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有点大了,我赶紧钻进车厢,按下应急灯,也招呼代驾小伙坐进车来。
心静下来之后就想,随缘吧,兴许那歌声唱一阵就没有了,就算有,也希望伊二孃把那歌声当成催眠曲吧,反正吓不死人。
“咋办?哥……”
小伙子显然没招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坐到天亮吧。”
一时无语,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我先回去了。”
小伙嗫嚅说,这个时候抛下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确不厚道。但是凌晨正是人家代驾生意好的时候,我也不太好耽搁人家生意。
毕竟轮胎不是人家故意弄爆的,要怨只能怨道路的责任单位,或者路政部门。
“行,但是你怎么回去?”
我也想通了,侧头问小伙子。
“我到对面打车回去。”
小伙子说完就打开了车门,临走时把旅游局办公室主任给他的两张百元大钞,丢了一张在座位上,还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哥。”
我点点头,咬着牙没有说话。
雨还在下,不过渐渐小了。
这时已经是凌晨零点四十分了,手机没有信号,我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我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没动。
我心乱如麻,说不担心伊二孃那是假话,但是担心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首长歌在新路口的闹市中心响起,多半是那个罐子惹的祸了。
突然又想起我藏在书柜里的蚩尤杖。
现在我的家中,会不会也隐约的响起那首长歌呢?或者,蓝嫦和嫣雪唱过的那首情歌……
那首长歌从我15岁开始就不断出现在梦中,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了。黑甲军,那个遥远的故事,究竟要困扰我多久?闵仲将军的灵魂,是不是真的从夜郎谷地宫追到了林城?
车流量很少,四周寂静得可怕。
因为寂静,我仿佛听到北山寺里隐约传来了一阵罄乐。
前面十多米的地方就是高速路的匝道,好像专门为北山寺开的。
我没下车,直接从副驾驶位置挪身到驾驶位置,发动轿车,以3码的车速慢慢地把残缺了两个轮胎的轿车梭到匝道边。
匝道是一个缓坡路段,看着很宽,于是我就把车开了下去,停在宽一些的路边。
酒劲早进散尽,或者说是被吓醒的。
我锁好车门,迅速朝北山寺跑去。
北山寺离高速路大概有五百米距离,但是却在半山上。
反正深更半夜,人毛也不见一个,我索性几个腾跃,轻功又恢复像在地宫里一样,一纵身就能腾上四五米,从这块石头腾跃到头上的那块巨石上……
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就凌空腾跃到了寺庙门口。
两盏灯笼挂在庙门上,分别映着三个隶体字:北山寺。
我试着推门,门居然就开了,我倒也没怎么惊讶。
北山寺原本没什么香火,基本上无人前来上香,估计庙里的和尚早就已经习惯夜不闭户了。
进入庙门,却没有了罄乐之声。
中间是一块比较的院坝,铺着正方形的石块。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香炉,但是却没有香火,甚至连香灰都没有,完全成了一个孤独而忧伤的摆设。
大殿正门上也有两盏灯笼亮着,但是门却是关着的,两侧的厢房没有亮灯,门也是关着的。
北山寺只有一个大殿,两侧大小个三间厢房,小得实在简陋。
我正犹豫着该去敲某一间厢房试试有没有人,右边第一间厢房的门就突然打开了,伴着一声“阿弥托福”的佛号,我就看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门边朝我作揖。
我赶紧作揖回礼,叫了一声“师傅。”
“施主深夜造访,可有什么急事?”
小和尚看上去20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甚至有点俊俏。
“师傅,我想借电话用一下。”
说罢我就朝小和尚走去。
虽然这附近没有电信信号,但是庙里一定有座机。
不料刚刚走到离小和尚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小和尚突然伸出右掌挡住胸前,惊叫一声:“施主请留步,你……你的身上不太干净。”
我当即吃惊不小,吃惊有两个方面:第一是我的身上怎么就不干净了呢?这话似乎樊曼妙也曾说过。第二个吃惊,就算我身上“不干净”,这小和尚怎么就能觉察到呢?小小年纪居然法力如此高深。
该不会是故弄玄虚,趁机敲我一笔香火钱吧。
心里这样想着,就存心想玩一把眼前的这个小和尚,于是径直走近他,边说:“借用小师傅的法眼看看,我身上究竟有什么脏东西了。”
小和尚有些惊骇,连连摆着手说:“施主不要靠近我,小和尚没有那么高的法力,镇不住你身上的东西。”
我忍不住想笑,于是又说:“你房间里有座机没有?我只想借个电话用用,我会给香火钱的,小师傅何必这般惊恐呢?”
“没有没有,我房间没有电话。”
小和尚说罢转身就要回房。
我疾步追了上去,这深更半夜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去处,找不到电话,就无法知道伊二孃的情况,也找不到工人来修车,我更不能离开了。
小和尚已经钻进厢房,不过身子却依着门框,一手把着门,随时准备关上,但并没有真的关门。
于是我就放慢了脚步,迎着他惶恐的眼神一步步靠近。
“我这里有电话。”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苍凉而古老。
一转头,身后多了一个胖和尚,肥头大耳,一脸笑呵呵的,有点像弥勒佛。
只是额下的银须竟然有将近两尺长,是夜风中轻盈地飘舞着神秘的韵味。
我立即转身,毕恭毕敬地朝老和尚鞠躬作揖:“法师,打扰您了。”
“有缘才能相间,施主请!”
老和尚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回房。
走进老和尚的房间,桌上果然有一个座机。
我立即抓过座机拨打伊二孃的手机,半天才接。
说是半天无非是夸张地表达紧张的心情,但是起码也是三四分钟之后,伊二孃才接听了电话。
“谁呀?”一听她懒洋洋的声音,我就松了一口气。
“我,老墨子。”
“哎哎哎。”
伊二孃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电话怎么了,说着说着就断了。”
“不说电话的事情,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压低声音:“那歌声……还在唱吗?”
“哎呀……”
伊二孃很不耐烦:“本来都没事了,你一提起我又害怕了。现在没唱了,我也才刚刚睡着。哎老墨子,你说怪不,那歌声,起起落落就大半个小时时间,就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已经连续两个晚上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啊……”
说到这里,尹二孃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