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孃当铺,已经凌晨五点了。
我也懒得回家,就准备在当铺柜台间的木板上将就地铺睡个一两个小时,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过了两个晚上。
不料伊二孃却不让我睡安稳觉,梭到到外间来,伏在柜台上看着我,神神秘秘地问:“老墨子,那个罐子……”
我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死死的把放在身旁的挎包抱在胸前,说:“对了,这个罐子你就别打主意了,我明天就带走。”
“咦……你带到什么地方去?还是留在我这里吧。”
我惊讶地看着伊二孃,说:“你就不怕它半夜三更的唱歌,山风凉秋草黄……会吓死人的呢。”
“不怕。”
伊二孃出乎意料的镇定,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三角形的东西在我面前一晃:“我有镇妖符。”
“什么镇妖符?我看看。”
一把抢过伊二孃手里的红三角,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红纸,上面果然用黑色的墨迹画的符章。
这就奇怪了,符章我见过不少,闵家老宅里就有几张呢。不过我所见过的那些符章,都是用朱砂在黄纸上画成了。而伊二孃拿出的这个三角形符章,却是红纸黑墨。
伊二孃一歪脑袋,得意地说:“你来之前,那个区婆婆给我的,说把这个镇妖符放在罐子里,罐子就不会唱歌了。”
镇妖符?
梦里的那首长歌可是黑甲军唱的,黑甲军的首领闵仲将军,有可能是我的祖先,唱这首歌的人怎么可能是妖?
于是对伊二孃说:“小伊啊,这个符章你就带在身上吧,说不定不仅能镇妖,有可能还能镇住南山的那帮小崽呢,至于这个罐子呢?我有办法处理的。”
伊二孃沉浸在发财梦里,美滋滋地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个罐子少说也要值上百万呢。我在区婆婆家的时候就已经认真看过了,这罐子的确是西汉时期的古董,两千多年的东西,喊个三百元,实价起码也是一百五十万。老墨子,出手的路子我来找,专家的鉴定证明也由我来负责,老规矩,我们平半分……不不不,我只要百分之二十的佣金就行了。”
我抬头看着伊二孃,认真地说:“这个罐子,还真就不能卖了。”
“为什么?”
伊二孃被浇了一瓢冷水,突如其来的暴怒:“莫非你真的留着当茶壶,老墨子别傻了。”
“你不知道,这个罐子真是夜郎谷里的东西,邪门着呢。我得找个时间把它送回去,哪里得来的就归还到哪里去。”
我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夜郎谷里的那道断垣,那盏似有若如的灯笼,还有梦里载着夜郎国公主的马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嫣雪,怎么会是夜郎国的公主呢?
伊二孃懊恼的骂了一句粗话,然后转身钻进里屋。
突然又想起什么,站在门边一惊一乍地说:“老墨子,你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了,谁叫你把我的这个地方透露地那几个小崽的?以后他们要是找上门来,我看你怎么办?”
伊二孃没说“我该怎么办”,而是说“看你怎么办。”
这个说法,如果她不是担心我的话,那么就是赖上我了。
但是不难听出她话里隐藏的恐惧,她是不好明说而已。
“放心吧,谅他几个小崽也不敢到当铺来找麻烦。”
我这样说是有底气的。
在垃圾场的时候,放倒五个小崽我只用了不到二十秒时间,虽然没有把他们教乖,主要是他们背后有着那个神秘汉子、也就是“袁派鹰爪功”袁大师做后盾。但是在白桦林里,黄毛小七和那个小崽被我一招撂倒,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他们应该是长记性了的。
如今,他们自以为坚实的后盾,已经被我轻松击碎了,自然就会有所忌惮了。
一般思维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三次跟斗。
再说,我把二孃当铺告诉了小七他们,他们不也是把据点也告诉我了吗,翔飞旅馆,联络人叫曹小薇。
就算我不用“黑手段”对付他们,几个小崽真要再敢惹事,我给南分的小袁吱一声,就叫他所谓的“南山帮”彻底覆灭。
所以,伊二孃完全不必多虑。
这事暂且按下不表。
由于打打闹闹的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伊二孃还在里屋没有出来。
门突然响了起来,很有节奏的叩门声。
我赶紧轻脚轻手的卷起铺盖,也不避嫌了,直接钻进伊二孃的里屋。这伊二孃特对我太信任了,居然睡觉也不锁门。
伊二孃正呼呼大睡,我伸手弹了弹她的脸蛋,小声说:“快醒快醒,有生意来了。”
伊二孃哼了一声,慢慢的张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我也不吃惊:“什么事啊,好困哦”。
外面的叩门声还在持续。
“生意上门了。”
我又强调一遍。
伊二孃翻了一个身,突然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她也听到了叩门声。
“老墨子,该不会是那几个小崽找上门来寻仇了吧。”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微微一笑,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你看看都几点了,不要做噩梦了。那几个小崽一大早赶来寻仇?再说有什么仇可寻的啊。快点起来,是有人来当铺做生意。”
“哦,八点一刻了啊。”伊二孃说罢缓过神来,就看我一眼。
我知趣地退出里屋。
门外的叩门声还在执着地响着,一副敲不开门不罢休的阵仗。
是谁呢?一大早就来做生意。
伊二孃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购买啊,莫不是门外的人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几分钟后,伊二孃裹着一身衣服就钻出房间,一边问“谁呀”,一边朝我递眼神。
我迅速闪身钻进了里屋。
“老墨子……”伊二孃用手遮住嘴巴,声音小得像蚊蝇一般,用手指了指我放在柜台上的挎包。
我朝她笑了笑,迅速抓起挎包钻进了里屋。然后关上房门。当然也没有关严实,留着一道门缝可以我观察外面。
“伊老板,还在睡懒觉?”
门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哪位?”伊二孃镇定自若地回答着,一边准备打开卷闸门。
门外的女人说:“老顾客,给你送钱来了啊。”
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樊曼妙的。
八点一刻,这樊曼妙大清早的找上门来,莫非又是嗅到了什么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