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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的老头被几个士兵给押上前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玉明宫伺候凤陌尘多年的老太监。
“把你看到都说出来,若有一句假话,我让你立马命丧当场!!”
卓易眯起眼睛,凶狠的警告道。
“是,是……!”
老太监吓得全身发颤,不停的点头,而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看见,是太子掐死了皇上的。”
从始至终,老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忘高楼上看,模样很是心虚。
不过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太子居然亲手杀了皇上?”
“这不就是谋朝篡位吗?”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着,而高楼上的男子仍然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怎么,你还有何话要讲?”
孟凡扬声朝着凤澈喊去。
“没有。”
收回落于城外的目光,凤澈镇定的俯视着楼下一众,从容吐出两个字。
也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人马后挤上前来,将手中瑟瑟发抖的信封递到了卓易手中。
“大将军,月……月,月澜的信。”
月澜?
卓易眉头紧蹙,记忆中自己好像没有认识过什么月澜中人。
拆开信封,卓易才刚看几行字,额上的冷汗就涔涔的往下落,恐惧的咽着口水,一双眼眸谨慎的向城外望去,果不其然,当真见到信中所说场景时,立刻面如死灰。
“卓将军,你怎么了。”
身旁的孟凡以及其余的几个将领都看出了卓易脸上的异样,连忙开口询问。
卓易抬起略微僵硬的手,将信纸递了过去。
看着信上的内容,几名大将狐疑的往城门外方向眺望,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城河,而这期间,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听到。
信上说,若是他们再不住手,雪绫将会变成一座死城。
卓易猛然抬头看向城墙上的男子,却发现凤澈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半步,那唇边涵盖的笑意令人头皮发麻,看来此人与月澜关系匪浅,因为在他有生之年还从未听说过,月澜会插手哪国的国事。
城外那几万人马,无疑是给他们下的最后通牒。
“传令下去,退军十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卓易很清楚不从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他没有第二条路。
而其不远处的凤清轩听了这句话,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卓将军,你……”
凤清轩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卓易竟然会临阵脱逃,舍他而去,顿时觉得怒不可遏,可还没等他开口,其它将军也相继发号施令。
“传我的命令,众将士退兵十里。”
孟凡抬手像是吃了鳖一样,不甘的向后喊道。
此时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得罪月澜的人。
“王爷,算了吧,凤太子我们惹不起!”
副将将信纸交到一脸惊滞的凤清轩手中,而后又指了指城外惨不忍睹的场景。
看着信中的所写,凤清轩眉头紧锁表情愈发的难看,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布了这么久的局,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数千人马皆退出城都,瞬间雪绫城内变得空旷异常。
只剩下寥寥数人。
“你到底是谁?”
凤清轩高举着手中的信纸,大声质问道。
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城楼上的这个男人不废一兵一卒赢了他,他竟输的如此彻底。
少顷,宫门大开,无数的禁军侍卫冲了出来,将凤清轩以及他的副将给团团包围。
凤清轩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地上,盯着那从宫门中向自己踱步走来之人。
冷睨着地上狼狈的男人,凤澈能很清楚的看出他眼中的不甘。
之所以动用血影峰的人,是不想此战祸及雪绫百姓,若城内一旦开战,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他与凤清轩这笔账是迟早要清算的。
只不过,这么做无疑是在向天下人坦白雪绫与月澜之间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
“要杀要剐,请便!”
凤清轩握紧了铁拳,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平视着身前之人。
反正,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他虽为皇子,却因母妃是判臣之女而从小就得不到父皇的喜爱,这么多年来他为雪绫征战四方,为的不过就是凤陌尘的一句肯定。
看出男子眼中的不甘,凤澈漠漠向前一步。
“凤清轩,也许在父皇的心底,你才是最适合皇位的人!”
“够了,你知道什么!!”
凤清轩陡然冲出去的身子,被五六个士兵狠狠按住。
从很久开始他就恨不得撕开这个人的假面具,总是顶着这一副与世无争假惺惺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恶心。
对于他的愤怒,凤澈仅是扫了一眼,就抬起手从身侧宫娥的手中接过两卷画轴。
“虽说此物现下已经没什么作用,但还是想让你看看。”
当着他的面,凤澈解开绳结展开了两幅画轴。
这画凤清轩怎会不熟悉,这正是当时赠予凤澈的那半张澜图。
一左一右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张完整的月澜山水图。
“你给我看这东西作甚??”
