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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命，还是要钱？”
“呃！！”
男人淡淡的一句话堵得孩子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他和主子都不会武功，若刚才不用这毒粉的话……
“救……！”
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呼救声，顿时传入两人的耳畔。
男孩瞬间全身戒备的盯着声音的来源，只见刚才的那个“女鬼”正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
见这场景，男孩眼中再次溢出豆大的泪珠，吓的差点尿裤子。
对哦，毒药只对人和动物有用，对鬼怎么会有用。
完了完了，它要来吃人了！！
除了他之外，身旁的男人也惊讶的愣在原地。
换做常人，只怕是早被方才的毒粉所腐蚀了，难道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
哼，吾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着男人便纵身跳下石块，往火圈中走去。
“你不要命了？喂，回来！！呜呜！！”
男孩看着架势，一边擤着鼻涕一边急的直跺脚。
有这样的主子，何愁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隔着汹涌的火势，男人只能看见对面的那个“女鬼”正试图站起身，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长长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模样，但见她浑身血污，应该是生前受了什么大刑。
从腰际掏出一个瓷瓶，男人抬手将它撒进大火中，说也奇怪，火势竟然逐渐褪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中央道路上的火便被熄灭。
男人刚准备抬步走入，就感到身后一阵扯动，回过身，只见孩子眼泪婆娑的望着他，奶声奶气的恳求道“娆，我们回去吧！”
“好吧！”
“真的？？”
似是得到一件梦寐以求的礼物般，孩子立马破涕为笑，只是开心还没维持到一秒，男人的话便再次将他打入地狱。
“药迟，你回去吧！哦对了，别忘了告诉上澜翳，就说吾被厉鬼吃了，让他给举办个隆重的葬礼，吾还要他那一百二十个小妾做陪。”
“后会有期！”
说完，还不等药迟做出反应，男子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娆，呜呜……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回去了……”
孩子满脸的鼻涕眼泪，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着头皮屁颠屁颠的追上前。
“救……救救我！”
女子喃喃自语，身上的伤口不停的愈合，接着又裂开，根本无法自愈。
她，不是别人，正是被九王扔出宫的落欺颜。
此时的她昏迷不醒，但身体内的求生意识却异常的强烈，似是忍受不了那反反复复的撕裂感，机械式的一次次想要爬起来，却又一次次的摔倒在地。
“好惨啊！”
看着女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药迟瞬间忘记了恐惧，不自觉的同情出声。
原以为是鬼，没想到只是个可怜的女孩罢了。
不过她命可真大，伤成这样居然都没死。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骂下手之人竟会如此狠毒，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药迟。”
“嗯？”
“吾想救她！”
“嗯。咦？啊？？”
孩子惊讶的望了望身旁的男人，舌头突然有些打结的说道“你……你不是从来都不医穷，不医丑，还有不医……女吗！”
这个女子好像三个条件都符合哇。
“不行吗？那好吧……药迟，你还是回去替吾告诉……”
“我——去——找——车！！”
药迟牙齿咯咯作响，阴沉着脸，一个转身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个老顽童，规矩不是他定的嘛，怎么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无耻啊，无耻啊！！
待药迟走远，男人毫不介意脏污的将女子扶身坐起，眼眸不经意扫过那衣领处的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这个花纹不是洛国的……
伸出两根玉指轻柔的挑开女子脸颊覆盖着的发丝，仔细的端详着。
似是感到有人在轻抚自己，落欺颜无意识的眨了眨眼，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还是让身旁的男人如雷劈一般的愣在了原地。
周所周知，这天下间有异眸者除了上澜翳，剩下的一个就只有……
看来自己是捡到了个宝！
望着这具几乎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的身体，男人眉间不觉收紧。
你这丫头，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
回到皇宫的洛寻觞，呆滞地杵在满目苍夷的青玄宫大殿中，木讷的望着宛帝那早已冰冷的身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轻到不能再轻的低喃，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皇后的耳中。
