变成了黑夜,竹海之中也只剩下她一人。
如今……
该去哪儿呢?
寒风萧瑟,女子痴笑着往竹林外蹒跚走去。
身后竹叶纷飞,夜色凄凄,似是道尽了这人世间所有的辛酸苦楚,无处释怀。
——
太子府。
落欺颜自那日被男子救出容家已过去整整数日,太子府的下人这些天皆是兢兢业业,不敢议论半句,更不敢靠近女子所住的寝园半步。
清新的院落中,布置极其简单素雅,又不失干净讲究,说不上亭台楼阁,却是小桥流水,空气怡人,溪边的雪地中蔓长两株红梅树,那超凡脱俗的花枝为这片皑皑之间填上了唯一的色彩,它没有玫瑰的艳丽,却能在风雪中傲立,它没有茉莉的芬芳,却能在严寒中开放。
树下置着古琴,似是很久没人用过,被冰雪尘封着弦络,静静的呆在那里。
“太子妃,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请回!”
“邵乐,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拦着太子妃?!”
名唤绿鸢的丫头,一脸愤愤指着园前高大壮硕冷峻非凡的男子。
“绿鸢,退下!”
耳畔蓦然传来一道低柔的女声。
丫头听了连忙乖乖的走回了女子的身后,不敢再有言语。
西湘雪一袭紫粉色长裙,腰际绣着精致美丽的海棠花,脖间圈着条狐狸围脖,看上去雍容,华贵,长发梳着一丝不苟的飞仙髻,佩戴着鎏金翡翠凤钗,耳挂流苏玉坠,十指豆蔻嫣红如血,五官妩媚端庄,美眸中匿着几分强势与阴沉。
只见她向着男子款款行来,朱唇噙着几分笑意“邵乐,本宫只是听闻太子救回一名姑娘,所以前来看看,仅此而已!本宫想来,太子应是怕外人惊扰了那位姑娘,但请你别忘了……本宫是太子的妻,不是外人!”
西湘雪说的缓慢,一双媚眼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面前的男子,便直径的绕了过去,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人不敢再为难于自己。
“哼!!”
擦肩而过时,绿鸢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男子。
真是榆木脑袋,竟然敢得罪太子妃!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男子习惯性的摸了摸腕处的手镯,冷硬的面孔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唯独那双眸中黑雾浓烈,戾气甚浓。
——
“主子,稍等片刻!”
两人停在园中厢房门口,绿鸢福了福身,往那门扇走去。
咚咚!
“太子妃驾到,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丫头边敲门,边尖着嗓子朝着里面大声喊道。
只是半晌,里面依旧是一片寂静,毫无半点有人走出迎接的迹象。
屋外,寒风瑟瑟,一道沁凉的空气拂进女子的脖颈,西湘雪不由的全身哆嗦,精致的妆容也不免出现了一丝裂痕,这辈子还从未吃过闭门羹。
这个女人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绿鸢!”
西湘雪厉声给侍女使了个眼色。
嘭!!
刹那,紧掩的门扉被人给用力撞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汤药气息,西湘雪反胃的拧起了纤眉,翘起兰花指抵在琼鼻下,厢房中熏制着如秋雾一般的烟子,直感到胸闷呛人。
侍女挥散着空中那刺鼻的味道,跑上前将屋内的窗户一一推开。
寒风拂入,吹散了帘幔上的穗绦。
渐渐的,味道变得稍微淡了些,就连房中的画面也跟着变得清晰。
“天呐,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绿鸢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心有余悸的说道。
兰花指仍旧翘着,女子那双锐眸四处转动了下,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还以为太子会把这女人安置在哪里,原来就这么个破地方?真是害她还如此的兴师动众。
徐徐微岚,浮动,浅游!
淡紫色的帘幔优雅的在床畔来回的舞动,令里面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儿,若隐若现。
绿鸢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层层拨开那扰乱视线的纱幔,狐疑的望了进去。
“啊,鬼啊!!”
一声刺耳尖叫,侍女噗通坐倒在地上,全身颤如筛糠,脸色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骇人之物。
西湘雪也被她突然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疑惑的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刚抬起的手臂,却猛地滞在了半空,惊得没了动弹,一双媚眼更是充满了恐惧。
床畔上,躺着一名满身满脸都是的血污女子,那血迹早已干涸变为黑红色的疤,遍布全身,根本看不出原貌,四肢被紧紧的绑在床头的木柱上,整个腹部被层层白纱所覆,脏污的小脸上一双血红的眼瞳,正难掩兴奋的盯着她们主仆二人,看得她们简直寒毛竖竖,吓得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经过三天三夜的熏染,血腥味早已淡去,唯一浓烈的是酒气,帘幔中飘着股几乎能将人熏死的酒气,皆是从女子的身体中挥发而出的味道。
此刻的落欺颜依旧没有苏醒,虽然睁着眼,但那眸神中却是荒芜的,像极了一只残忍无情的凶兽,活生生的想要将面前的两人吞入腹中。
“太……太……太子妃,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颤抖着嗓音断断续续的说着,绿鸢紧盯着床上的人,像是怕极了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怎么有种被当成了食物的错觉?
“我……我们走!!”
西湘雪不着痕迹的丢下手中的帘幔,边说着,边一步步小心谨慎的向后退去。
两人似是惊魂未定,直到出了门,依旧止不住浑身的哆嗦,和心头的恐惧。
太子怎么会救这么个怪物回来??
西湘雪努力吞咽着唾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是公主出生,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间,一道若丝竹般动听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主仆二人的思绪。
西湘雪惨白着小脸看了过去,只见一名素衫男子正停在不远处淡淡的瞅着她,身后还跟着一名提着箱子的老者。
“见过殿下!”
绿鸢连忙低头行礼。
“对不住,臣……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西湘雪再如何的佯装淡定,也难以抹去方才那幕留给自己的阴影,随意的福了福身,便带着侍女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男子眸光微敛也不去理会什么,抬脚便进了屋。
“哎呀,不好,镇魄香被引灭了!!”
后脚跟入屋的老者,嗅着空气中的清晰,心下一惊,连忙跑向床前的铜炉。
男子径直走向床畔,一把挥开帘幔,面色凝重的望着里面果然已经“苏醒”的人儿。
温柔的伸出手,毫不在意的触碰她那张脏污的小脸,乌眸坦然对上那双血曈,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就这么清浅的瞧着,似是在透过她的眼,去看她的灵魂。
重新燃起熏香,老者毫不避讳的检查起了落欺颜的身体,大指猛地往她胸口血盅的位置一按,惹得女子立时惨呼出声,眸中的血色更深了几分,露出一口腥红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