凤清轩不明所以的拧起剑眉,怒目而视。
没有理会他的话,凤澈当着凤清轩的面将两幅画卷拦腰撕开。
“我的这幅上卷为父皇所赠,就在我回朝接任太子的时候,而你的那幅下卷应该也是那段时间父皇赏赐的吧!”
看着画卷的裂缝中显露的明黄色绢布,凤澈的脸上并无太多惊讶,而是将其缓慢抽出展于凤清轩的眼前。
“坊间一直传言,父皇没有立下任何传位诏书,我虽身为太子仍旧名不正言不顺,可谁知这份诏书父皇早就留给了你和我,谁先得到完整的一份,便由谁来继位,所以在他的心中,也许从来都没有将你摒弃,反而视你为以后的储君。”
其实早在凤澈得到澜图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画卷中藏有什么东西。
并不是凤清轩不够聪明,而是他从来都不相信凤陌尘,不相信他的心里有自己这个儿子,所以在得到这幅画卷的时候,也许看都没看就丢在了一边。
看着头顶拼凑在一起的完整诏书,凤清轩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
……怎会可能呢?
父皇从未善待过自己,早早便将还是孩童的他送去了北方军营,每一次凯旋归来,除了那些金银珠宝,他连一句嘉奖的话都吝啬给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凤清轩顿时觉得怒不可遏,挥开身边的士兵大步跨到了凤澈的面前,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质问。
见士兵欲要上前,凤澈却抬手制止的,回眸冷然相视,接而从怀中掏出一串玉石珠链,每颗石头一种颜色,手法看上去有些幼稚。
“此物一直挂在父皇床头,我问过内侍,这链子是你儿时编给父皇的吧!”
看着男子手中的链子,凤清轩站在寒风中如泥塑木雕。
这串石链子他当然记得,这是他幼时被送去军营前亲手所编当作贺寿送给父皇的临别礼物。
竟然还留着?
若他那么讨厌自己,不该早就丢弃了吗??
“你知道父皇为何待你如此严苛吗?因为你母妃是判臣之女……倘若早早将你立为储君,必会遭人非议,而除了大哥,你是剩下的几位皇子中最适合继位的人选,所以父皇只能故意对你冷漠,疏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的强大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说罢,凤澈将手中的珠串丢到了凤清轩脚边,目光轻扫过地上的两片诏书。
其实之前,原本也只是猜测,但就在刚刚看到这卷诏书之时,他才终于确信了的答案。
这诏书看似一人一半,但带着国印的那份却是在凤清轩的那幅画卷中,根本无须找到自己这一份,只需临摹字迹补上内容,即可生效。
果然……在凤陌尘的心里,他凤澈才是那个真正的没有任何位置的人。
听了凤澈这番话,凤清轩猛地跪倒在地,呆若木鸡的盯着手中的珠链,心底有着无可比拟的伤痛,眼眶酸痛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笼而出。
就因为心底的恨意,他连父皇最后的召见都没有去。
此时凤清轩,看上去不再是那个驰骋疆场的战神,而是一个可怜之人。
若要摧毁一个人,便要从心底开始粉碎他曾经建立的一切信仰。
冷睨着地上的男人,凤澈扬声开口。
“传令下去,显王凤清轩图谋不轨,擅自带兵入城,意图闯宫,即日起,革去一切功名,收回封地,贬至竹海的逝清园为园主梦无忆守陵,终身不得再回朝堂。”
“另外,参与此次谋逆的所有将领,念在多年来为雪绫征战的份上,可免去死罪,但今后若无传召,永世不得回都城,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遵命!!”
看着神情呆滞被侍卫押离的凤清轩,凤澈并无动容。
不杀他,已是最大的仁慈。
他毒害凤清逐的理由,也许只是出于嫉妒罢了,嫉妒其在自己父皇心底的位置。
所有的债,也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