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苦口婆心地对汉子说话,争取不动手最好,万一他真是袁派的人,没必要和他结下这份仇怨。
“不瞒你说,袁大师,你刚刚说过的先来后到,居然转眼就忘了。我也给你说实话,这个罐子……哦不,葛僚鼎是吧,是我不小心从夜郎谷里带出来的,然后又不小心被弃落在了南山垃圾场里,你说说谁先谁后?现在呢,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找回来,我还得再把它带回夜郎谷去。”
汉子一听,却不领情,语气很是轻蔑:“你吹吧,就凭你也敢闯夜郎谷?”
这口气让我很不舒服,于是“嘿嘿嘿”地冷笑三声,说:“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闯没闯过夜郎谷,一会儿你就清楚了。对了,袁大师啊,你袁派掌门人自从在三十年前打败了黔灵派庞氏掌门之后,虽说在江湖上有了很响亮的名气,却一直深居简出了。今天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重出江湖,跟我抢起一个罐子来呢?还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三十年前的江湖之争,我是在十多岁的时候听父亲说起的。
汉子明显生气了,语气很重地说:“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抢你的东西,这个葛僚鼎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东西呢?它本是我夜郎国的神物。”
我也用严峻的口气说:“我也再说一遍,这个罐子是我从夜郎谷里带出来的,我必须把它送回去。”
看他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样子,鬼知道这个神秘汉子是不是真正袁派的人。
袁派的人,真正的武者,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就算要抢夺葛僚鼎,也是明刀明枪的来。
“万一你是个文物贩子,把这个所谓的葛僚鼎卖给了M国或者小日本的文物贩子,我不就跟着你一起成了民族罪人了吗?”
汉子显然被我的轻蔑给激怒了,他的那副状态,仿佛一直隐忍了很久,先是好言好语相劝,让我了解他的苦衷,或者让我自己知难而退。不料我却荤素不进,他的耐心也就到了极限。
“小子,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耽搁了我的大事,你才是真的成了罪人。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要是再不闪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觉一笑起来:“有一句歇后语叫做懒蛤蟆打哈欠……后面是怎么说的啊?哈哈哈……”
“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汉子闷喝一声就拉开架势。
我纵身跳下白桦树:“也好,我正想见识见识你们袁派的鹰爪功,听说在黔南一带倒是很有名的啊,可惜了,三十年就这样荒废了,也不去参加个国际大赛什么的,为我们黔中省争一回光。”
“小小毛贼,犯得着我用鹰爪功吗?”
“所以说啊,我说的歇后语你就没有认真的领会。一个真正的武者,是应该尊重所有生命的,包括一片树叶一只蚂蚁。因为这些小小的生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你的性命。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嘛,老天要一个人死,就先让他狂。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的境界悟不出这番道理的。”
“小子,你真想找死啊?”
汉子把牙齿摇得嘎嘎作响,舞着双爪扑了过来。
他妈的,不是自己说过不用鹰爪功的嘛。
我倒是真的不是太好使出炫龙神掌,我的确不是太想暴露身份。
还好脚边有一根木棍,比较直,两米粗细,可以当一杆枪使。
我不敢用炫龙神掌,用闵家枪该可以吧,反正闵家枪不出名,民国结束后就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男子就算是袁派之人,他这个年龄也看不出端倪来。
平刺眉心挑天灵,右旋后撩鬼神惊。
扫盖提橹旋风起,上破咽喉下断阴……
汉子果然使得是鹰爪功,却不能和闵家枪抗衡,东多西闪几招下来,身上的挎包就被我挑在棍子顶端。
我把棍尖一扬,挎包的背带就顺着棍子滑了过来。
潇洒地脱手摔开棍子,结果挎包迅速背在肩上,然后又伸手接住了棍子。
这一系列动作,估计没有花上一秒钟,汉子眼花缭乱惊恐之际。不等他站稳身子,我一抬手,棍子尖端就直指他的咽喉。
“还玩吗?我就叫你不要一直小子小子的乱叫……哼!自己说好不用鹰爪功的,却有出尔反尔,把牛P吹破了吧。”
汉子背靠着一棵白桦树,面色凄然,倒不是怕死的样子。
“成王败寇,袁某认栽。敢问英雄可否报出姓氏和门派,袁某输也输得甘心。”
“算了算了,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一个打劫的。你走吧。”
右手一抖,木棍就梭了回来。
汉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跑了。由于身材太胖,跑起来有点罗圈腿,不过速度还算较快。
我叫他走的,我肯定不会去追。
拿回葛僚鼎,我的目的也就达到。要是追上去扯掉了男子的口罩,以后的日子反而会少了很多悬念和期待。
人生就是一个故事,留点悬念和期待,更有韵味一些。
不过我得让对方输得没有后顾之忧,于是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袁大师放心,今晚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记得薛奴说过,当年黔灵派掌门彭五和四川蜀山派的掌门邬琊子比武,就因为邬琊子没有武德,把彭五比武输了的糗事传到了江湖上,让原本一个好端端的黔灵派掌门人,最终变成了鬼谷地宫里的一个恶鬼,差点就害死了我,结果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做人啊,还是要给别人多留一点余地,成全别人也就成全了自己。
蜀山派掌门邬琊子,他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可惜,现在没有专门记录江湖武事的那个什么书生了。
男子顿了一下脚步,似乎领下了我这个人情,然后迅速消失在白桦林里。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尹二孃打来的。
我急忙问:“你在区婆婆家吗?我马上过来。”
“不是,老墨子,我在南山街,之前吃宵夜的地方。”
“什么?怎么一个人跑到南山去了?”
“不是……是区婆婆送我过来的。”
正好,我得去会会这个区婆婆。
在垃圾场的时候,老人家藏得可深了,还说什么按照渣渣帮的规矩,只收我一百块钱。而按照神秘汉子袁大师对小七的那番说法,区婆婆似乎专门在垃圾场等着葛僚鼎现身的……
等我赶到南山的时候,却只见尹二孃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之前吃宵夜的探问旁边,正用一次性的杯子喝着苦丁茶。
也是摊主似乎认出了我们,一脸古怪的笑。
夜市摊上的这种劣质茶水,这个时候她却打得粗了。
“头有点痛,究竟发生什么是啊?”
伊二孃不停地拍打着额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说。
然后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问:“区婆婆呢?”
“刚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这个区婆婆才是幕后的大神。