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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今日上朝,是因为有贵客到来!”
被宫人搀扶上龙椅的洛寻觞,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如此严重的伤,若换做其他人,只怕一刻也待不下去,而他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上朝。
这也让不少大臣更加的心悦诚服。
座下的洛鸣寒却似是没得到预想中所要的结果一般,脸色阴郁至极。
“皇上,他们已到达殿外!”
进来通传的宫人小声的在洛寻觞耳边道。
“嗯,传吧!”
“皇上,这一刀真狠啊,怕是以后要留疤了!”
前一刻赶来的太医,在旁小心谨慎的给洛寻觞上药包扎,只见他一边清洗伤口,一边不忍叹息道。
“留疤才好。”
洛寻觞淡淡一笑,好似在说别的人那般轻松。
“西拓使者到!!”
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尖声通传,犹如巨石落湖,激起千层巨浪。
什么?
西拓?
许多大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洛国一直都与西拓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会突然派使者过来,这是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况且洛国兵力远不如西拓,而西拓也从来不屑与洛国有所牵扯。
想当年洛国曾经给西拓上过贡,听闻都被他们的皇帝丢去喂狗了,誓死瞧不起洛国。
就在大臣们将信将疑的时间,两男一女从容优雅的跨进了朝堂,带头的那个人头戴斗篷看不清模样,而他们三人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手臂上都带着黑纱。
“大胆,不仅戴孝进殿,还不行礼,简直藐视我们圣上?”
“这也太嚣张了吧!”
“是啊,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对众人的不满置若罔闻,那三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神情蔑视的同时鼻中溢出一声冷哼道“要我们下跪,我怕你们皇上还不够格!!”
“你……”
“洛王,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在下?!”
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带头的那人斗篷下发出,只见那人缓慢的将帽子除去。
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如绸似瀑的发丝仅用一根发带松垮垮的系着,蜜色的皮肤透着一股健康的色彩,双眸清凉有神,唇形绝美,永远带着一种温润笑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月澜时相遇的西拓之主……西纤羽。
“西王,不知您亲自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早就认识,但洛寻觞的心中不免还是有些讶异,不知他的突然到访,是好是坏。
西王??
听到男人的话,所有大臣终于明白方才那名女子口中所说的不够格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西王竟会亲自前来洛国,真让人想不通到底所为何事。
可谓是天下奇闻啊!!
望着脸颊负伤的男人,西纤羽眼波不经意流转于朝堂之上的所有人,聪明如他只一眼便将方才发生之事猜出个七七八八。
的确,身为一国君王却长着张倾国倾城的女人脸,可成传史,可为笑柄。
西纤羽敛回心神,对于方才朝堂上一些人的质问,他面容依旧亲和,抬起步子走至方才那个指责他藐视皇上的大臣身旁,轻笑的指了指臂膀上的黑纱,对所有人扬声道“这是为本王的一位挚友而戴,说起来啊,本王的这位友人,真心为国,到最后竟没落得个好下场,早让她弃暗投明她不听,真是个傻女人!”
说到最后,西纤羽眸光瞬间变得阴沉冷冽射向龙椅上坐着的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分别,竟成永诀。
不用想,也知道西纤羽口中所说的挚友是谁。
洛寻觞神情失落无力的垂下脸,低沉询问道“那敢问西王,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还一个承诺。”
西纤羽嗓音并不大,却可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他在月澜时还欠那女人一个承诺。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自己想要得到的已经不复存在,但不论是为守诺也好,心安也罢,无论如何他还是要亲自来洛国一趟。
落欺颜啊落欺颜,你也真是聪明到了极点,同时也傻到了极致。
也许在应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猜到,这次回国定是九死一生,即使是这样,你依旧还要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
有时自己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你……呵呵!!
“什么……承诺?”
洛寻觞颤抖着声音,迟疑开口询问。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害怕再知晓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那个女人似是为他好了一整条完美的帝王之路,拖着根让他难以挣脱的枷锁,这一条路满满的全部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如蔷薇下的利刺,每走一步,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这种折磨,会狠狠的纠缠着他一生一世。
“只要洛寻觞在位一日,西拓愿与之永世交好,绝不进犯!!”
西纤羽转身而立,眸光快速扫过身侧的洛鸣寒,然后望向洛国所有臣子,扬声说道。
虽立于座下,但全身所散发出的王者霸气,傲视群雄的魄力让人不得不低头臣服。
“真的假的?”
“永世交好,还绝不进犯?”
“是老臣的耳朵不好使了还是怎么的?”
