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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这种石头的毒性,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曾经为药人的邵乐都吃不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小子一看就没有习过武,半点内力都没有。
真是奇也怪哉!
“来,帮我拿起她的手,两只!”
娆走到桶前,对洛寻觞说道。
看着手臂腕处那条青黑色脉搏,娆毫不犹豫的抽出匕首划开两道口子。
霎时,毒血溅出,喷溅于右侧的花盆中,只见黑烟袅袅,发出呲呲的声响,盆中的花植瞬间被腐蚀成渣。
“啧,还是不行啊,愈合的太快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见女子肌肤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缓缓愈合。
洛寻觞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没看错吧,这伤痕怎么会好的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娆将手指抵在唇畔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再见时,他已回到桌前从药箱里拿出一件精致小巧的白玉匣子,缓缓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层晶莹璀璨的粉末。
目光轻敛,神色有些不忍,这是从奇珍坊得来改造凤渊时所落下的粉末。
将这个涂在匕首上,确实可以让落欺颜的伤口在短时间内不会愈合,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这恐怕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但……这是唯一的法子!
“待会,你抱住她,就算她把你吃了,也不许松手听见了吗?”
雪白的粉尘淋上匕首,娆认真的望着洛寻觞,言语中带了几分玩笑又不似玩笑的意味。
还未等洛寻觞领悟其中的意思,娆的匕首已经落下。
不过是两道浅浅的伤口,黑血却像是决了堤般汹涌流出,浴桶瞬间被染黑。
“啊!!”
洛寻觞刚走近就被一道尖叫声惊呆,只瞧落欺颜面容扭曲而狰狞,像疯了一样的伏动身体,见此,洛寻觞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使劲全身的力气抱着她。
房中水光四溅,女子全身迸发出无数道红色的印记,看上去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娆站在稍远的地方,抿唇看着面前场景,心中很是不忍,因为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曾经的四十七刀伤痕。
凤渊的粉末会将它们彻底唤醒,这种骇人的痛楚,会将人逼疯,但好在不会持续太久。
“上澜翳!!”
落欺颜像只猛兽般一口咬上了洛寻觞的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都肯不放口,仿似用尽了全身的每一分力气,要将其活活吞下。
落欺颜虽依旧在昏迷当中,但眼睛却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因为痛楚而狰狞的血眸,在看不清任何人的情况下,只有满目的恨。
洛寻觞强忍着任由女子去咬,看着她身上所泛出的红光,眼眶酸痛难当。
那……难道就是当年所受的伤?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天知道她到底承受了什么!
“从今往后,你还有我!”
娆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忽然感到有些事实,有些真相似乎对于现在落欺颜只会是一种负担,这个小子看上去不错,也许会是个好归宿!
七七,你可知这些年你受了多少,族主便受了多少。
你与他之间,从来就不存于谁愧疚谁,有些事,恨了……不如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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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个时辰,房中随着落欺颜的再次昏迷而陷入沉寂。
洛寻觞疲惫的跪在桶边,全身累到麻木,流下的血早已浸湿了衣袖,眼前已有些模糊。
娆看了看水色,接着拿出银针护住了落欺颜全身的经脉,然后开始放入各种解毒的草药。
落欺颜的体质与常人不同,无需恢复时间,所有步骤都可一气呵成。
原本要解半年的毒,她只要几日便可。
顺利的话,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换件衣服吧,你伤的不轻,我正好给你上点药!”
看着浑身湿透的洛寻觞,娆指了指他受伤的肩膀,轻声道。
“那么有劳前辈了!”
听了娆这么说,洛寻觞也没推辞,艰难的一件件脱去长衫,直到露出精壮的上身。
刚刚他还没怎么觉得,可是现在……真的好痛!
肩上的口子非常深,整块肉差一点就被咬下,看上去血肉模糊,很是触目惊心。
这死丫头咬的还真狠!
娆从药箱里取来一瓶伤药,转身刚准备说什么,整个人就如遭雷击,连瓶子落了都不知道。
洛寻觞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将手中刚取下来的玉坠挂在床框上,以免弄脏。
绯色的月牙坠,透着幽红的光泽,没有任何的雕纹,却是那样的温润美丽。
娆眼眶一瞬间红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奔到男子的身前,银丝无风乱舞,他用力的抓住了洛寻觞的双手,指着那红色的坠子,木纳询问“这坠子,你从何得来?”
