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钱给了，以后我还给你还不行吗？”韩静对她发火道。
她一点儿都不相信韩静会还钱，只要脱离了当前的困境，必然又会对她冷嘲热讽，摆明把她当做一个傻子。
她冷笑起来。
“韩静，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她收起笑容，双手抱在胸前道。
韩静愣住。
她从来没见过窦苗这个样子，冷漠中藏着傲气，下巴微抬，颈脖修长，眼眸漆黑，像一只神秘的黑天鹅。
她咬着唇，暗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窦苗，你……”她的眼神实在太冷漠了，韩静一句狠话都说撂不出来，直至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窦苗的误解有多深。
什么和蔼可欺、穷酸谦卑都是伪装，对世事的冷漠和不屑一顾才是她。骄傲又漠然、独立又富有魄力。
她有些害怕。
胡一笑嘻嘻地观察着韩静脸上的变化，只听窦苗又开口道：“周奕，你走不走？”
周奕有些犹豫。可窦苗的表情实在太冷漠了，让她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她不敢看韩静的眼神，试探着向窦苗走去，而挡在她面前的人墙，在短暂的僵持后，为她让开一条道。
她双腿发颤地向窦苗走去。
“周奕！”韩静抓住她的手臂，愤怒中夹杂着哀求。
周奕紧咬着唇，一点儿一点儿把手腕从她的手心挣脱出来，“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胡一“噗嗤”一声，嘲笑出声，“你们这拍偶像剧呢？别忘了，我们才是受害者呢。”
受害者的气势太强，反而变成了加害者。
加害者表露出弱势，便成了保守同情的受害者。
窦苗也忍不住嘲笑出了声。
周奕听着她的笑声，觉得实在太陌生了，好似从未认识过她。这种让普通人闻风丧胆的暴力，对她而言却是司空见惯的平静。所以她的眼神一直很冷漠。
她低头走到窦苗面前。
窦苗抱了抱她，一言不发拉着她从厕所走出去。
“周奕，我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韩静撕心裂肺地喊道。
胡一哭笑不得：“小姑娘，我们真不是坏人啊！你说这都多久了，我们真的对你们做什么了吗？只要把钱还了，不就皆大欢喜吗？”
说得轻巧，八千块钱哪是那么容易还的？而且又不是她骗的，凭什么让她还？
“你说，我讨回自己的权益，怎么就这么难？”男人苦恼道。
窦苗被逗笑了去。出了酒吧，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周奕问道：“我们真的不管她了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敢真的把她怎么样？只要把钱还了，自然就放她出来了。”窦苗又恢复到之前的平和，笑道：“你想想，如果是你稀里糊涂被骗了钱，别人还不还，心里能好受吗？”
“可我……我和韩静也是受害者。”
“那你去解释啊。”窦苗脸上依旧带着笑：“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在窦苗看来，周奕的这种行为，就是当了biao子，又想立牌坊，借此逃避良心的谴责。她看不起她，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神情如常地扶着自行车，让周奕上车。
周奕面露难色，但还是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窦苗骑车离开，胡一和徐远从后追上来，冲着她喊：“你不想知道你男人的消息吗？”
自行车在她手下晃动一下。
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停下车，镇定自若地看向他们，等着问句后面的话。
自从那一晚后，她再也没和汪喻通过话。他的电话注销，成为了一个空号。
胡一追上来，嘿嘿一笑：“你男人在莞城放话，让其他人别再因为孙诚的事找你，有事都找他去。”
她能想象到那个男人说这句话时的眼睛，戏谑的眼神里必然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坚韧，让人肃然起敬。
她不敢想象他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然后呢？”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说你走了，他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也别想通过他联系你，他也联系不上你。”
所以，他主动换了号码，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窦苗，你男人真是这个。”胡一竖起大拇指眼睛里是充满崇拜和敬畏。
窦苗却觉得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汪喻哪里像会被爱情冲回头脑的男人，何况他们之间哪有什么爱情？
“呵。”徐远嗤之以鼻，冷笑出声。
窦苗让周奕下车，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她跟着胡一走到较远的位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说呢？”胡一挠着头道：“三爷疯了。”
“疯了？”
“当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疯了，而是……”他皱起眉，不知如何解释，“反正为了找那批货，已经丧失理智了。”
窦苗没有明白。
胡一更着急了，“徐远，你来说。”
徐远走过来道：“说什么？”
“三爷疯了是吧？”
“你跟她这个干吗？”徐远不解道。
“你不是想跟她说这个吗？”
徐远嗤笑道：“我他妈疯了才会想跟她说这件事。”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那批货在那里，也不在意谁杀死了孙诚，更不会管杜三发疯的理由。从他离开莞城，那些事就都跟他没关系了。
“那你想说什么？”胡一问道。
徐远不答，拉着窦苗要走，胡一一脸错愕，拦着他道：“你干嘛？”
“这是我和她的事。”他至今能感觉到头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你疯了！”胡一拉住窦苗的另一只手道：“她是汪喻的女朋友。”
“我管她是谁的女朋友？”徐远火了，“这女的能跟孙诚，还能跟汪喻，就不能跟我吗？”
“孙诚死了，但是汪喻没有……”
“迟早的事。”徐远冷笑着打断道，他至今还记得，在窦苗逃跑之后，汪喻找老陆秋后算账的模样，坐在饭桌后，嚣张、狂妄、不可一世。
偏偏他的眼神又清澈的要命。他只问一件事，“你们谁找过窦苗？”
“窦苗？”老陆恍然大悟：“孙诚的那个妞？”
“现在是我的妞。”他笑着更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