忽视了姚氏脸上露出的悲伤，洛寻觞僵硬地转身望着满屋的狼藉，最终将目光落于金柱下的那片血泊之上，迟疑了半刻，这才再次开口“那……那是谁的！”
那骇人的血污，早已蔓延至几尺，红的令人心慌，似是在控诉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觞儿，你听母后说……”
“我再问最后一遍，这到底是谁的！！”
洛寻觞终于打破了方才的死寂，低吼出声，吓的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宫女内监全都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敢吱声。
“落……国师的！”
沉默了半晌，姚氏终于掩上眼眸，痛苦的道出。
听了这句话，洛寻觞双腿一软，若不是有宫人的搀扶，想必早已摔倒在地上。
猛然，他推开身侧的内侍，像发了癫似的跑向自己的母后，双手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肩，眸中还留有一丝希望的急切开口“她，没事对吗？她是在内医院吗？”
“我……我这就去找她！”
似是确定了自己所说，洛寻觞立马转身，魂不守舍的往外跌跌撞撞而去。
“觞儿！落姑娘……已经随你父皇……！”
“别说了……别说了……我一个字都不信！！”
“母后，你骗我，那女人不会死的，她是妖女，还会法术，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终于洛寻觞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这一路的触目惊心，和路道上被拖拽出的长长血迹，以及他在半路所捡来的面纱，要知道这种东西，在宫中独一无二。
赤目欲裂，心中的痛一点也不亚于当年漓心的离去，甚至还要深入骨髓。
不管他如何否认，但事实如此。
他爱她。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爱上了。
曾经爱的莫名其妙。
而如今这情愫却让他痛不欲生。
“儿臣想见她最后一面！”
洛寻觞猛的跪倒在地哀求着，神情空洞，放佛是失去了生命的支柱一般。
“没用了……”
“……何兆去乱葬岗找过了，只找到一些破碎的布料和血迹，想必尸身已被野兽……”
姚氏有些泣不成声，用手绢死命的捂着唇抑制住哭音，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当何兆面若死灰向她禀报的时候，她差点就瘫倒在地上了。
这也许到死都会是她心口上的一道疤，若真到了地下，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丈夫。
“皇上，皇上，你去哪？？”
看着洛寻觞疾步冲出大殿，几个宫人连忙想要追上前去，这时，皇后却无力的挥了挥手，语气哽咽的说道“随他去吧……累了，他自会回来……”
这一切便是孽啊！
你虽然走了，但却让留下的人永远活在悲痛当中，生不如死……
——
如雾似的雨，如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不过眨眼间，雨点就仿若是断了线的珠子。
哗！！
一阵轰鸣声，仿若天塌下般，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路边的歪脖子树在狂风中左摇右摆，好似力道在大一点，便会拦腰折断。
“落欺颜！”
“落欺颜！！”
“我知道你没死，你出来！！”
洛寻觞顶着狂风暴雨，毫不在乎的翻动着肉眼所及的一切尸体，拼命的翻，拼命的找。
密密麻麻的雨水随风啪打在他的脸上，砸的连双眼都无法睁开，洛寻觞浑身上下湿透，原本华贵的龙袍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走走停停，像个疯子般，到处寻找，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有关她的痕迹。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笑着恭祝自己，为什么现在却好似恍若隔世？
你走了，你带走了我的所有，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怎能如此自私？？
“落欺颜！！”
洛鸣寒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对着苍天怒吼出声，哀戚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让闻着悲伤，听者流泪。
男人重重的跌坐在泥浆中，脸上那冷暖交替的触感，早已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了。
无意间，他似乎瞥见不远处有抹红光，早已体力不支的男人还是像疯了一样的跑过去，沿路摔了无数个跟头，而现下，他的眼中只能容下那一片在雨水中摇曳不止的艳丽。
衣衫褴褛脏乱的洛寻觞傻傻的就地而坐，手中捧着那块破碎的布料，深深的望着，似是在透过它看着某个人般，目光浓稠的近乎入了魔。
不知究竟呆坐了多久，直到雨水的静止。
随着最后几颗水滴落地，周围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洛寻觞那原本毫无波澜的眸中，一丝丝，一缕缕的注入了某种黑色的物质。
“我……会给你报仇的，他对你所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十倍百倍奉还！！”
铁拳紧握住手中的红色布料，洛寻觞似是一夜长大，眸中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清澈，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与残酷。
洛鸣寒，终有一日……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