“这……这是我从小就带着的,怎么了?”
看着面前之人这番疯狂的模样,洛寻觞有些不明所以,断断续续的答道。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
娆迫切的想知道什么,有些不顾身份握住了其手臂。
他的举动无疑加重了洛寻觞的痛楚,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洛寻觞现在早已勃然大怒,但偏偏……他没法对这个男人发怒。
这么仔细一看,总感觉他们好似在哪见过。
“我是洛国的君王,洛寻觞!”
“什么……?”
听了他的话,娆不可思议的向后退了数步,眼中神色变了数遍。
“你就是那个与宛帝命数相同的孩子?”
瞪大了双眼,娆有些不死心的补问着。
听了娆的话,洛寻觞显然有些不可思议,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他是从何得知?
“不错,我是个孤儿,儿时被宛帝收养,而在那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有这个坠子。”
洛寻觞也没什么隐瞒,毕竟这个人救了落欺颜的命,更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觉得没什么。
“孤儿……。”
娆看着洛寻觞那张与自己亡妻风邪儿过分相似的容貌,再加上这个坠子为邪儿的贴身之物。
一个可怕想法蓦然浮上心头,却被立马扼杀。
不会的,不会的!
当年上澜暮对他讲,洛国岌岌可危一旦内战,其余几国就会相继而动,届时战火纷飞,天下必将大乱,所以才让他去撒了这个谎,说是只要让宛帝找个与自己命数相同的继承人,就可以拯救洛国,能让其停止那些祸国殃民的行为,也算救了天下。
这一切果真是巧合吗!
娆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生怕会戳破什么。
“前辈,您没事吧!”
洛寻觞见他有些魂不守舍,不由担心问道。
“没事……我没事,来,我给你上药,忍着点!”
收敛了一下情绪,娆牵起嘴角捡起地上的药瓶开始为洛寻觞擦药。
盯着洛寻觞的背影,娆忽然感到了一丝酸涩。
邪儿,我们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他长得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终于知道为什么洛寻觞会百毒不侵了,这坠子曾是他与邪儿的定情信物,本命叫做祝融玉,为柒族圣物,佩戴者水火不近,百毒不侵,是件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娆一边缠着纱布,一边轻声询问。
他注定不是一个好父亲,也同样不是一个好丈夫。
当年若非是他疏忽,她们母子也不会遭此劫难,而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凶手。
“好与不好,不也活到了现在,不过幸好,她又回来了!”
洛寻觞目光似水温柔的看着桶中昏迷的女子,像是不管受了多大的伤害,只要她还在身边,一切都会变得值得。
娆从身后看着他痴迷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七七是什么个性他很清楚,她既已恨上了,就绝不会罢休,爱上此时的她无疑是飞蛾扑火。
“这个给你,也许有一日你会用到!”
娆从要药箱中掏出一枚丹药,递到了洛寻觞的面前。
“这是什么?”
洛寻觞拧眉询问。
“这药……可以忘记自己最恨的人。”
……也即是最爱的人。
娆淡淡的回复,神色有些哀伤。
若是让上澜翳知道了他给落欺颜这个药,估计会疯吧。
“你要我给她吃?”
洛寻觞盯着那颗火红色的药丸,目光沉寂。
“不,我只是让你在适当的时候交给她,让她自己做选择,毕竟这种事我们没有资格cha手。”
娆轻叹一声,起身查探浴桶中的情况,语气有些无奈。
早在灌入魔血的那一日他就猜到了,落欺颜与上澜翳之间,恨也好,爱也罢,这辈子……怕是谁也撇不清谁了!
雪绫——
城中封锁了那日之事,谎称是军队演武,不允许有任何人私下谈论。
西湘雪不眠不休的待在浊清宫已经整整三天三夜,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红肿的眼眶再一次落下泪水,过去的几个月她一直住在别院,直到几天前得知太子病倒的消息,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太子府。
不过数十天的光景,怎的人就憔悴成了这幅模样?!
“……”
男子梦呓着什么。
听到声音的西湘雪连忙凑了过去,哽咽询问“殿下,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