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她笑道:“谢谢关心。”
一句话,便在他和她之间画上句号。
她过得好与不好,都不想再与他有关。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背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道:“我说真的,你忘记汪喻,我们才是一类人。”
天暗下来,窗外亮起霓虹,她眼眸微垂,声音轻柔:“可我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一时之间,他竟是无话可说,就算说到天明,也无非依然是这个结果。那继续逼迫她吗?他暗自在心中做出否定,这不是他想要的,和她的结局。
他呼出一口气:“窦苗,这次算你欠我的,以后我再来找你还。”
她嘴张了张。
“不准再说话了。”他的手指慌乱地摁在她的嘴唇上面,两人同是一惊,不待窦苗拒绝,他已经收回手,独自往电梯走去。
走到地下停车场,他给朋友打了电话,让别收李慧的债了。
朋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小妞把你给……”
“把嘴给我闭上!”他心烦意乱的将一支烟塞进嘴里:“就这样。”
她对他一点儿都不好。
至今想起她,仍觉得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可他始终无法像她对他那种决绝,她的身上有一种看过这个世界的残忍以后,依旧选择善良的天真。
他很想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她走出酒店,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而电话那头,车刚刚驶入休息站,沈毅靠着车门,目送着汪喻去上厕所。
汪喻说:“你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
沈毅一边摸手机一边说:“赶紧滚。”
汪喻走后,他接通电话,“哪位?”
“沈队,还记得我吗?我是窦苗。”
沈毅一愣,自从窦建成以后,她就人间蒸发了,任他们怎么找都找不着,没想到今天会主动联系他:“你有事吗?”
“杜三要二审需要证人吧?”她没有跟他绕圈子:“我可以做证那批毒品是他的。”
“你怎么做证?”他感觉身上的血液已经逐渐凝固了。
“见面谈吧。”她抿着唇道:“但是你不能让汪喻知道,我来找你了,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证人。”
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那批毒品一定是她告诉汪喻的,而汪喻为了保护她,一直不肯说。
他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了,约个地方见面吧。”
汪喻洗完手走出去,发现沈毅和车都不见了。
“我去,不会吧?”他的手机在沈毅那,根本联系不上,他也不着急,先借了手机,给窦苗打电话。
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靠。”他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窦苗,你就作吧,等下次再遇上老子,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继而联系沈毅,沈毅说:“我有事,你自己找车吧。”
“老沈你做事能不能讲点良心?”他望着一片漆黑的高速公路:“你把我丢在休息区合适吗?”
“不合适也得合适。”他怕自己把话给说漏了,迫不及待道:“你是成年人,遇事都自己想想办法。”
“你把这句话给我记好了。”
汪喻挂断电话。
他回到莞城,第一时间就去找沈毅要手机,然而却被告知沈毅没有回来。
他真的想骂人了,在办公室等了半天,也不见沈毅回来,便去找了陈建。陈建已经回到单位上班了,一见他便问他跑哪儿去了。
他也不想解释,只叫他去喝酒。
陈建说:“要是老沈不回来你怎么办?”
汪喻答:“那我就不走了。”
他连着等了几日,沈毅都没有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一副存心躲他的样子。他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但脸上还是一派平和,没让局里的人看热闹。
这一天,陈建看了一眼小饭馆的日历,忽然想起杜三的案子即将二审了。
汪喻心不在焉:“是吗?”
陈建似乎也淡然了:“是啊。”
两个人喝了一口酒,没有再说话。
良久,陈建道:“时间过得可真快。”
“恩。”
“你真的不准备说,那批毒品是谁给你的吗?”
他微微沉吟,抬起头道:“这句话,我跟老沈说过,现在我也跟你说,每个人都有想守护的东西,我也有,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依然会坚持。”
“你知道你的坚持会毁掉什么吗?”
“可是你知道我若是不坚持,又会毁掉什么吗?”
陈建抿着唇,强压下心头的话。
汪喻也低着头不说话,举起酒杯,仰头饮尽,这是他的赔礼。
“我不接受,”陈建嘴唇微微颤抖:“汪喻,我可以理解你的决定,但是我不能接受。”
汪喻仍然沉默。
“你守护了你想守护的东西,那我守护的东西呢?”他捂着脸问:“我所牺牲的那些又算什么呢?汪喻,我以前跟你说过,既然选择了成为警察,便意味着,接受了牺牲,你说你知道的。”
“恩。”
“你明白吗?我们身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的使命,而是整个国家人民的命运。”
“陈队,你说得我都明白。”汪喻抬起头,眼眶微微见红:“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没有时间了。”陈建站起身,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饮下:“任何以后,我都希望,你不要为这个决定后悔。”
二月二十八日。
莞城高级法院正式开庭。
局里人很少,除了两三个值班的,其他人都去听审了,汪喻也去了,他等着沈毅下庭。他得到消息,沈毅早上才回来,然后直奔法院了。
陈建也在听众席,看见汪喻,便坐了过去。
“沈处好像找到了证人。”
“是吗?”汪喻并不吃惊。
他转头看向汪喻:“你怕不怕?”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相信窦苗会来做证,除非她疯了差不多。
庭审开始。
杜三被带上被告席,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随即落在汪喻和陈建身上,嘴唇微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等着。”他用口型说道。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杜三的律师如他们所料做得是无罪辩护,而警方一直沉默,等他说完以后,才申请让证人出庭。
汪喻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直至窦苗站在证人席上,眉眼间才发生一丝变化。
陈建看向他:“你想守护的东西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