听到这话,群臣中爆发出阵阵的不可置信,这话对于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于洛国来说简直可称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但从西拓的角度来讲,而是百弊而无一利,难道是这西纤羽脑子烧坏了?
闻言,身侧的洛鸣寒脸色已然阴沉到了极点,心知这协议一旦达成,无异于洛寻觞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皇位也更为稳固。
“洛国不需要和谈!!”
洛鸣寒沉声低喝。
“九王,这事可不是你一人说的算,若西拓能在此时与洛国修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姚康挑眉冷笑着捏了捏嘴角的胡须,眼中鄙夷的瞥了眼男人那张黑脸。
这洛鸣寒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只要和谈成功,势必会影响到他的地位与权力。
“是啊!”
“左相说的极是!”
果不其然,左相的一席话,让朝中为数不少的大臣也跟着连连应声附和。
“有条件吧!”
龙椅上的洛寻觞眉宇间一片复杂,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半分欣喜,反而内心更加的凌乱复杂。
这般兴师动众,亲自到访求和,没有条件,可能吗?
西纤羽重新转过身,望着龙椅上的男人,嘴角的笑意也在此刻愈渐愈平,直至表情全无,以冷硬的口吻道“本王要你们洛国国师落欺颜,享受皇族一等待遇,赐封入皇陵,受永世供奉!洛王若不答应此事,那么和谈一事就此作罢!”
他日前听闻,洛鸣寒擅自主张将那女人的尸首丢去了乱葬岗,直到现在别说坟墓连个牌位都没,为了一个宛帝,却落得个如此可悲的下场,真叫人咽不下这口气啊!!
一等待遇?
自开国以来,女子里能受此待遇的也只有皇后之位,这……这不合规矩啊!
这一席话,令所有人都面露难色,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喜事,难道就这么作废了??
“朕……准了!”
“本王不同意!!”
一声怒喝,只见洛鸣寒双拳紧握,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为了让那女人永世不得翻身,自己甚至连皇位都拱手让人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享受皇后封赐,入皇陵?
还受永世供奉?
他绝不同意,绝不……
“赐前国师落氏封号澜,享一等皇后之礼,设衣冠冢入皇陵,受永世供奉!”
龙椅上,洛寻觞丝毫没有理会洛鸣寒的愤怒,径自下旨。
“洛寻觞!!”
已气到极点的洛鸣寒,毫不避讳的叫出男人的名讳,剑拔弩张的模样好似下一刻就要冲上台阶与之同归于尽。
“呵,这便是你们洛国的国法?一介下臣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西纤羽望着此刻暴怒的男人,口中止不住的嗤笑出声。
“你闭嘴!”
“洛鸣寒,你放肆!!”
座上的洛寻觞终于撕开了一直以来的平静,朝着堂下怒吼出声,眸中迸发出浓浓恨意,直射做下那无比放肆的男人。
而这道突如其来的吼声,也惊的一些大臣差点没站稳。
“传朕旨意,九王洛鸣寒目无王法,大逆不道,在朝堂之上肆意妄为,着,即日起驱逐至封地闭门思过,若无传召不得入宫!”
洛寻觞低哑着嗓音,冷眼俯视着堂下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没等洛鸣寒做出反应,四五个侍卫便将他一把按倒在地。
“你以为这样就能圈禁我吗?呵呵,你做梦!!”
洛鸣寒表情狰狞,狠狠的盯着男人那张因负伤缠绕纱布的脸,一边嘶吼,一边被侍卫拖至殿外。
望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朝堂,洛寻觞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人能留,而有些人却留不得……”
西纤羽负手而立,笑的温文尔雅,暗藏隐喻了说道。
“不劳西王费心了!”
就这么放过洛鸣寒?
呵,可能吗?
这不过是个开始,他要让他慢慢失去一切,包括权利,自尊,骄傲……
他要令他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中,却浑然不知,男人面若修罗,双眼被恨意所覆盖的同时,嘴角却勾出残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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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国之事便被昭告天下,也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其余两国暂时消停了风声。
洛寻觞继位之后,下令大赦天下,修改整法,将原本大兴土木所建造的寺庙全部改为善堂商铺,另外,农耕百姓也一律免税三年。
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洛寻觞便将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撤换,尝试从新人中提拔出有真才实学,品性纯良之人。
和谈之后,借由西纤羽的势力,洛国也陆陆续续的与西拓有了经济贸易上的往来。
国家也彻底的从低迷腐败中走出。
对于洛国的这位新皇,百姓拥戴的同时也保留着一颗敬畏之心。
传,他右边容貌绝色倾城,而左边却如修罗般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